謝氏道:“我一醒來,就到了宮裡邊了,睜開眼睛,就見到了玉公子,這才明白,原來你的父親就是皇上。”
謝氏臉上紅潤更深,一雙眼眸更是如水潤着的葡萄。
秦芷兒與秦子欽又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底都看出了無可奈何的神色。
秦子欽道:“娘,我記得以前,您從來沒對我們提起一個什麼玉公子,以往在謝家之時,您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忽然之間,就有了位玉公子?”
謝氏一聽到這話,眼淚馬上如落金豆子一般地直往下落了,她拿衣袖拭着眼角,“子欽,你是不是瞧不起娘?芷兒,你也是這麼想的,是麼?娘在婚前便與玉公子有了私情了,而後才嫁給王齊愷爲妾,讓你們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娘知道,是娘對不起你……”
說着說着,她軟倒在了椅子上,臉色煞白。
秦芷兒一見不好,忙拉了秦子欽,讓他別再說話了。
她上前道:“娘,哥不是這個意思,您怎麼能這麼想?這事來得突然,我和哥哥有些弄不明白,想問個清楚罷了,我們怎麼會怪您與人有私情呢?”
她勸着勸着,倒不知道怎麼勸下去了,眨巴着眼睛向秦子欽求救。
秦子欽見謝氏氣成這個樣子,也驚慌失措了起來,忙向謝氏道:“娘,兒子哪裡敢瞧不起您,您給了兒子這麼尊貴的出身?兒子只是害怕,娘被人欺騙了……”
秦芷兒一聽這話,心想要糟。
果然,謝氏原只是小聲抽泣,還保持着那端莊溫婉的樣子,這一下子,哭聲陡然加大,上氣不接下氣起來。
秦子欽從沒見過謝氏這模樣,傻怔怔地站着。
秦芷兒從後邊下手,一腳踢了去,踢中了秦子欽的後膝蓋彎,一下子把他踢得跪倒在地。
秦子欽不敢再說話了。
他也說不出話來。
膝蓋撞在堅硬的地板之上,痛得他齜牙咧嘴。
謝氏到底心痛兒子,見他這模樣,顧不得再流淚,道:“子欽,膝蓋痛不痛,快別跪了,娘不怪你。”
兩兄妹同時鬆了一口氣,交換了一下眼神。
還好,謝氏對他們的母子之情並沒有改變。
兩人好不容易哄好了謝氏,來到殿門之外,兩兄妹找了個避靜之處坐下來,想商量個結果出來,結果兩人面對面坐了許久。
大眼瞪着小眼。
一聲接着一聲的嘆氣。
卻怎麼也想不出個好辦法。
“妹妹,娘被那人劫走這幾日,一定出了什麼問題了,無端端地替咱們找了個皇帝爹,日後這事情如果揭發開了,咱們可是個死罪!”
秦子欽在亭子裡團團亂轉,一張俊臉驚得煞白。
見秦芷兒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幅淡定模樣,便來到她跟前,氣道:“妹妹,咱們應該怎麼辦?你倒是想個好辦法,如若不然,再隔個幾日,咱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秦芷兒托腮,盯了秦子欽半晌,“哥,還真別說,你的面頰,從側面看,還真有點兒象皇上……”
秦子欽跳着腳道:“妹妹,刀架在脖子上了,你還有心思說笑?”
又仰着天望了半晌,忽然間打了個冷顫,回過頭來驚慌地望着秦芷兒。
秦芷兒道:“哥,你又怎麼啦?”
秦子欽道:“妹妹,咱們有了個皇帝爹,就代表着咱們成了皇子皇女,如此說來,豈不是有了搶皇位的資格?”
秦芷兒怔了,心想秦子欽還有這麼大的志向?
可一看他脣青臉白的模樣,不太象啊。
她遲疑地道:“哥,你還想爭皇位?”
秦子欽擡頭望天,一行清淚直往下流,“天啊,天啊,九王爺會不會派人來暗殺了我?天啊,還有幾位皇子,我以後的日子連覺都睡不安穩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四周圍的打量,“那邊,那邊,有個黑影,肯定是有人來暗殺我的!”
秦芷兒滿頭黑線,沉默半晌:“哥,那是樹的影子。”
秦子欽抹了把額頭冷汗,“哦……?”又一把抓住秦芷兒的手,“妹,得想個辦法,把這件事了了!”
秦芷兒慢條思理,手指在石桌子上慢慢磕,道:“你急什麼?娘平安回來了,這是最好不過的了,剛剛的情形,你又不是沒看到過,不光是娘認定了咱們是皇上的種,皇上自己也深信不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自己承認了,日後出了什麼事,打的是他自己的嘴巴子!再者,哥,你這樣子,說是和人爭皇位,怕不把人的大牙笑掉?”
秦子欽縮着脖子道:“咱們這不是有資格了麼?有資格了就象坐在刀尖上一樣了……”
秦芷兒只得拍着他的手道:“哥,別怕,此事還沒有傳開,你還有幾日活命的時間!”
秦子欽抖着嘴脣,臉更加白,“妹妹,你還不如不勸我。”
秦芷兒定定地瞧了他一眼,“哥,你真的沒有一點兒期望成爲皇子?”
秦子欽一屁股坐下,嘆了口氣,“妹妹,你看看你哥什麼德行?哪是做皇子的料?咱們娘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往對王齊愷全心全意的,忽然之間,跑出個什麼玉公子來,無論是誰見了,都知道其中有鬼了。”
秦芷兒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可我們在宮裡邊勢單力薄,如果想查出真相,實在不容易。”
秦子欽湊到她耳邊道:“我幫你!”
他擠眉弄眼。
秦芷兒一掌把他拍開,倒真有點兒犯愁了,謝氏被花子虛擄走,照道理來說,陳留長公主與王齊愷先鬧了那麼一出,最合理的安排,就是繼續在秦芷兒與秦子欽的身世上做文章,鬧出個謝氏與採花賊有染的後繼來,來讓他們兩兄妹的名聲壞得不能再壞了,如此一來,李迥也沒辦法娶她了。
可誰也沒有想到,那幕後之人來了這麼一出,把他們兩兄妹弄成了李迥的異母兄妹。
先將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引在了那花子虛身上,就連李迥,定也是到處派人去找那花子虛去了。
再把暗底裡不知道在謝氏身上施展了什麼手腳,讓謝氏認了什麼玉公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