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們紛紛鼓嘈,連恨恨的目光朝王芷兒兩姐妹望定
那大商總管卻不答話,只派人守住出口,不準任何人進去。
王芷兒與王啓兒以及侍婢卻皆由人團團圍住看管,動彈不得。
幸好青焰公主這過敏之症以前老發,所以,常備着有藥,有侍婢拿了藥出來,給青焰喂下,她身子的僵直才減小了一些。
大商醫官趕了過來,仔細替青焰疹了脈,再仔細察看口腔,冷着臉道:“青焰公主不光是風失圪塔,而是有人用採蘭子和枸樹花粉混在一處碾碎了,散在空氣之中,讓公主的症狀一下子厲害了百倍,使得公主的候嚨腫脹,血脈加速流轉,呼吸不暢,如果下官再遲一步,公主便會性命不保了。”
衆貴女聽到此言,害怕起來,紛紛道:“這不關我們的事,大韓國並不生長枸樹,沒有誰身上會有枸樹花粉。”
王啓兒卻是嚇得臉色蒼白,縮在王芷兒的身後,索索發抖。
小黑湊近王芷兒身邊,道:“郡主,別擔心,王爺馬上會到。”
她卻沒有聽到王芷兒的應答,只見王芷兒皺緊眉頭盯着某一點,似在思索着什麼。
她順着她的目光望了過去,卻只見到了驚慌失措的侍婢,別無其它。
她想問個清楚,王芷兒卻收回了視線,苦笑,“小黑,這一次,我只怕逃不掉了。”
小黑吃驚地道:“郡主,您怎麼能這麼說?”
王芷兒目光自王啓兒身上掃過,王啓兒身子一縮。
王芷兒便走了幾步,移到她身邊,冷冷地道:“王啓兒,你有什麼瞞着我的,快點一五一十告訴我,如若不然,到時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啓子卻顫抖着擡起頭來,臉上掛了兩行淚痕,眼底卻聚滿了惡意,“大姐姐,你也害怕了麼?怕背上陷害大商公主的惡名?你原來的囂張去了哪裡?你不是仗着九王爺的寵,什麼都不怕的麼?”
王芷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王啓兒,你這個蠢女人……”
王啓兒笑容更爲燦爛,“沒錯,我就是蠢,就算蠢,我也要把你拉下水來!”
她忽地尖叫一聲,“大姐姐,你掐我的胳膊幹什麼?”
她眼淚汪汪的,象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圍在幾人周圍的大商侍者皆向她們望來,有和她們站得相近的貴女,便看到了這情形,打抱不平,“平樂郡主,都這個時侯了,你還要欺負你那妹妹?”
王芷兒只好鬆開了她。
王啓兒怯怯然地道:“大姐姐,你別擔心,沒做虧心事,哪怕鬼敲門?”
她這是直指王芷兒做了虧心事了。
小黑等十二女騎氣得拳頭捏得極緊,但王芷兒沒開口,她們倒不敢有所行動,只把王芷兒團團圍住,以免有人趁隙傷人。
除了十二女騎與王芷兒同仇敵愾之外,其它人看王芷兒的眼神都不好了。
望着滿堂敵禮的目光,王芷兒心底明白,自她被李迥當街稱爲未婚妻之後,便豎了不少仇敵了,那身正紅,更把大商使團的人全得罪光了,這屋子對她最沒有惡意的人,也只會袖手旁觀,不會助她。
那幕後之人的佈局,一次比一次的完美細緻,一次比一次狠。
這個人,定也是百折不撓的心性,屢敗屢戰,永不放棄。
王芷兒前生不知和多少的罪犯打過交道,但來到古代,卻只覺此人才是一等一的犯罪天才。
懂得利用周圍環境,完美佈局。
大商使團派人向宮中報信,臺下的貴女全是非富既貴的,他們不能長時間地困住,只等皇上有旨意呈來。
臺下的貴女被招呼着吃起了點心,上了茶水,高臺上圍着的王芷兒與王啓兒便沒有這麼好的侍遇了,王啓兒只要看到王芷兒倒黴,便是吸口空氣也飽了,她縮於一角,時不時拿目光朝王芷兒望上兩望,嘴角卻含笑,那眼神兒陰測測的,看了讓人心驚。
王芷兒倒沒有上前追問,只拿目光向四周圍站着的侍婢身上掃,沒有發現紅紅與花子虛,倒是有些奇怪了。
小黑等十二騎知道今日局勢緊張,如臨大敵守在王芷兒身邊。
青焰公主不能停動,身邊便立起了十二面屏風,將她與衆人隔開,醫官在裡面替她症治。
捧着藥盤子的大商侍者來來去去,給大殿憑添了幾分緊張氣氛。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殿裡燃起了燈燭,一盞盞的燈籠由侍婢們點燃,用長挑子掛到了長廊之下,而遠處的青山卻暗沉下來。
大家正等得不耐煩之時,便聽大殿之外有人唱諾,“皇上駕到,賢德太后駕到,九王爺駕到……”
一隊一隊的內侍挑着燈從大殿那頭而來,宮婢湊擁之下,三個金鑾轎子逶迤而來。
黃鎧金甲的內侍衛把整座大展圍得水泄不通。
大殿裡跪滿了人。
皇帝扶着賢德太后坐在了臨時布好的寶椅之上,李迥站在他們身前。
大殿裡的貴女們被請了出去,獨留下了王芷兒與王啓兒兩姐妹以及她們的侍婢。
皇帝又清瘦了一些,肌膚更是瑩白如玉,倒顯出了幾分仙風道骨的仙氣來。
皇帝更加沉迷於求仙問道了,常常呆在宮裡的仙台幾日不現身,今日正在仙台吸取仙氣,卻被賢德太后喚了來,處理這大韓公主被害之事,臉上便有幾分不耐。
賢德太后讓他插手此事,還不是聽了老九之言,也不知道老九想幹什麼?
他朝李迥冷冷望了一眼,心想這老九以前還挺聽話的,怎麼近些日子,倒不安份了起來?
宗人府也敢讓黑雲騎直闖了進去,偏偏那些御史大夫還沒有一個敢彈劾的。
老九的手裡邊掌握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了些?
“把醫官叫了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一向朕稟報。”皇帝冷聲道。
那大商醫官忙上前,將剛剛得到的結果向賢昌帝稟報。
皇帝道:“如此說來,青焰公主是被有心人用花粉與藥物混和,近身接觸到了那些粉未,所以病症纔來得那麼突然,那般嚴重?”
那醫官點了點頭,“啓稟大韓皇帝,青焰公主自小便有風失圪塔之症,因此,下官便給她配了隨身攜帶之藥,以備不時之需,但此次病症來勢兇猛,一般藥物竟然壓制不住,公主如有什麼事,小官一家老小性命難保,大商使團諸人也性命難保,還請大韓皇帝儘快找出真兇,替青焰公主討還公道。”
大商使團諸人全跪了下來,臉上俱是憤憤不平之色。
皇帝皺緊了眉頭。
賢德太后便道:“你們先稍安勿急,哀家也帶了御醫過來,他們經驗豐富,說不定有其它治療方法,先請他們替青焰看看,救回青焰的性命再說。”
她一擺手,十餘位御醫魚貫進入屏風之後,替青焰公主把脈。
賢德太后便側過頭來問李迥,“九王,此次大商使團防衛之事,全是由你佈置,哪裡想到還是出了此事,疏漏之處,你可得多多防備,絕不能再出差錯了。”
李迥垂頭應道:“是。”
他一眼便望到了高臺上被十二女騎護着的王芷兒,輕輕鬆了一口氣。
賢德太后早注意到了他的臉色,也望向高臺,卻是表情平靜,“這位平樂郡主,倒真不平樂,她在哪兒出現,哪兒便有是非。”
皇帝聽她不喜,便道:“青焰公主病發之時,正與王家姐妹跳舞,如今出了此事,王家姐妹是跑不掉了,去,把兩人提了上來,且讓朕仔細問問。”
有內侍領命,把王芷兒與王啓兒提到了皇帝面前。
賢德太后手捻着佛珠,揭開眼皮子往下望了一眼,便又半閉着眼。
皇帝仔細打量着堂下跪着的兩人,心想這王芷兒倒是個不同尋常的,被李迥當街宣佈要娶。
王芷兒進了宗人府大牢,名聲有損了,如今再牽扯上這等官非,如何能嫁得了李迥?
乾脆,就依了賢德太后的,這一次,無論是不是和她有關,也將她處置了吧,別讓李迥再牽腸掛肚了。
皇家的媳婦,可不能讓人笑話。
皇帝心底裡想着儘快了結這一切,好回到宮裡的仙台,繼續他的求仙問道之路,臉上便帶了些急躁出來,有些坐立不安,他身後站着的侍仙婢女便悄悄地伸出手去,在他背上拍了拍。
他只覺一股暖流直滲入全身,倒是靜下心來了。
他的身邊,全換成了侍仙婢女,這些婢女既服伺他,也助他成仙,替他打通全身氣脈,注入仙氣。
是他一次微服私訪,偶爾遇見的,在他見識到了她們的神奇之處之後,便將她們全帶回了宮裡。
自她們入了宮,他連后妃們都不願意召見了。
皇帝問那醫官,道:“青焰公主出事之時,這兩人離她最近,大商醫官,你且說說,和她們有沒有關係?”
王啓兒縮成一團,在地上索索發抖。
王芷兒卻臉色平靜,只微皺了眉頭,垂目跪着。
皇帝在心裡感慨,這平樂郡主,倒真是個有膽有識的女子,但誰叫她不得賢德太后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