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立刻去給老太太做酸梅湯,映初卻回到自己廂房,休息了一會兒纔出了院子往外走。
相國寺後院有專門的廚房,可以借給來上香的香客使用,離廂房有些距離,路邊種了花草樹木,在烈日下生長的鬱鬱蔥蔥,爲行人提供一路清涼。
映初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旁邊樹後突然拐出一個人影,他出行的突兀,映初卻半點驚訝都沒有,神色淡淡的看着對方。
殷元琅原本還想嚇一嚇她,見映初漠然的看着自己,才發覺自己的行爲有些幼稚,笑了一笑,道:“翁主看起來似乎毫不驚訝,看來早知道會在這裡遇見我,我該說翁主果然冰雪聰明嗎?”
明白人面前裝傻也沒意思,看公儀可姃的樣子就知道已經洞悉一切,他也索性就直說了。
映初心裡的確有些猜測,老太太裝病,脈象和臉色卻都毫無異狀,又說讓她去做酸梅湯,擺明了是別有目的。她想看看老太太要搞什麼鬼,所以就裝作不知情的過來了。
“殷公子在這裡攔住我,可不是君子所爲。”映初淡淡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爲了贏得淑女芳心,當然要臉皮厚一點。”殷元琅嬉笑道,“翁主既然猜到我在這裡,還耽擱這麼就纔來,可讓我好等,這樹下的蚊子也太多了,我差點被叮的滿頭包。”
映初可不相信他的鬼話,冷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當然是娶你,”殷元琅笑道,“那邊有一個涼亭,我們去那裡說話吧,你也不想有人經過這裡,看到我們在一起吧?”
映初皺了皺眉:“帶路吧。”
殷元琅輕聲一笑,走進樹叢裡,帶着映初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僻靜的涼亭。這涼亭顯然很少有人會過來,桌椅上都落了一層灰塵,殷元琅大袖一振,將灰塵拂開,彬彬有禮道:“翁主請坐。”
映初坐下,道:“現在你可以說了,你最好長話短說,我沒有時間在這裡浪費。”
“我剛纔說的是真話,翁主怎麼不信呢,”殷元琅笑吟吟的在她對面坐下,“還是翁主對自己沒有信心,覺得吸引不了我?”
映初沉下臉,她對油嘴滑舌的男人沒有好感,作勢起身要走。
“等一等!”殷元琅喊住她,終於收了嬉皮笑臉的表情,嘆氣道,“好吧,我跟你說實話,我的確是想娶你,不過無關男女情愛,只是覺得你與別的女子不同,能成爲我的賢內助。與其娶個花瓶在家裡擺着,不如娶你這種家世好,又才貌雙全的女子,更能爲我日後爭奪家主之位提供臂力。”
映初嗤笑道:“殷公子不會不知道,我是殷貴妃的眼中釘肉中刺,你拿自己的婚姻當籌碼,卻惹得殷貴妃不快,是腦子壞掉了嗎?”
“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殷元琅不在意的笑了笑,“等成了一家人,貴妃哪裡還會跟你計較。我想你也不希望一直和貴妃敵對下去吧?這可是一個化解怨隙的好機會。”
“看來是三皇子給了你承諾,會說服殷貴妃,”映初勾了勾脣角,“真是承蒙三皇子看得起,連你這個心腹愛將的婚姻都願意犧牲。”
殷元琅嘴角僵了一下,無奈笑道:“我說不是,你肯定也不信,三皇子的確很看重你,不過娶你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犧牲,翁主本來就是令人傾慕的女子。”
“多謝誇獎,不過殷公子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映初語氣堅決的道,“我有自己的意中人,不可能嫁給其他任何人!”
“你說的是祁長錦吧,”殷元琅雖是問話,卻很是肯定,別人都以爲秦王跟公儀可姃之間有男女私情,他卻覺得並不是,“祁長錦的確很優秀,但是畢竟人已經不在了,翁主又何必如此執着?”
“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映初眼神冷下來。
“可是想娶你也是我的事,你也說服不了我放棄。”殷元琅語氣也有了一絲強硬,隨即又軟化下來,柔聲道,“翁主不妨回去好好想一想,嫁給我對你和公儀家的好處都不少,翁主也不是個甘於平凡的人,與我一起,纔不會辱沒你的聰明才智。”
映初冷笑一聲:“是我該奉勸你好好想一想,我的態度很明確,你若一意孤行,最後可別後悔!”
她來見殷元琅,只是想試着說服他放棄,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肯的話,她也有的是辦法讓他退卻。
殷元琅好脾氣的笑了笑,見談話已經僵硬住,便轉移話題道:“先不說這個了,秦王到底對清漪說了什麼,她居然跑去跟祖父大吵了一架,清漪向來知書達理,從來不會對長輩不敬,這可是頭一遭。祖父氣的把她關了起來,到現在還沒放她出來。”
“這些話你應該去問殷小姐,”映初似笑非笑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隨便說說,”殷元琅道,“我看你和清漪的關係還算不錯,所以希望你有機會能幫忙勸勸她,她以後畢竟是要嫁給三殿下的,有些事情鬧得太過了,所有人臉上都不好看。”
映初失笑,讓她去勸,殷清漪會以爲她去示威的呢。殷元琅和三皇子大概都把問題歸咎到琰諾身上,以爲琰諾在蠱惑殷清漪,就算她說不是,他們恐怕也不信,她也懶得費這個口水。
“那我就先恭喜三皇子和殷小姐了,”映初淡淡道,“既然要成親,那就早點成親,你們也就可以放心了。”
殷元琅心中苦笑,若真能強逼清漪就範,他還用在這裡暗示她?秦王這樣一直吊着清漪,清漪怎麼可能死心。
映初起身道:“祖母還等着我的酸梅湯,我就先告辭了。”
“翁主請便,”殷元琅亦站起身,微笑道,“希望翁主好好考慮我的話,我等翁主的好消息。”
映初扯起脣角冷冷一笑,轉身離開此地。
映初走後,一個人影從暗處閃了出來,問殷元琅道:“公子,要不要……?”
殷元琅眸光閃了閃,最後搖頭道:“算了。”
“可是三殿下那裡……”
“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向三殿下交代。”殷元琅道。
三殿下的意思是,公儀可姃同意最好,若是不同意,那就用點手段,他本來也沒反對,可是剛纔和公儀可姃一番談話後,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公儀可姃太鎮定了,鎮定的讓他心裡打鼓,總覺得他如果真的做些什麼,她立刻就會朝自己露出獠牙,結果必定不會是他所希望的。
公儀可姃這個女人,只能拉攏,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