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初和公儀可姝手牽着手說話,一邊的五小姐公儀可嬋毫不掩飾不屑之色,三姐最會裝好人,虛僞!
她面上滿是輕蔑,心裡卻忍不住嫉妒,府裡的幾個姐姐都生的貌美如花,偏偏就只有她繼承了孃親的平凡相貌,現在公儀可姃回來了,居然又是一個美人,上天實在太不公平了!
“四姐姐,我們一羣人,可都等你半天了,”公儀可嬋不善的道,“下人一個時辰前就來報,四姐姐進府了,過了這麼半天你纔到這裡,這架子還真夠大的!”
“可嬋,不得無禮,”大夫人淡淡的輕斥了一聲,教訓郭嬤嬤道,“讓你去接四小姐,你倒是會偷懶,平日裡這時候老太太都已經睡下了,你竟敢讓老太太乾等這麼長時間!”
郭嬤嬤噗通一聲跪下:“奴婢該死,老太太恕罪!四小姐頭一回進府,看什麼都新鮮,奴婢也催促四小姐快走,可是四小姐不聽。天籟.⒉奴婢一個下人,實在不敢忤逆四小姐的意思……”
“住口!”大夫人嚴厲的斥責道,“四小姐懂什麼,分明是你沒辦好事,還敢狡辯!”
老太太原本就冷淡的眼神,越冰冷了,她不悅的看着映初,之前雖然不喜歡這丫頭,可是看她端莊有度的樣子,看着還算順眼,這會兒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了。
果然是下等人生出的野丫頭,一點禮數都不懂!
公儀府的三個老爺,都是老太太親生的,那些庶出的,成家之後就被打出府了。一般來說,做母親的都喜歡幼子,老太太曾經的確很寵愛三老爺,可是自從三老爺忤逆她的意思,堅持要娶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兒,她就把以前的寵愛全部都收了回去,將三老爺放逐到飛雁島上,讓他從事最下等的行商。
三老爺的妻子林氏雖然出身不高,但也是書香門第,頗爲知書達理。她一直努力想緩和與老太太的關係,但是花了十年時間,都沒有一點效果。之後她就死心了,帶着兩兒一女住在飛雁島,再也沒有回過主宅來。
由此可見,老太太是個非常狠心、霸道又固執的女人,容不得任何人忤逆她,就算是自己親生兒子也不行。
映初面上顯出幾分委屈的神情,卻並不辯解,只是不着痕跡扯了扯裙襬,露出腳上開了口子的繡花鞋。
二夫人眼尖的看到了,皺眉道:“可姃的鞋子破了,居然沒有人現,身邊的人怎麼伺候的!”
鈴蘭嚇得臉色一白,四小姐下馬車的時候鞋子還是完好無損的,怎麼這一會兒就開了口子?
鈴蘭腦中一瞬間閃過好幾個念頭,四小姐的衣服都是大夫人準備的,也許是大夫人故意給四小姐難堪,所以弄了一雙劣質的鞋子。也有可能是四小姐自己搞的鬼,四小姐可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乖巧無害,說不定是故意裝可憐,博取同情。
可是不管是哪一個,她都不敢把懷疑說出來,只能戰戰兢兢的跪下:“奴婢失職,奴婢知錯,請二夫人責罰。”
“不是鈴蘭的錯,”映初表情有些尷尬的道,“剛纔走在路上破了,我急着拜見祖母,就沒對鈴蘭說,是我失禮了。”
三小姐公儀可姝道:“四妹妹,你怎麼這麼傻,雖說拜見祖母要緊,但是妹妹的腳也同樣要緊啊,穿着破損的鞋走了那麼久的路,腳都要磨破了吧。”
“沒有沒有,我的腳沒事。”映初連忙說道,但是神情在別人看來,就像是在掩飾了。
二夫人露出心疼之色:“還說沒有,你這孩子,自家人面前,有什麼委屈還不能說的嗎?”
她轉頭看向郭嬤嬤,神情立刻變得冷厲起來:“郭嬤嬤,你是府裡的老人了,又是大嫂身邊得力的人,做事一向穩妥,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可姃鞋子破成這樣,走路都困難,你卻說她貪玩任性,故意讓長輩們久等。誰給你的膽子誣陷可姃?可姃沒了爹孃,還有老太太在呢,你就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陷害,心思實在惡毒!”
大夫人臉色立刻陰沉下來,蘇氏明着罵郭嬤嬤,實則每一個字都在諷刺她,這個虛僞的賤人,見縫就鑽,可惡至極!
“弟妹說話可要講證據,”大夫人冷冷道,“可姃走的時間久了,鞋子破了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憑什麼就認定是郭嬤嬤撒謊?無緣無故的,一個奴婢有什麼理由陷害小姐?”
二夫人微微笑了笑,道:“郭嬤嬤爲何陷害可姃,大嫂心知肚明。陷害可姃也就罷了,連老太太都欺騙利用,這事做的可就過了。”
大夫人怒目而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
“夠了!在小輩面前爭執,像什麼樣子!”老太太不悅的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老太太又不是傻子,到現在怎麼可能還看不出來真相。她犀利的目光從大夫人身上掠過,隱隱帶着幾分怒氣,亓官氏想給可姃一個下馬威,這沒什麼,但是敢利用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不管可姃的鞋子是怎麼破的,郭嬤嬤讓可姃穿着破鞋子就過來了,便是她的失職。”老太太冰冷道,“來人,把這不長眼的狗奴才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大夫人僵着臉,憤怒的瞪着眼睛,老太太明顯是在敲打她,落她的面子!掃了眼旁邊略帶得意之色的蘇氏,大夫人心中更怒,該死的賤人,她饒不了她!
五小姐公儀可嬋不忿的道:“祖母,就算郭嬤嬤有錯,公儀可姃就沒錯了嗎?衣着不整就來見祖母,也太沒禮數了!既然祖母罰了郭嬤嬤,那公儀可姃也該罰!”
“五妹妹,你怎麼能直呼四妹妹的名字?”公儀可姝蹙眉道,“今兒時間本來就晚了,若是讓五妹妹找個地方更衣換鞋,再來見祖母,豈不是讓祖母等到半夜,連覺都睡不成了?”
公儀可嬋冷哼:“她有在園子裡閒逛的時間,早該把衣服鞋子都換好了!”
公儀可姝沒有再反駁她,眼底閃過一絲諷笑,祖母既然懲罰郭嬤嬤,說明什麼都明白了,公儀可嬋還拿這個做理由,只會讓祖母更生氣。
果然,老太太臉色又陰沉幾分,亓官氏若不是故意耽擱,她也不用白等這麼久,太醫說了晚睡會影響她的皮膚,亓官氏這個醜婆娘,想讓她變得跟她一樣醜嗎!
“這就是你跟姐姐說話的態度?”老太太沖公儀可嬋罵道,“你若不懂什麼叫長幼尊卑,就給我滾回去把家訓抄五百遍!”
公儀可嬋嚇得一呆,她看出來老太太是真的怒了,不由又害怕又委屈,老太太居然爲了一個外面回來的野丫頭責罵她。
老太太目光移向映初,她並沒有因爲誤會解開而對映初改觀,也沒有因爲映初被欺負而產生一絲一毫的憐惜,反而覺得她就是個惹禍精,才進家門就鬧得不得安寧,卻不想想,公儀傢什麼時候安寧過。
“既然回到府裡,以後就給我安分點,”老太太盯着映初道,“明天就把府裡的規矩好好學一學,行事作風邊像你那個娘一樣小家子氣,公儀家的小姐就該拿出該有的氣派,倘若敢丟我的臉,我就將你逐出家門!”
映初垂頭聽訓,乖順的道:“孫女謹記祖母教誨。”
老太太似乎還想說幾句什麼,最後又懶得說了,她何必把睡覺的時間浪費在這丫頭身上。今天就不該爲了等她耽擱到這麼晚,本來還對這個孫女有幾分期待,現在只剩濃濃的失望。
衆人告退,依次退出房間。
在景福苑中行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即使大夫人看起來恨不得扇二夫人一巴掌的樣子,卻也忍着沒有說一句話,可見老太太積威深重。
等離開景福苑,大夫人才冷笑着開口:“弟妹,你可真是會挑撥離間,什麼沒影的事到了你嘴裡,都能說的跟真的似的!這搬弄是非的本領,你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二夫人臉上極快的閃過怨怒之色,皮笑肉不笑道:“當不得大嫂如此誇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自己沒做虧心事的話,又何必怕人說呢?老太太的眼睛雪亮,我沒有那麼不自量力,妄圖矇蔽老太太,大嫂你可真是勇氣可嘉啊。”
大夫人怒道:“蘇氏!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算什麼東西!”
二夫人臉色也繃起來:“大嫂不想聽我說話,何必叫住我,路在那邊,大嫂請便!”
大夫人氣極,惡狠狠的盯着二夫人,磨牙道:“你休要得意,今天我吃的虧一定要你十倍償還!你給我等着!”
大夫人臨走之前,還兇狠的瞪了映初一眼,顯然把她也一起記恨上了。
公儀可嬋從映初身邊走過時,還故意撞了她一下,斜着眼冷哼一聲,趾高氣昂的跟在大夫人身後走了。
映初望着這兩人的背影,大夫人母女把她當做突然闖進的陌生人,十分排斥她,不管她今天反擊與否,她們都不可能放過她,得不得罪她們,根本就沒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