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初此時正被殷元琅攔住了,不過這次殷元琅不是故意的,園子雖大,但是偶然碰見也不奇怪。
“翁主,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分,”殷元琅一身月白長衫風流倜儻,看着映初的眼睛裡滿是笑意,“當初在大燕國,就能相遇相識,而今隨便走走都能碰到,可見這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映初不理他,朝旁邊的三皇子見了一禮後,道:“三殿下在逛園子,臣女就不打擾三殿下雅興了,先告退了。”
“且慢,”三皇子道,“逛園子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翁主似乎也對這一片的景緻感興趣,不如大家同行好了。”
“多謝三殿下美意,不過臣女已經逛完了,正想換個地方。”映初道。
三皇子笑道:“那正好,我們也打算換個地方遊玩。”
“這園子裡哪兒的景緻最好,沒有比我更清楚的了,”殷元琅笑吟吟道,“我給殿下和翁主當嚮導,保證你們不虛此行。”
映初還要謝拒,三皇子半真半假的玩笑道:“翁主待秦王那麼親近,和九弟也能同桌共食,怎麼卻對本皇子這麼避嫌?莫非翁主覺得本皇子比不上秦王和九弟?”
這話說的就重了,映初心中皺眉,面上卻是苦笑道:“三殿下言重了,臣女只怕貴妃娘娘若是知道了,會不高興,臣女自知不得貴妃娘娘歡心,所以只能識趣的少出現在她視聽裡。”
三皇子一笑,正要說什麼,恰在此時,綵衣找了過來,她站在不遠處猶豫不定,似乎不知道該不該靠近,映初正好看見她,便主動招呼她:“綵衣,你怎麼在這兒?殷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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綵衣這才走過來,先是向三人見了禮,然後道:“小姐在房裡休息,她讓奴婢來找翁主,有重要的事情想跟翁主說。”
比起三皇子和殷元琅,映初更願意去應付殷清漪,所以毫不猶豫的道:“既然殷小姐有重要的事,我一會兒就過去。”
隨後她抱歉的看向三皇子,道:“臣女恐怕只能先告退了,還請三殿下不要見怪。”
三皇子滿臉不在意的道:“沒關係,當然是正事要緊,下次有機會再邀請翁主共遊,到時候翁主可不許再推辭了。”
映初笑着應了,然後跟着綵衣一同離開了。
殷元琅看着映初離去的背影,搖頭嘆氣道:“唉,她對我避之唯恐不及,想娶到她,難啊!”他似是在苦惱的感嘆,語氣卻非常隨意,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的樣子。
三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時間長着呢,我相信你的實力!”
“至少三殿下得先說服貴妃娘娘才行,否則我做什麼恐怕都是白費力。”殷元琅直言不諱道。
“我勸過母妃何止一次,可是她總是聽不進心裡去。”三皇子皺眉道,這一點他也很無奈。母妃順風順水太久,卻一而再的在公儀可姃身上受挫,怎麼可能咽得下那口氣,“母妃太固執了,若是能先拿下公儀可姃,讓她向母妃低頭,那一切就好辦多了。所以,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殿下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殷元琅哭笑不得。貴妃娘娘固執,難道公儀可姃就是好脾氣?殿下想的太美好了,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嘗試下去。
映初跟着綵衣走在小徑上,問她道:“殷小姐找我是爲了什麼事?”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只讓奴婢來找翁主,沒對奴婢說那麼清楚。”綵衣道,到底是殷清漪身邊最得力的丫鬟,雖然心中忐忑的很,面上卻沒半點顯露出來。
映初點點頭,不疑有他,若真是什麼要事,不告訴丫鬟也是正常的。她倒有點好奇,殷清漪找她究竟所爲何事。
殷清漪的住處是一棟三層閣樓,背靠青山,臨水而居,景色非常宜人。這處地方看着是極好的,但是離園子中心有點稍遠,可見殷清漪違抗了丞相的心意,就算因爲國師的緣故沒有受到什麼懲罰,但是地位明顯還是受到影響了。
若她最後當真一意孤行的嫁給琰諾,恐怕就不只是被髮落的遠一點,而是徹底排斥出殷家的權力中心了。殷家支持三皇子的意思非常明確,怎麼可能容得下一個嫁給政敵的女兒。
殷清漪不可能不明白,若不是她認爲有國師撐腰可以有恃無恐,就是真的喜歡琰諾到了寧可犧牲一切的地步了。
映初只是隨意的觀察了一下殷清漪的住處,心裡就瞬間轉過這些念頭。前面綵衣已經走到客廳門口,揚聲朝裡面道:“小姐,翁主來了。”
殷清漪的聲音傳出來:“快請可姃妹妹進來!”
映初跨進門檻的時候,殷清漪已經親自迎了出來,臉上笑容稍顯熱情:“可姃妹妹,讓你跑這麼遠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想單獨和你見見面,不想被別人打擾,所以就請可姃妹妹過來了。”
“殷小姐客氣了,這一路走來風景很好,我就當做是逛園子了。”映初微笑道,“不知殷小姐說的重要的事,是什麼?”
殷清漪示意綵衣出去,然後邀請映初一起坐下,道:“這個先不急,我們認識這麼久,還沒好好說說話,甚至彼此都不怎麼了解,可姃妹妹不介意陪我多坐一會兒吧?”
映初眸光微微一閃,笑道:“那我就叨擾了。”
殷清漪先開了話頭:“我長這麼大,還沒離開京都幾次,可姃妹妹在外面見多識廣,不如跟我說說外面的見聞?”
殷清漪似乎真的想和映初聊聊天一樣,接下來的時間一直在閒話家常,她讀的書多,說話間難免引經據典,說起京都的一些軼事時,多涉及到東周的一些歷史,有的事情只有世家的人知道,史書上根本不會記載,映初聽了頗有所得,所以也不會覺得不耐煩,遇到感興趣的,還會引着殷清漪多說一些。
殷清漪本來只是想拖延一點時間,好讓綵衣去辦事。結果說着說着,真有點興起了,因爲她的確博學多才,映初又非常捧場,她難得能在映初面前顯露一番,情緒不由有些高漲,忍不住就有些說得多了。
等綵衣回來了,她纔有點意猶未盡的停下,道:“瞧我說了這麼多,可姃妹妹都聽得煩了吧?”
“沒有,殷小姐說的很有趣,我只盼能聽得更多才好。”映初笑道。
“我也不能一直佔着你的時間,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再聊。”殷清漪道,“其實我今天請可姃妹妹過來,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我知道你和秦王殿下的感情很好,我想你也很清楚我對秦王殿下的心意。說實話我很羨慕殿下對你的另眼相待,之前甚至還因此對你產生了敵意,但是後來我想清楚了。”
殷清漪說着親密的拉住映初的手,道:“秦王殿下不可能是你一個人的,也不可能是我一個人的,既然如此,我們何必要生嫌隙呢。我剛纔和妹妹聊了這麼久,覺得我們非常投緣,以後完全可以做好姐妹。國師說會爲我的親事做主,只要我去求國師,國師肯定會向皇上請求賜婚,讓我成爲秦王妃,只要妹妹你願意,我們以後可以一同服侍秦王殿下,閒暇時還可以做個伴,豈不是非常美好的事?”
殷清漪說的非常認真,表情也非常真誠,說話的內容更是非常誘人,映初幾乎都要認爲她是真心想和自己“共侍一夫”了。
然而映初可沒忘了,就在半個時辰前,殷清漪還對她表現出明顯的敵意,這麼短短的時間裡,殷清漪就能想通,真當她是傻子嗎?
映初一時沒有猜透殷清漪說這些話究竟有什麼用意,但是她覺得她肯定沒打什麼好主意。沒弄清楚之前,映初不準備打草驚蛇,故意一臉沉吟的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道:“殷小姐說的不無道理,我之前也想的有些岔了,但是讓我做妾室,就算我同意,祖父祖母也不一定同意。此事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決定,還是以後再說吧,不過我們的確不需要相互敵視,以後應當做好姐妹纔是。”
“可姃妹妹也這麼想就對了,”殷清漪似乎非常高興的樣子,“的確,這件事我們現在說什麼都太早,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我們先好好相處就是。”
映初也一臉高興的點了點頭。
兩人彷彿一下子就成了最好的朋友,親親密密的又說了一會兒話,映初才找了個藉口告辭,雙方約定好下次再聚,然後依依不捨的道別。
等分開之後,兩個人臉上的笑容都立刻消失了。
殷清漪有些急切的問綵衣:“我吩咐你的事都辦妥了嗎?”
“已經辦妥了,”綵衣心裡還是有些不安,還想最後再勸一下,“小姐,這樣真的好嗎?萬一敗露了可怎麼是好!”
“不許說喪氣話!”殷清漪心裡也不是不擔心的,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若不冒一次險,難道眼睜睜的看着公儀可姃和秦王殿下雙宿雙棲?!你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要你不出差錯,我們絕對會成功的!”
綵衣也知道小姐是絕對不會改變心意了,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奴婢明白了!”
“好了,我們先放鬆一下,安心等着,”殷清漪眼神冰冷凌厲,“等一會兒到了宴席上,纔是真正的硬仗要打!我要讓公儀可姃身敗名裂,秦王殿下一定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