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初乘馬車到了皇城外,剛下馬車,就聽到後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汗血寶馬停在車旁,一身玄黑色金線圖騰闊袖長袍的祁長錦翻身下馬。
“祁公子?”映初微微有些驚訝。
“祖母讓我將一樣東西面呈太后,”祁長錦道,“我與你一同進宮。”
映初眼神暖了暖,老太君想必是得知太后召見她的事,不太放心,所以讓祁長錦過來保護她。
“可是,”你現在不是戴孝之身嗎?
祁長錦猜到她要說的話,沒等她說完,就對胡公公道:“我們進去吧。”
祁長錦手持太皇太后賜給老太君的令牌,可以不用通報直接入宮,因而胡公公沒有異議,便帶他一起去太皇太后的熙和宮了。
進宮之前,胡公公提醒了映初一句:“花小姐請跟緊雜家,不要左顧右盼,仔細衝撞了宮裡的貴人。”
映初有禮的應是。她不知出入皇宮多少次,自然沒有好奇心,只一路安靜的跟着胡公公走。
祁長錦就走在她身邊,神情看起來清淡漠然。映初微微一笑,雖然她並不害怕,但是不得不承認,有祁長錦陪着她,確實有種安心的感覺。
走了約一炷香的時間,才終於到達熙和宮。
胡公公進去稟告之後,便出來傳他們進去。
映初一踏進門,就感覺到幾道視線同時射到她身上,有審視,有敵意,還有擔心。
映初目光隱晦的在大殿內掃了一圈,看到除了坐在主座的太皇太后之外,太后也在場,還有李滄澤、沐暖晴這對狗男女,以及幾個妃嬪,她的師父何老也在末座坐着。
映初迅速收回視線,垂眸低目的走進去,跟着祁長錦一起行大禮。
映初的動作優雅流暢,神態從容自如,讓等着看她出醜的沐暖晴有點失望,花映初的禮節實在挑不出一點瑕疵,她想借機發難都不行。
“免禮,”太皇太后的聲音很溫和,“都起來吧。”
兩人謝恩站起。
“長錦,哀家有好一段時間沒看到你了,”太皇太后語氣親暱的道,“哀家昨天還跟你祖母唸叨,你這孩子也不常進宮來看看哀家。”
“長錦有孝在身,只怕衝撞了太皇太后,”祁長錦道,“今日冒昧求見,還請太皇太后恕罪。”
“你這孩子,就是太較真了些。”太皇太后笑道,“哀家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怪罪。”
太后神情不悅,太皇太后一開口,就是維護祁長錦的話,把她原本想出口的責怪都堵下去了。祁長錦進宮於禮不合,但是擋不住太皇太后高興,只要她老人家高興了,誰也別想說個不字。
太皇太后給祁長錦賜座之後,把目光移到映初身上:“好孩子,把頭擡起來給哀家看看。”
映初依言擡頭,眼神與太皇太后對視了一瞬,立刻垂下眼睛,視線定在她鼻子以下。
太皇太后比五年多前蒼老了一些,身上穿着飛凰畫鳳的常服,一頭髮白的長髮綰在鳳冠中,除了耳朵上一對金鑲玉耳墜,和手上套着一串紫檀佛珠,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但是時間沉澱在她身上的鳳姿神采,讓她看起來比任何人都雍容尊貴。
而她旁邊穿金戴玉,滿頭珠翠的太后,儘管身上光芒閃閃,但是和太皇太后坐在一起,立刻就被比下去了。
“祁老太君說,是你治好了她的心疾?”太皇太后道。
“回太皇太后的話,”映初道,“臣女只是略盡綿力,老太君能夠病癒,主要是師父幫了我很大的忙,還有祁將軍悉心照料的功勞。”
太皇太后一笑,對何老道:“你這個徒弟倒是謙虛的很,醫術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何老在太皇太后面前很老實,恭敬道:“太皇太后謬讚了。”
“既然花映初醫術這麼好,何老應該早點引薦纔是,”太后始終板着臉,語氣帶着居高臨下的冷漠,“若不是宸王妃提起,哀家還不知道京城有這麼一個神醫在呢。”
映初能感覺到太后射在她身上的冷厲目光,太后明顯是不喜歡她的,想也知道沐暖晴在太后面前,肯定說了她不少的壞話。
難怪太皇太后突然想到召見她,或許宮裡早就知道了她的傳言,只是她的年齡擺在這裡,肯定是沒人相信的。沐暖晴跑來告訴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召來祁老太君詢問,才決定要見她一面。
在場的人,對她應該仍是半信半疑,沐暖晴舉薦她不可能是好心,只怕是等着看她失敗,然後羅織罪名,致她於死地。
“沒想到宸王妃娘娘對臣女如此信任,”映初一臉感激的道,“臣女自從在祁國公府見過娘娘一面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一直沒來得及感謝娘娘,若不是娘娘貢獻的血液做藥引,臣女也無法順利救治老太君呢。”
沐暖晴臉色一僵,強笑道:“本宮也是爲了救治外祖母,區區一點血液,也沒什麼好提的。”
映初笑的更歡,沐暖晴肯定是被那次取血嚇住了,所以後來再也不敢登門,她越是害怕,她越是要說。
“娘娘如此有孝心,真是讓人敬佩,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女子的血液,在很多藥方裡都可以做藥引,說不定太皇太后也能用到,到時候又要麻煩娘娘了。”
沐暖晴又懼又氣,還不敢表現出來,只能笑道:“若有需要,本宮自當效力。”
李滄澤看着映初,神情中帶着幾分探究,第一次見面他就感覺到了,花映初對他們帶有很深的敵意,也許是爲了祁長錦,也許是其他什麼原因?
如果是前者,花映初的眼光實在不怎麼好,祁長錦是絕對不可能繼承祁國公府的,她押錯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