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茶樓的預熱,有種叫做火柴的點火工具迅速在京城注行開來。
尤其是那些資深煙友,更是把這個跟捲菸捆綁在一起,買捲菸的時候,都會順便捎上一盒火柴,左右也不是多麼貴的東西,一錢銀子一盒的捲菸都能買得起,誰還在乎五個銅錢?
再說了,這東西家裡日常也能用,點個蠟燭、燒個火竈,都能用得上。
而家裡的那些家庭主婦們,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後來見相公特特的拿回來,想着不用就浪費了,這可是拿銅錢買來的,也就隨手用了起來……嘿,還別說,這小東西就是比火摺子、發燭好用,還安全,等一盒用完了,也不用自家相公去買,她們自己就主動跑到雜貨鋪去買了。
偏整個京城就趙記的雜貨鋪在賣,她們按照相公指引的路尋了去,想着好容易來一趟,也不能只爲一盒火柴呀,其他的日用品也順便捎帶一些。結果來到趙記後,發現這裡也重新裝修過了,店面也亮堂了,
東西也齊全了,從吃的到用的,色色齊全。而且看成色還不錯”價格也適中,主婦們在心底算了算賬,唔,比以前買的東西還划算。
這樣一來,每位來的顧客,或許還真是爲買盒火柴而來,但走的時候,手裡多多少少都會帶些其他的東西。
不止這些,買完東西的主婦們出門的時候,發現在趙記的隔壁又開了間新鋪子,賣的多是些針頭線腦、布匹鞋面之類的小東西。恰巧這些婦人們對這些小東西也感興趣,見是個新鋪子,也就本着湊個熱鬧的想法,順便過去看了看。
這一看不要緊呀,人家這裡不但有別的鋪子有的商品,而且還有件剛剛推出的寶貝。
“這個能用嗎?”
張家大嫂手裡拿着個樣品,不好意思的掃了眼外頭,見沒有什麼異性後,這才遮遮掩掩的悄聲問道。
“呵呵”瞧您說的”咱們這東西可比月事帶好用多了。您瞧外面這層細膩的棉紗布了沒?可是真正的棉huā紡成了細線,又用細線紡織而成。而且這裡面呀,放得都是嶄新的棉huā,還特意用益母草汁、綠茶汁高溫熏製而成……”
店鋪裡從夥計到掌櫃的,全都是二三十歲的婦人,她們大多都是已婚人士,說起這些隱私的話題,倒也沒有什麼扭捏,輕輕湊在諮詢的女客耳邊,小聲的嘀咕着:“要說呀”還是咱們女人瞭解女人。我們東家便是京城有名的女儒商王夫人,她呀,早就想幫咱們這些女人解決每個月的麻煩事兒,這不好容易實驗成功後,便特意找了些熟練的女工,精心縫製而成。這東西呀,從紡線到織紗,再到縫製,全都是女工做的,整個過程乾淨、衛生”絕沒有半分齷齪。”
張家大嫂一邊聽夥計介紹,一邊愛惜的摩挲着手裡素白乾淨的“布片兒”她聽到介紹說裡面還有中草藥,忙低下頭細細聞了聞”嗯,果然有股淡淡的藥香,這東西即使沒有用過,也比家裡慣常用的月事帶強多了。
尤其是那月事帶裡裝的大多都是草木灰,雖然也消炎,可畢竟看着不怎麼幹淨,至少沒有這叫啥“衛生巾,東西看着讓人放心。
不過,這衛生巾用了這麼多好東西才做成”想必價格一定不便宜吧?
想到這裡,張家夾嫂有些不捨的放下手裡的東西,爲難的說,“東西看着是不錯,可不知怎麼賣呀?”
女夥計聞言笑了笑,道,“咯咯,大嫂子,您別擔心,這東西呀不要錢。
我剛纔不是說了嘛,這是王夫人爲了照顧咱們女人才弄出來的寶貝,自然不是爲了想掙多少錢。這樣,只要您在咱們店或者隔壁的趙記購買總價值超過二兩銀子的東西,就可以免費送給您一片兒”女夥計又擔心顧客嫌少,故意裝作貼心的模樣,小小聲的提醒,“這個本不該告訴您,不過咱們都是女人這個呀,是可以拆洗的,您有個兩三片兒替換着,反覆用上一年也沒問題。”
“這個……”
張家大嫂顯然有些心動,再次摸起樣品,放在手上反覆的撫摸着,心裡已經開始算起今天在趙記買了多少東西。
“大嫂子,您聽我說哈,左右每個月您都要買些針頭線腦的日用品,所幸都來咱們店或者隔壁的趙記買,這樣湊夠了金額,還能有乾淨的衛生巾用,多划算呀。”
女夥計很懂得女人的心理,見對方有些意動,再加上一把火柔聲勸道。
張家大嫂點點頭,沒錯,反正她也沒有多huā錢,不過是把下個月要買的東西提前先買了,湊夠了消費金額,還有東西換,豈不是更省錢?
想到這裡,她咬咬牙,摸了摸荷包,又算了算剛剛買的東西,放下手裡的東西,對女夥計道,你給我留一個,我這就去隔壁再買。”
說完,也不等女夥計招呼,張家大嫂便風風火火的朝隔壁趙記跑去。
像張大嫂這樣的女客很多,雖然大家對衛生巾的好處還沒有什麼親身體會,但免費的東西,大家還是喜歡的,有便宜不佔那不就是傻子?!
如果說火柴的流行走可以放在明面上說道的事兒,那麼一種叫做衛生巾的小布片兒卻是悄悄的在京城的女人堆裡流行開來。
很多人或許並不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但是京城的很多雜貨鋪、綢緞莊甚至胭脂鋪都忽然發覺,自家的客人竟然比往常少了一大半,而且經過打聽才知道,店裡的很多熟客,寧肯多跑兩條街,都會跑到趙記旗下的鋪子買東西。
從日用雜貨到綢緞棉布再到胭脂水粉,但凡是關係到女人的生意,或者由女人做主的生意,都受到了非常大的影響。
見到這種情況,很多掌櫃的紛紛跑去找自己的東家想辦法,而他們身後的大東家聽了這話,才忍不住想起崔長貴的那番〖言〗論。
又是趙記茶樓的二樓雅間,幾個華衣男子沉悶的坐在位子上,整個房間裡,沒有人說話,唯有悉悉索索動來動去的衣服摩擦聲。
,“唉,真是沒想到,這小小的火柴竟能如此神奇,生生將我們店裡的生意搶走了一大半。”
說話的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他家主要是經營胭脂水粉的,祖傳的買賣,在京城也算是老字號,提起紅粉軒的香脂,連宮裡的貴人都喜歡。
上次來茶樓的時候,他更是沒有出聲。因爲據他所知,王七娘並沒有涉足過胭脂水粉這個行業,而那個火柴跟他也毫不搭界,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他樂得聽大家抱怨加嘲諷。
可這回,唉,這叫神馬事兒,堂堂紅粉軒的胭脂竟然被僅值五文錢的火畢打敗,別說他自己不相信,說出去別人也當他說笑話呢。
,“可不是,就連我家的幾個管事婆子,也整天誇趙記的東西好,好、好個層,好懸沒把咱們的買賣擠垮了呢。”
其他的人見終於有人開了。,也紛紛七嘴八舌的響應起來,個個怨氣十足,相互倒起了苦水。
,“不行,咱們不能讓她這麼折騰。崔老爺,後天不就是任職大會了嗎,咱們大家提前商量好,在大會那天讓王七娘把火柴的買賣讓出來。”
抱怨了大半天,衆人總算有了結論,紛紛把目光投向正位上一言未發的崔長貴,等他最後拍板兒。
“哼”崔長貴聽了衆人的議論和結論後,冷冷哼了一記,反問道:,“你們真的想要這個火柴生意?菸草的生意不做了?”
說實話,當初崔長貴提出用舊例爲難新會長,一來是打壓王七娘母子的氣焰,二來則是爲了爭奪捲菸生意。
石記菸草專賣店的火爆,崔長貴早就看在眼裡,更時時記掛在心上,他不止一次的出招想在菸草佔分一杯羹,可讓他糾結的是,石記的身後竟然站着李靖天和王七娘兩口子,這一個是俠客盟一個是天字號儒商,中間還有個國公府,不管他動用哪方面的能量,也不能挾制人家。
弄到最後,崔長貴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石三少爺抱着搖錢樹優哉遊哉的圈錢。
這回好巧不巧的讓王七娘的兒子奪得會長之位,從得到消息的那天起,崔長貴就開始琢磨,能不能用舊例逼着王七娘把菸草生意貢獻出來。經過他的一番運作和串聯,大部分的天字號和地字號儒商都同意了他的提議,也準備在任職大會那天好好爲難爲難這對母子。
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可誰知道,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岔子。
崔長貴細長的雙眸冷冷的掃過衆人,見大家神色各異,但眼底已經有了鬆動,他暗地裡忍不住着急,只好出言恐嚇道:,“還有,你們真以爲是火柴搶了你們的買賣?哼,膚淺!”
“哦,對了,我聽家裡的女人說過,好像王七娘還弄出一個什麼巾,聽說是專門給女人設計的,難不成是這個東西搶了咱們的買賣?”
“唔,那就讓她把這個交出來。”
“沒錯,咱們不能讓她擠兌的連祖業都丟了。”
“對,就這樣辦。”
衆人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基本上說什麼的都有,卻沒有一個提及崔長貴最關注的菸草。
看着在座幾個人的模樣,崔長貴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至此,他才恍然明白,王七娘弄這些小玩意兒根本就不是爲了掙錢,而是用來做障眼法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個女人得意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