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侄兒給您拜年了。”李昭睿進了裕王府,見了裕王與裕王妃,笑哈哈的拜年。
“就拜年,連點禮物都沒帶?”雖說是侄子,但李昭睿比李君威還年長几歲,李君威笑着打趣他。
“帶了,帶了,讓人送後院去了,是雀鳥局弄來的金剛鸚鵡,很是漂亮,侄兒專門託美洲開發公司的人弄來的,訓練了個把月,已經會說幾句吉祥話,能逗嬸嬸一笑。”李昭睿道。
李君威說道:“你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呀。”
“你們且聊着,我去看看鸚鵡。”裕王妃已經有些顯懷了,停着肚子去了後院。待她走後,李君威問道:“人查的怎麼樣了?”
“信息都在這裡了,三叔看一看。”李昭睿遞上一個冊子,李君威看了一遍,點點頭,說道:“確實不錯,還是個得體的人。”
“三叔要是喜歡,派人上門提親也就是了,哪裡.........。”李昭睿笑着說。
“跟你說別亂想,也別亂說,你又來了!我跟你說,昭睿,這可不是我的菜。”李君威提醒道。“是,三叔,蘿蔔里長白菜纔是您的菜。”李昭睿笑着迴應。
李君威是個多情的人,在中秋宴上,迪麗古麗略帶諷刺的引用了一句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李君威就專門找了花農,把白菜嫁接到了蘿蔔上,給迪麗古麗送去,算是給了迴應。
李昭睿繼續說道:“三叔,人沒問題,查過了,身家絕對清白,可是人際關係有些問題,南城那地方不少不三不四的混混圍着轉,有些麻煩,您看要不看我安排人處理幾個?”
“這就不用你費心了,我會安排人處理的。”李君威擺擺手,不讓李昭睿插手太深。
李昭睿只是點頭,只是在一旁不住的搓手,顯然是有求於人的,李君威早就知道他的意圖,輕輕招手,示意他坐下。
李昭睿如今已經實質上接管了安全局,頭等大事就是負責參與移民科案,除了勳貴和藩臣這類擁有貴族背景的,其餘人員一概由安全局負責抓捕、偵查,原本這沒什麼,皇帝一直喜歡如此操作,爲的就是避嫌。
但問題在於,移民科案照着這個法子處置下去,對於帝國來說會出現一個尷尬的局面,那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勳貴、藩臣、官僚、商賈、鄉賢收拾了一大堆,整個政壇動盪不堪不說,最後拯救的奴工等人也是要帝國出資發遣安置,當然,這些都是必須的,但卻改變了移民科案查辦的初衷——更大規模的向邊疆移民。
涉案人員再多,查下來也不過一兩萬人,這種規模對於移民定額可是少之又少,而且移民機構原本寄希望於的各地養濟院體系也因爲移民科案被迫放棄。不管當初養濟院裡的孤兒們是通過什麼樣的非法手段離開的,但說白了,在這場大案之中,孤兒們是絕對的受害者,出於受害者同情,也難以追究他們的非法手段。
“養濟院出來的人,不能動原因有兩點,其一,他們是本案的受害者,原本非法利益集團就把他們奴役了一遍,帝國在發遣他們前往邊疆,那豈不是再禍害他們一遍嗎?這不符合咱們皇上仁君聖主的形象呀。
其二,這羣人已經通過認親的方式獲得了新的身份,雖然絕大部分都是假的,但假的太多了,也要變成真的,若發遣他們去邊疆,那就是帝國苛政導致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也是不對的。
這件事,難就難在這兩點上,所以現在朝廷兩難,用強不對,承認不甘。”李昭睿嘆氣說道。
李君威當然明白這些,說道:“所以,要想個辦法,第一讓他們從受害者變成違法者,第二,讓他們自行承認親屬關係是假的。”
李昭睿點點頭:“三叔,您說的這些侄兒都是明白,可如今的情況是不好乾呀,哪裡有這種兩全其美的辦法。”
李君威笑着說道:“看在你這麼孝順你三叔的份上,今天就交給你一招。這事,只需要着落在你爹身上就行了,成王兄到底還執掌元老院,只需要他通過一個立法,一切就都解決了。”
“什麼立法?”李昭睿滿懷期待的問道。
李君威說道:“未成年人保護法。”
李昭睿聞言有些失神,這個法律一直在討論之中,也是帝國法律幾十年來完善和進步的一個縮影,帝國把十六歲作爲成年的標準,十六歲以下都是未成年,總體宗旨是針對未成年的犯罪會被重罰,而未成年實施的犯罪會被輕判,並且吸取了其他法律條文的成熟經驗。
比如元老院立法辦公室裡最新的修改之中,未成年相對於成年人只給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而未成年人暴力犯罪的審理和判決完全按照成年人標準進行,只是在實施上有所區別,比如未成年人殺人,原則上不會判處死刑,即便被判處二十年的監禁或者流放也會被擱置處理,也就是隻判決而不執行,但是這種特殊的待遇只有一次,而當未成年人第二次犯罪時,哪怕只是打架鬥毆判處一個月的拘役,也會把上一次的刑罰疊加一併執行,而且因爲屬於沒有改過自新,所以原則上不予減刑。
但是李昭睿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這項推動了七八年,最近才基本成熟進行表決的立法和移民科案有什麼關係,但是他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思路,至少一聽就是對症下藥過的,因爲養濟院涉案的人多是未成年,畢竟一成年,就要退出養濟院了,但是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於是只能請教李君威。
李君威則是說道:“移民科案中從養濟院中非法逃出的大部分都是十六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對吧。推動的未成年人保護法裡可以加入這麼兩條,十六歲以下未成年的不允許單獨借貸。而在出借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形成的事實借貸,則由其監護人或者父母承擔還款義務。這麼兩條法律加進來,這場戲就好看了。”
李昭睿聽了這話,認真考慮李君威的建議,發現果然是一條妙計,養濟院出來的孤兒爲了擺脫前往邊疆的命運,首先是與出借方進行借貸,然後花錢買通一個家庭,認個假親,就能離開養濟院,只不過因爲被出借方控制,被人奴役罷了。
在移民科案出了之後,帝國曾經想要讓所有認親離開的家屬對帝國養育孤兒進行補償,但是試點之後發現難以實行,最終導致的結果是,被解救出來的孤兒爲了避免被問罪,只能是錯上加錯,用一個謊言就圓另一個謊言,他們只能去借貸更多的款項來保證自己的自由,結果就是剛剛從一場高利貸之中逃脫出來,只需要歸還本金減去工資,而又陷入另一場貸款,甚至高利貸的陷阱之中。
雖然要求補償這個要求在法律上是正當的,但是在大部分認親是假的情況下,成本還是要受害者承擔,那麼就不具備操作空間了。
可是裕王這個法子就很簡單了,如果這個法律形成,那麼先前孤兒們所進行的借貸就要由成年親屬來償還,而且必須由其償還,那麼這個孤兒去借貸暫緩燃眉之急,這個假的親屬也不願意承擔,因爲法令出臺後,孤兒們就無法獲得合法貸款,只能借高利貸,導致的結果就是新的貸款也要讓這些假的親屬承擔,顯然,如果親屬關係是假的,哪怕是關係是真的,親情沒有到一定程度,那麼這些假的親屬也會盡可能撇清與養濟院孤兒的關係。
只要這個關係被撇清,那麼這些人口就仍然屬於養濟院,供養濟院去支配,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三叔,我真是服了,您還真有法子。”李昭睿不免有些豔羨的說道。
李君威哈哈一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也就是給這件事擦屁股罷了。”
送走了李昭睿,李君威去了宮中,直接進了長壽宮,卻見只有太后,問了安纔是問道:“母后,父皇和母妃呢,怎麼今天宮裡這麼冷清?”
“你父皇昨天興致好,帶着一羣孩子和你母妃一起外出逛廟會去了,快過年了,聽說有廟會和年集,很是熱鬧,那羣孩子一聽很高興,大的小的都去玩了。”太后說道,她又補充說:“今天身子不爽利,我也就沒去,你挺好熱鬧的人,怎麼也沒去?”
“嗨,這種熱鬧我是天天見,今天早上宮裡的女官來通告,我還睡着呢,迷迷糊糊的說什麼出去,都沒聽見是什麼事。”李君威有些不好意思,又低聲說道:“我這不是還有皇兄那邊的正事嘛,母后,今天孩兒陪您吃午膳。”
“有門?”太后眼睛一亮。
李君威笑着把聲音拉的長長的:“有,那可是很有呀。”
太后心情登時好了許多,讓人送飯菜來,也不顧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邊吃着一邊聽李君威說:“原以爲皇兄不樂意呢,誰知道,是那些人的作品不上臺面,您讓皇兄寫的那團圓詩可是很好,所和之作裡,有一首臨江仙的詞引發了皇兄的共鳴,那天恰巧封筆,我們兄弟就跟小時候似的,換了衣服去了茶樓。”
李君威把一張紙遞給了太后,太后點點頭:“這字雖然醜了點,但詞確實寫的極好,難怪對了皇帝的脾胃。”
“母后,那是我抄寫的........。”李君威一臉黑線。
“哎喲,老三的字很有進步嘛,母后都認不得了。”太后連忙圓話。
李君威繼續說道:“要說這文學青年的心思是讓人捉摸不透哈,那姑娘沒有署名,確實押了一朵蘭花,而皇兄呢也是畫了一根竹子,現如今茶樓裡都傳着蘭女、竹君的故事,小年那天我們兩個去了,皇兄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一門心思的想看看這位蘭花姑娘是什麼樣的人,其實我也沒見過,就坐在那裡喝茶,廁所都去了三次,纔等來那蘭花姑娘,您猜怎麼着,人家尚未留言,皇兄一眼就感覺那就是,母后,你說這是不是緣分,還是說他們文人有自己的道道兒?”
“兩個人聊天了嗎?”太后問道。
“沒,你說皇兄也是唯我獨尊的,那個時候卻是退縮了,要是我,早就.......呵呵,許是文人和我這樣的俗人不一樣,但二人是看對眼了,只是那姑娘還不知道皇兄就是和她對詩的那個人,我家王妃說,這叫朦朧的美,嘖嘖,不懂。
不過我覺着,皇兄動心了,鐵定的。”李君威保證到。
太后笑了笑:“不管動心沒動心,單單是走出這一步也是極好的,總比整天悶在御書房裡強,那姑娘怎麼稱呼,身份背景你查了嗎?萬一要成呢,咱們也好把把關。”
“姑娘名字母后就別知道了,萬一忍不住去查,讓皇兄碰上了,豈不是要好心辦壞事。人我瞧了,模樣倒也周正,要是好好打扮,也能算是美女,倒也不算........。”
“你不能光看長相,人品和背景才更爲重要。”太后更是感興趣了。
李君威說道:“您放心,我能白吃這飯麼,人我查了,背景絕對清白,是個孤兒,年紀十八歲,留養濟院工作,是養濟院裡的老師,負責教授六歲到八歲的女童,人很善良,喜歡助人爲樂,做事也周全。”
齊總管在一旁說道:“裕王爺,要在市井,這麼好的姑娘,又是這個年紀,怕是不少人說親吧。”
“嘿,齊姑姑,你可算是說着了,可是說也沒用,她那個層次的人能接觸到的文化人就不多,能和她唱詩做對的就更少了,那些說親的,介紹的也不過就是些糙漢、粗鄙,哪裡能入得她的眼睛,所以這事不用擔心,而我已經安排人了,搶親的事也不會有人做的出來,雖說不能保證準成,但至少走出了第一步了。”李君威說起來還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