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二十三年的七月,李君威的車馬隊在歐洲大平原上撒着歡,他恣意輕狂的在歐陸之上游覽,當然也算是行軍,這個時候,戰爭已經爆發,奧斯曼的軍隊已經開赴奧地利方向,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已經向所有的盟友和共同信仰天主教的勢力發出了求援。
索別斯基最終說服了波蘭和立陶宛的貴族,雖然有些親近法國的貴族因爲接受了法國國王的賄賂而反對,但是在羅馬的教皇籌措了很多資金,其中一部分又賄賂了法國的貴族,讓他們不要賄賂波立聯邦的貴族,最終讓索別斯基得到了軍隊指揮權。
三千名精銳的翼騎兵和一萬多名普通騎兵外加步兵,合計近三萬軍隊,而李君威所在的軍事觀察團隱藏在其中,這支觀察團有四百多人,大部分都是護衛,其中帝國禁衛有三十人,其餘是來自遠疆高加索綏靖區的一百名哥薩克騎兵,至於其他的,都是進入波蘭之後招募的僱傭兵,哥薩克、波蘭人、德意志人,什麼都不缺,李君威給出了豐厚的薪水,尊重所有人的信仰,但卻被所有僱傭兵視爲一個‘麻煩者’,因爲這位來自東方的尊貴客人對衛生習慣有着苛刻的要求。
李君威並不以帝國親王的身份對外,而是編造了一個新的身份,用了帝國榮王李定國孫,李昭徵的名字,也是軍事觀察團的團長,陸軍上校,反正帝國的貴族體系不爲歐陸瞭解,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隱藏身份的主要原因是不想招惹麻煩,雖然他很希望天主教一方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但並不意味着與天主教各國各方交好,除了索別斯基這位同盟的朋友,實際上帝國與其他各方關係都很差ꓹ 畢竟現在帝國還在與西班牙處於戰爭狀態,也從未與羅馬天主教皇和解ꓹ 而這兩方與神聖羅馬帝國有着特殊的關係,而帝國在歐陸最堅定的盟友葡萄牙卻只是出了錢而沒有出兵。
行軍至奧地利境內的時候,李君威去見了一次索別斯基ꓹ 雖然雙方一起行軍,但李君威從不與索別斯基合營ꓹ 主要是嫌棄對方的營地太髒了,而索別斯基見到李君威來時候ꓹ 正愁苦的坐在椅子上ꓹ 面前擺着來自維也納方向的消息。
在得到允許之後,李君威身邊的德語翻譯爲他講解了每一封的內容,聽的李君威哈哈大笑起來,他原本擔心在援軍抵達前奧地利就戰敗,是因爲怕自己的賣給奧斯曼的武器裝備發生太大作用,但是現在看來,假設自己選擇的這一方真的失敗ꓹ 那肯定是因爲那位利奧伯德皇帝的昏庸無能。
索別斯基很早就給利奧伯德送去了確鑿的消息說奧斯曼準備進攻,而利奧伯德給他的回信卻是匈牙利境內的沼澤和奧地利無敵的軍隊會挫敗這場進攻ꓹ 利奧伯德顯然低估了奧斯曼人的決心ꓹ 一直到奧斯曼的軍隊進入匈牙利境內之後纔有所反應。
而這位皇帝的卻展露了昏庸的一面ꓹ 在得知奧斯曼傾國出兵之後ꓹ 他只做對了向各方求援這件事,其餘的做法都是昏聵的ꓹ 他命令維也納全城百姓必須每天祈禱ꓹ 以此來安定人心ꓹ 當前線的軍隊撤退進城,好不容易奧地利百姓有了信心後ꓹ 這個傢伙卻以孩子年幼爲理由,逃離了首都維也納,把保護這座國都的任務交給了一個伯爵,且給了他只留了七千軍隊,不僅他逃走,全城的達官貴人們全都逃走了。
這直接導致了維也納被奧斯曼的軍隊全部包圍,幸好這個愚蠢皇帝的手下有兩位英勇的貴族,一個是維也納守將斯塔倫貝格伯爵,他把全城百姓動員起來,燒掉了城市之外的一切建築,修築了城內的工事,並且動員了一萬五千名的志願者協助守城。而洛林公爵則帶數量不少的騎兵機動在維也納周圍,成爲守軍的希望。
“你笑什麼?”索別斯基問道。
李君威說:“只是覺得可笑。”
“可笑,你說的事利奧伯德嗎?”
李君威搖搖頭說:“不,利奧伯德並不可笑,相反他真的很讓人羨慕,我們中國歷史上很多的皇帝如果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肯定會羨慕他的。他膽小、愚蠢、自大,一切皇帝的缺點他全都具備,但是卻有着極好的運氣,英雄的將領和榮耀的貴族圍繞着他,還有您,索別斯基國王,不遠萬里傾盡一切力量來幫助他。宗教真的是一個有意思的東西,難怪你們這些世俗的君王也喜歡利用。”
索別斯基不想和李君威討論這些,但是他的內心也感覺到了相同的一點,一開始,他認爲帝國對奧斯曼的貸款和軍備出售會改變這場戰爭,但是現在得到的消息卻可以看到,利奧伯德的愚蠢已經比那些物質的東西更讓人絕望,索別斯基雖然依舊保持着高昂的鬥志,但是他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假如戰敗,會怎麼樣。
“親王殿下,你一直說希望我們能戰勝奧斯曼,這樣你們可以在奧斯曼那裡謀奪更多的利益,但是現在的境況是,我們隨時可能會失敗,我想知道的是,假如我們失敗了,您會如何選擇?”索別斯基問道。
李君威坐在了索別斯基的面前,說:“您指的是哪一種失敗,維也納陷落還是正在集結的反奧斯曼大軍全軍覆滅。”
索別斯基想了想,說道:“這都要考慮在內。”
“假如只是維也納城陷落,我不建議你們和奧斯曼人在維也納境內決戰,而是會希望你們向東撤退,這樣帝國會支持你們,貸款和軍事援助,協助你們建立一支更有戰鬥力的軍隊,與奧斯曼人決戰。
而如果連援軍都覆滅的話,那麼我建議殘軍向意大利方向撤退,去找你們的教皇,並且向法國國王卑躬屈膝,其實國王你應該知道,在歐洲大陸上,現在的霸主是法國人,得到他們的支持話,你們肯定會贏得勝利的。”李君威說。
索別斯基看着李君威:“看來你們是不準備參戰了?”
“當然不是,我們只是不想參與決戰,只有在你們擊敗奧斯曼的基礎上,我們纔會在海陸兩個方向上打擊奧斯曼帝國。”李君威說。
“上帝真是不公,沒有讓你們與奧斯曼爲鄰。”索別斯基不由的感慨說道。
要說起來,帝國也是奧斯曼的鄰居,畢竟西津和遠疆區都在黑海沿岸,但是與波蘭不同的是,帝國與奧斯曼並不接壤,這在李君威當初分配克里米亞汗國土地的時候就已經未雨綢繆的避免了,在黑海北岸,沙俄與波蘭擋在前面,而在高加索,帝國與奧斯曼之間隔着一羣小國或者部落。
而李君威卻呵呵一笑:“你們上帝的不公在於,沒有讓奧斯曼與法國接壤。”
索別斯基聽了這話,更是無奈,現在的歐陸霸主就兩個,奧斯曼與法國,但是可惜的是,這兩個國家中間隔着太多的國家,非但沒有爭霸,反而在瓜分中歐和南歐的地方,雖然法國也是一個天主教國家,但在這次戰爭之中卻選擇了站在奧斯曼的那邊,而如果法國與奧斯曼接壤的話,歐洲其他國家的環境就會好很多。
李君威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實際清楚,奧斯曼與帝國之間並非沒有衝突,之所以還能合作,而非敵對,政治智慧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實力,奧斯曼的蘇丹和大維齊爾都是狂妄之人,但他們不會小覷帝國在陸地方向動輒可以動員的二十萬騎兵和海洋上那些無敵的艦隊,能與帝國這樣強大的國家保持友好,達成合作,難道不是一種智慧嗎?
因爲維也納被圍困,索別斯基加快了行軍的速度,這也很大程度上敗壞了李君威遊覽的心情,但是隨着深入奧地利內部,對歐洲的軍事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李君威感覺反奧斯曼陣營未必會失敗。
奧斯曼可以在得到軍費之後立刻發動戰爭是因爲奧斯曼帝國擁有規模龐大的常備軍團,但是一票歐洲國家就不是這樣了,奧地利的常備軍比較少,但是李君威經過的德語地區,當地的百姓正在積極的應募成爲僱傭兵,奧地利從來不缺少兵馬,德語地區也是歐洲僱傭兵最大的出產地,無論是對奧斯曼作戰,還是西歐幾個國家之間的戰爭,德意志僱傭兵都是重要的參與者,這一點帝國也深有體會,當年與荷蘭東印度公司幾番決戰,實際上船上的歐洲船員大部分都是德意志人。
等深入奧地利之後,李君威已經看到僱傭兵人數超過了軍費開支的程度,在八月底的時候,波蘭援軍抵達了林茨,這裡位於維也納的西面,是利奧伯德皇帝暫時駐紮的地方,而德意志地區的諸侯援軍已經到了,人數超過了五萬人,但是若論全部援軍誰的實力最強,依舊是波蘭國王索別斯基,但是,索別斯基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在李君威這旁觀者看來,這是純粹的熱臉貼了冷屁股。
波蘭軍隊被要求駐紮在城外,索別斯基國王要前去行宮拜見利奧伯德國王,相對於索別斯基,李君威感覺自己得到的尊重更多,複雜的歐洲禮節讓他們有些無奈,幸好負責迎接他的那位中尉是一個健談的人,而且掌握波蘭語這種李君威也學會的語言。
這位歐根中尉與索別斯基一樣也是一位志願人員,他是一個意大利人,但是卻在法國長大,這一次是志願參戰,他的兄長是一位騎兵團長,中尉身材不高,但言語得體卻不做作,是利奧伯德專門派遣迎接中國王子的。
李君威與索別斯基一起前往行宮拜見利奧伯德,這位皇帝給李君威的感覺就是討厭,膽小自大昏聵也就罷了,李君威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穿着緊身的絲襪,戴着羊毛的假髮,實際上,歐洲各國駐帝國的使節們已經放棄了類似的裝束,因爲在帝國,總是會被嘲笑。
“我們尊重你們的衣着傳統,但是真的很好笑。”這就是帝國官員和百姓對這類裝束的態度。
更讓李君威難以接受的是,他在進入正殿之後得到了一把椅子,而索別斯基,這個帶來最多援軍還不要一分錢的男人卻站着與所有人說話,只是因爲他並非貴族。
作爲軍事觀察員,李君威沒有得到發言的機會,實際上大部分的奧地利諸侯和貴族都對他的態度很冷淡,甚至有人提出李君威不是天主教徒,不應該呆在這裡,好在維也納守軍已經查獲了李君威專門準備的走私商品,這對現在維也納的堅守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會議的主題就是反奧斯曼的聯軍指揮權歸誰,雖然沒有得到尊重,但是作爲軍事型的國王,索別斯基對此據理力爭,力圖拿到指揮權。而奧地利諸侯之中沒有拿得出手的名將,索別斯基僅僅依靠地圖就駁的所有人啞口無言,做出決定只是類似的問題。
但是會議在中午結束,李君威在年輕的歐根中尉陪同下去吃午餐,但是李君威卻邀請他去自己在城外的營地,歐根中尉欣然應允。
“尊敬的王子殿下,假如在你們的國家,這支軍隊的指揮權會歸屬於誰?”歐根中尉路上問道。
李君威笑着說:“皇帝,但前提是皇帝必須親臨戰陣。顯然像是連都城和百姓都要拋棄的皇帝,是不值得信任的。所以如果我們的皇帝來決斷,指揮權會歸屬於索別斯基國王。他是一位經驗豐富的統帥,且在大規模戰爭中證明了自己,而你們的那些公爵、選帝侯什麼的,靠的是血脈而不是能力。中尉,你覺得誰最合適?”
“我覺得也是索別斯基國王殿下。”歐根說道,繼而說:“我擔心皇帝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李君威搖搖頭:“你放心,他肯定會的。”
“爲什麼?”
李君威解釋道:“因爲他是一個膽小的皇帝,這類皇帝都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行,所以會把艱苦得事交給合適的人去做,沒有人比索別斯基更適合了。一個英明遠播的將軍,而且勝利也不會影響皇帝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