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五七 條件

青島,海軍監獄。

這座監獄的一部分已經被安全局接管,曹禺親自押送龔鼎孳進來,黑色的口袋罩住了他的腦袋,無人知道他的身份,在這裡龔鼎孳沒有名字沒有身份,只有一個數字代號,實際上,被秘密逮捕的犯人都是這個結局,但龔鼎孳是幸運的,他是有機會出去接受公開審判的,但是考慮到侯方域在法庭上的表現並不盡如人意,龔鼎孳只能先在這裡體驗一段生活,安全局的人會讓他變的乖巧。

龔鼎孳被勒令不準說話,在曹禺的監督下,獄卒扒光了他的衣服,剃掉了他所有的毛髮,無論是大腦袋上的一小撮,還是小腦袋周圍的一一小片,甚至連鬍子和眉毛也被刮乾淨,洗乾淨之後,龔鼎孳被投入到一間隔離的監房。

這座特殊的監房裡有厚實的毯子、簡單傢俱,還有浴桶、便池,四面的牆壁上釘上了棉被,所有的物件都是固定的,有專人進行看守,曹禺對監獄長吩咐道:“特殊犯人,不準體罰也不許任何人跟他說話。”

監獄長微微點頭,他是從大本營調遣來的,對這類犯人很熟悉,曹禺交待完便是離開了,龔鼎孳的監獄生涯開始了,他每天很早就習慣性的起來,聽到聲音的看守會給他拿來毛巾、熱水供其洗漱,並且清理乾淨他的便桶,八點準時送上飯菜,早中午三餐,兩天換一個花樣,雷打不動,晚餐有酒,早餐後和午餐後有茶,午後有一個時辰可到無人的操場去遛彎,當然是在監護之下,但從他進來之後,沒有任何一個人跟他說哪怕一個字。

龔鼎孳的書桌上擺着筆墨紙硯,但沒有任何一本書,幾張稿紙分爲兩份,一份是認罪書,一份是悔過書,這就是龔鼎孳現在需要做到,他知道,只要自己寫出安全局認可的內容,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但去向則是法庭,繼而是法場,龔鼎孳暗暗發誓是不會寫的。

但死一般的安靜和寂寞轟擊着這個老傢伙脆弱的心,龔鼎孳在絕望中煎熬着,這樣的日子過了五天,他的精神就變的不穩定,七天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到了第十天,龔鼎孳開始奮筆疾書,書寫自己罪惡的一生,他屈服了。

用了三天的時間寫了認罪書和悔過書,認罪書的內容是避重就輕的,悔過書與其說是在悔過,還不如說是在辯解,顯然,不見棺材不落淚。

空白的稿紙再次擺着了龔鼎孳的書桌上,依舊是兩份,依舊無人和他說話,依舊是美味的飯菜和熱乎的被窩,所以,依舊是孤獨、寂寞。

當意念鬆動之後,人都會驚訝於自己的底線會這麼的低,龔鼎孳也是如此,年輕時候的他也是謙謙君子,寫的一手的道德文章,演着完美的忠君愛國,一直到他向李自成下跪求官的那一刻起,龔鼎孳才終於認清了自己,繼而的剃髮也就習以爲常了。

這一次,龔鼎孳再次屈服,就如同滔滔長江決堤一般,第二次書寫自己罪惡的時候,他的認罪書裡多了許多批判和揭發,悔過書飽含的去不是淚水,是不甘也是虛僞,或許他不後悔,或許他不認爲自己做的是錯。

但是,結局仍然是不滿意,兩份空白的稿紙再次放在了龔鼎孳的面前,沉默與孤獨如同地獄中的鬼魅一般襲來,龔鼎孳崩潰了。

“我是大清的使者,你們不能這麼對待我!”龔鼎孳用腦袋撞擊着鐵柵欄,但根本無人應答,看守依舊是毫無感情的木偶,走到龔鼎孳的面前,送上今天下午的茶點,習慣性的看了一眼龔鼎孳的書桌,見上面沒有一點內容,又面無表情的離去。

龔鼎孳大吼:“你們這羣狗奴才,竟然敢如此對我,如此苛待士紳文人,如何能坐天下!”

龔鼎孳罵了好幾天,罵的聲音沙啞,癱軟在地,但根本無人理會,龔鼎孳清楚,自己不招待一切是不可能從這裡出去了,他窮盡最後的勇氣,選擇拿出隱藏在心中最深處的一個秘密,龔鼎孳大喊:“我有重要秘密相告,是關乎朱明皇帝的,讓你們的主子來。”

這個傍晚,何文希出現在了龔鼎孳的面前,他的身邊陪着曹禺,曹禺看清楚了龔鼎孳的臉,說道:“每個人都說你情況不好,但是我卻看你胖了。”

“夫人呢,你把我夫人怎麼樣了?”龔鼎孳認出來曹禺就是抓他的人,問道。

曹禺反問:“你說的夫人是哪一位,顧氏還是童氏?”

“當然是媚兒!”龔鼎孳毫不猶豫的說道。

何文希說道:“她是一個識時務的,招供了一切的一切,她已經改名換姓,在接受改造。”

“不可能!”龔鼎孳不相信,大吼道。

“一個虛榮的女人罷了,你以爲她喜歡的是你的才情?不,她喜歡的是你的文名帶來的虛榮、地位和財富,現在這一切都沒有了,她可不會爲你殉葬。”何文希道。

曹禺接口說道:“相反,你的糟糠之妻童氏,聽聞你被捕,不遠千里從江南而來,雖然她要揭發你的無恥,但卻是爲你龔氏一族不會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這纔是令人尊重的女人。”

“我要見她,她定然是受了你們的折磨,要麼就是蠱惑,她對老夫.......。”龔鼎孳不甘心的怒吼。

何文希坐在了監獄長拉來的椅子上,淡淡說道:“我只有一刻鐘的時間見你,說說那個秘密,不然你只能在這裡沉淪。”

龔鼎孳稍稍恢復了一些理智,他說道:“江南士紳正在串聯,欲擁立明帝,抗衡爾東番倒行逆施坑害士大夫之舉。”

“這一點我們知道,說一些有用的吧。”何文希表現的非常淡然,雖然目前沒有多少證據,但很顯然的是,滿清式微已經是定局,以江南士紳爲代表的封建地主們在尋求退路,如果滿清敗了,士大夫們就不會再繼續支持,轉而謀求自己的力量,那麼朱明皇帝就是最好的一顆棋子。

“明年二月的春闈,江南士紳已經待時而動,如果滿清在山東敗了,他們就會取而代之,掌控江南。”龔鼎孳當即說道,接下來他講述了一些已經知道的細節。

顯然,秘密策劃大變局的人也找上了他,但龔鼎孳卻並非核心人物,知道的有限,雙方的交易是,龔鼎孳在清廷之中配合,而江南士紳給他一條退路的同時,保護其家族在江南的財產。

“我便知道,這次恩科就是一個陷阱!”何文希把這件事報告給了李明勳,李明勳不悅說道,但目前來說,這個計劃的詳情,他還未曾掌握。

何文希有些焦急,這一次以錢謙益爲代表的江南士紳一直秘密聯合,操持此事,雖然安全局偵知吳三桂、洪承疇等都參與其中,但細節卻是無從得知的,這是安全局的失職,卻無從改觀,他問道:“閣下,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李明勳問:“龔鼎孳被抓後,清廷新派遣來的和談使者到了嗎?”

“已經到了,是蘇克沙哈,龔鼎孳被捉的消息沒有公開,清廷也沒有詢問,只以爲龔鼎孳失蹤了。”何文希認真迴應。

李明勳點點頭,說道:“好,那我就見一見那個蘇克沙哈吧。”

爲了不讓人知道,李明勳在郊區的一處別墅區見到了被軟禁於此的蘇克沙哈,蘇克沙哈看起來非常焦急,在得知了李明勳的身份之後,匆忙行禮,李明勳道:“你家主子派你來做什麼?”

“回大人的話,皇上派遣奴才來,是爲了與貴國結盟議和的。”蘇克沙哈可沒有一點張狂的樣子,老實回答。

李明勳笑了:“是順治派你來的嗎?”

蘇克沙哈點點頭:“正是我大清皇上。”

“讓不是一直沉浸在董鄂妃去世的悲痛之中難以自拔嗎,怎麼還會管這些事?”李明勳隨口問道。

蘇克沙哈愣住了,這本是大清的宮廷秘聞,別說外人,就連他這位議政大臣知道的都不甚詳細,李明勳是如何知道的,但現在可不是糾結這件事的時候,蘇克沙哈說道:“我此次前來自然是代表大清而來。”

李明勳點點頭:“好吧,好吧,我的時間很寶貴,說一說你們的條件,簡明扼要的說一下。”

蘇克沙哈說道:“我代表大清皇帝而來,是爲了與貴國議和結盟而來,我朝希望與貴國結盟,共同討伐朱明,事成之後,可劃江而治,長江以南爲貴國所受,我大清所屬軍隊全部撤出,長江以北則爲我大清所有,貴國全部撤出,兩國從此永結盟友,爲兄弟之國,和平往來,再無爭端。

我大清自此片板不下海,不參與海上爭雄,而貴國也莫要縱兵西進,奪我滿洲龍興之地。”

“兄弟之國,誰人爲兄,誰人爲弟?”李明勳興趣缺缺。

蘇克沙哈一時愣神,說道:“若閣下有意如此,此間之事還可再行商議,我大清皇帝之意,兄弟之國,當兄友弟恭,弟歲歲供奉於兄,兄年年歲賜予弟,方顯友好,亦爲長久。”

“原來如此。”李明勳淡淡說道。

蘇克沙哈卻不知道李明勳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贊同還是反對,他翹首以盼,卻不見李明勳表態,直接問道:“閣下,不止我朝所請,閣下有何意見?”

李明勳敲敲桌子,說道:“我本不過一介草莽,卻也是中華後裔,炎黃子孫,安能與爾蠻夷之輩稱兄道弟,真是笑話,別說是兄弟之國,便是你主子做兒皇帝,我也不想做這野爹的,笑話,真是笑話!”

“你.......。”蘇克沙哈登時大怒。

李明勳道:“你們滿洲從白山黑水之中走出尚且不足百年,入關更不過二十年,怎生變的婆婆媽媽了,還什麼議和、結盟,兄弟之國,你且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想和我談條件,簡單,戰場上答應了我再說!”

“你竟然敢如何折辱我大清!”蘇克沙哈怒道,他勃然起身,卻是被兩個膀大腰圓的衛士直接按在地上,臉貼着冰涼的地面,蘇克沙哈哪裡受過這等折辱,怒道:“你這般侮辱一個勇士,何不直接殺了我!”

李明勳道:“殺了你,誰替我去送信呢,放開他!”

李明勳一擺手,侍從遞上來幾個盒子,當着蘇克沙哈的面盒子全部打開,蘇克沙哈一看,裡面赫然就是一顆顆恐怖的人頭,李明勳挨個介紹,他先指了指一個被石灰硝制了很多年的腦袋,已經乾的發黑:“回去告訴你的主子,這是他大堂兄,安平郡王杜度的腦袋,這腦袋砍了已經有二十年了。”

第二個腦袋則是近乎成了白骨,只有少量乾癟的皮肉覆蓋之上,李明勳道:“這是他叔叔多鐸的,可惜被人啃的只剩下這幅模樣。”

第三個腦袋則是一片焦黑,李明勳介紹道:“這是他皇父多爾袞的,當然,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多爾袞被燒成了渣渣,我的手下只能隨手砍來一個,不過沒關係,多爾袞本來就是他野爹。”

蘇克沙哈怒不可遏,李明勳說道:“腦袋卻不止這些,還有一些貝勒、貝子的,順治的叔叔大爺兄弟子侄的都有,我會給他們腦袋上釘上標籤的。”

說着,李明勳打開了最後一個盒子,卻是空空如也,他說道:“這個盒子是我爲順治預備的,你回去告訴他,原本我是準備把他的腦袋裝進這裡,讓他愛新覺羅家團聚的,可現在我改主意了,讓他自己把腦袋放這裡送來,我就給他愛新覺羅家族一條活路,否則........等戰勝之後,這支血脈將會灰飛煙滅。”

蘇克沙哈完全震驚了,他不曾想大清開國的英雄們竟然被做成一個個的標本,更震驚於李明勳的狂妄,他俯身下去,抱住了多爾袞的腦袋,說到底,那纔是他曾經的真主子,當他清醒的時候,李明勳已經離開了。

章一零二 各懷鬼胎的協議章七四 熔岩炮彈 開花彈章一七九 太子的頓悟章二五五 第三等級的奮起章九六 運河工程起波瀾章三五四 何時奮起章十九 天下驚變章四三一 經濟章四一三 法佐章六 勾心鬥角章三一四 三海聯運章六七 吃幹抹淨章七 專業章一三四 好兒媳可旺三代章四八零 海外事務部章七四 馬威章六七 承包章十三 黃教章二三七 說白了,還是錢章四三七 海軍限制條約章八三 主力戰艦章一二一 馬耳他章五七 法國海軍勝利章二七五 維和章一二四 生母的教誨章一二一 大勝章一零一 蒸汽機章九七 新盟友章四四 加勒比海盜章四一四 會學習的蜜蜂章一二四 小小伎倆章九七 豬與金礦章三四 悲慘往事章一一零 加勒比海盜章一零三 情勢所迫章八三 棒子與泡菜章三十 陷城章九六 倒黴章四七三 改造的成果章七六 自費移民章十八 達成一致章四六八 父親的提點章四六零 京都事件章二十 社團應對章九零 不得不戰的理由章二五 安排章一九七 出兵章一二四 解決章七八 失而復得的廣州章七四 藩務章七二 正面接觸章三四 最好的殖民地章五二 西南章五八 潛流章十四 南美聯動章三四一 卑微的想法章四五三 得逞章四六九 公私兼顧章十 五軍之戰章四十 剪除士大夫章九 各部章四十 剪除士大夫章三一六 工程師李瑢章一二五 刺殺者章一五六 遷徙章八二 移民章六七 吃幹抹淨章一二零 契約奴章二二四 時局章六八 共主不同心章四二九 政治章一八九 合心意章七十 鄭芝龍降清章五八 榨取朝鮮的價值章九一 安排上了章六零 吳三桂之死章八七 政策章二七 嫁衣章五一 分析章二一零 請君入甕章二七 奮父祖之餘烈章一一零 欲擒故縱章二六六 交接章七十 裁決朝鮮章一五九 相遇章二零一 殖民地互保章五 蠹蟲章一一八 殖民的原則章九二 噶爾丹章四一六 真誠的敵人章十六 出兵章九零 不得不戰的理由章四三一 經濟章三九二 十姓奴部章二四七 謀奪章四三 漠北情勢章三六 廣而告之章三九一 鼠疫大爆發章一九七 最後的安排章一零二 臺北與金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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