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 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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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魯士自然不是什麼留學的好地方,甚至說,那裡連帝國全日制的中學都沒有,根本就不適合李昭承這個年紀的孩子。

李君威打斷了還倔強的兒子,說道:“你現在只有十二歲,我不可能帶你去歐洲,但這一次,我會去歐洲好幾年,等到你十六歲,在學校的成績不錯,又有足夠的才能展現的話,我可以把你弄到歐洲去,現在,你只能上學。”

原本,李君威是準備年前就出發的,但是小威廉卻拖延了好多時日,他要和這幾年在中國認識朋友告別,贈送他們禮物,還要專門購買許多給家中親人的禮物和未來學習用的東西,僅僅這些就讓他忙了兩個月,他的東西專門裝了一艘貨船,很難想象一個九歲的孩子這麼有計劃。

既然此時回國也過不上聖誕節了,索性留在帝國先把春節過了再走,於是船隊等到了帝國三十五年的元宵節之後。

李君威與小威廉乘坐的是外交船——飛翔的河南人號,但李君威卻被小威廉這個傢伙的自律打敗了。每天早上,這個孩子會和隨船的禁衛軍官、陸戰隊一起進行早操,吃過飯後,他會進入自己的艙室學習,一應教材都是從申京帶來的,就連每天的作業都是他請學校的老師提前佈置好的,反倒是李君威,無聊時會和船上的人打牌下棋,日子過的優哉遊哉。

等船從檳城出發前往蘇伊士的跨洋航線上,李君威感覺日子更無聊了,幸好飛翔的河南人號上各類娛樂設施齊全,李君威也樂意出錢組織各類比賽,這一日,在看過一場別開生面的小型足球賽後,李君威回到了自己的艙室,發現小威廉正在小客廳裡埋頭做作業,李君威詫異,因爲小威廉從不喜歡打攪別人,也不喜歡被別人打攪,他現在應該在自己的艙室才行。

“威廉,你怎麼了?”李君威問。

小威廉收好作業本,說道:“殿下,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您。”

“哦,如果是數學問題,我可沒有辦法,但是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炮兵畢業的軍官,他肯定能解答。”

小威廉鄭重說道:“我想請教您,等我回到普魯士,我該如何與父親相處。”

“你爲什麼現在問我?我們距離普魯士還有一個多月的行程。”

小威廉說道:“因爲我們要到蘇伊士了,那裡對帝國很重要,我擔心因爲您的行程,我們會分開,所以就沒機會請教了。”小威廉說道。

“你可真是一個計劃通。”李君威半開玩笑的稱讚說,他拍了拍小威廉的肩膀,坐在了他的對面,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反問:“這是一個問題嗎,大公是你的父親,你不僅是他的兒子,還是他的繼承人,而且你很優秀,不是嗎?”

小威廉則是堅持說道:“這是一個問題,我覺得我的性格不是很好,不是很討人喜歡。在申京的時候,我就感覺出來了。大人們似乎並不喜歡我,我想我父親也是。而且,我也未必喜歡我的父親。”

小威廉在中國的這些年,長年打交道的就是帝國皇室和幾個宗王家,因爲李明勳的關係,這些人大多平易近人,與普魯士大公那類貴族差別很大。而且帝國皇室的教育雖然也稱得上精英教育,但是從不拒絕,反而鼓勵孩子們與老百姓打交道,所以小威廉也會經常在申京的街頭巷尾亂逛。

一開始,他還與老百姓保持距離,但是連皇子李昭稷也都流連市井,他也就徹底撒了歡。顯然,這與歐洲貴族的教育也是相悖的。

而且小威廉與他父親也有很大的差異,小威廉很簡樸,對物質生活沒有很高的要求。而老威廉卻恰恰相反,他喜歡享受,更喜歡附庸風雅。

這些年,老威廉與宰相博哈德一起主持了普魯士的改革,因爲財政緊缺,所以老威廉的一些鋪張浪費收斂了,但也沒有完全消失。比如,他不再附庸風雅的建設什麼藝術館,但也會在創辦的大學裡設立類似的專業,他不再新建造宮殿,但也會不斷裝修更新原有的宮殿。

在帝國大規模採購工業設備的同時,這位大公也會把自己喜歡的,滿足其享受的機械設備打包一起購買,以減少支出。

比如普魯士的東方公司向檳城某造船廠採購蒸汽船,就是蒸汽動力貨船和遊艇一起採購,可這造船廠沒有遊艇業務,只能由其出面向申京的造船廠採購遊艇。

“如果你追求父子之間的和諧與親近的話,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但我認爲,這種事未必要強求,我覺得你能適應你的父親。”李君威想了一會,最後說道。

“爲什麼?”

“因爲你是一個天生的士兵,服從性很好。只要你服從,就不會有問題了。而你是大公天然的繼承人,無論你有什麼理想和野心,都可以在真正掌握權力之後再去做,現在,只需要服從。”李君威說。

小威廉輕輕點頭,然後向李君威敬軍禮,說道:“是,殿下,我告退了。”

當然,小威廉對李君威行程的猜測只是猜測罷了,帝國在蘇伊士地區沒有什麼像樣的行動,因爲這裡的境況此時變的很穩定。

西奈帕夏阿馬爾在西奈建立了米利特製度,說是米利特,其實就是特別行政區,運河兩岸和整個西奈半島都被包括在了裡面。在這個特別行政區內,阿馬爾首先建立了一個地方議會,在西奈擁有房產、地產,或者在蘇伊士運河公司擁有一定股份,且對奧斯曼帝國有良好納稅記錄的人,可以進入議會爲議員。

雖然議員不限制必須是奧斯曼人,但限制其在母國擁有官職或者貴族身份,當然,在幾年後,限制必須是奧斯曼人,導致了很多東方裔的百姓加入了奧斯曼國籍。雖然帝國從不承認雙重國籍,但對加入西奈特別行政區的中國裔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故意針對他們的國民身份。

運河開通之後,大量的商船來往於東西方之間,帝國的航運行業因此從經濟危機的困頓中率先走出,緊接着就是大量新船訂單,讓造船業走出經濟危機,從而盤活了採礦、鋼鐵、機械等多個行業。

按照規定,帝國三十六年,蘇伊士運河公司會進行第一次分紅,之後每年利潤的一半用於維護和繼續疏浚、拓展運河航道。

如此,蘇伊士運河繼續了一段較長的穩定期。

而在秘密陣線上,與帝國安全局牽上線的阿里順利得到了軍權,他率領的軍隊開赴了上埃及追殺殘餘的馬穆魯克勢力,這顆提前佈設的暗棋已經進入狀態,以備不時之需。

在這種情況下,李君威只會錦上添花,而不會主動改變什麼,一動不如一靜的情況下,最好的做法就是什麼都不做,因此抵達蘇伊士之後,李君威在公開場合只說假大空的話。

飛翔的河南人號在蘇伊士的船廠進行了簡單的維修,然後才通過了運河,進入了地中海,李君威沒有前往西津,而是直奔了里斯本這一帝國在歐洲外交的大本營。

葡萄牙國王佩德羅二世爲李君威準備了盛大的歡迎儀式,現在的歐洲,佩德羅二世應該是最幸福的國王,他雖然國家比較弱,但卻有帝國這樣一個強大的友好國家,在海外也擁有巴西等面積巨大的殖民地。

雖然葡萄牙人口一百多萬,但佩德羅二世憑藉殖民地成爲了歐洲最富裕的國王,尤其是巴西殖民地的金銀礦收入。葡萄牙王國沒有任何債務,相反,許多國家的國王、領主欠了他的錢,在佩德羅二世善待小威廉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來,原因無他,普魯士大公借了佩德羅二世很多錢,借錢這種事,借的少了,債主是大爺,借的多了,借錢的人就是大爺。

小威廉在里斯本呆了不到五天,就乘坐飛翔的河南人號踏上的歸國的旅途。

“若昂很喜歡他,他能多住一段時間就好了。”佩德羅二世送走了小威廉,依舊有些不捨。

“我也喜歡若昂,他也是個很棒的小夥子。”李君威說道。

在去年,佩德羅二世完成了他的一個願望,那就是立若昂爲他的繼承人。佩德羅二世的王位是他從兄長手裡搶奪來的,爲此還娶了嫂子,他與嫂子有一個女兒,國內貴族一度希望立這個女兒爲繼承人,但佩德羅二世堅定自己的想法,要立自己的兒子若昂。

爲此,在去年,佩德羅二世召開了一次宮廷會議,重申了這件事,而帝國方面也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支持。

“您來歐洲,是爲了西班牙王位的事嗎?”

“聽說您也有興趣?”李君威反問。

佩德羅二世笑了笑:“我當然有興趣,可是我也知道,面對法國、哈布斯堡,我還沒有爭奪的能力,除非中國全力支持我,不過我想,中國應該不會這麼做。”

雙方友好合作這些年,佩德羅二世對帝國的外交政策早就瞭解了,帝國在歐洲的外交從未全力投入過,而且,也沒有全力投入的必要,帝國對西班牙最大的訴求就是其海外殖民地對帝國的全面開放,但這件事已經在上一次的戰爭中達到了,帝國方面還控制了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海關稅務等關鍵部門。

但是佩德羅也知道,兩國之間還是有相當大的合作空間的。

“海因修斯邀請你去海牙參加會議了嗎?”李君威問。

佩德羅點頭:“是的,但我想和您一起去。在這件事上,我依舊希望我們兩個國家步調一致。”說到這裡,佩德羅二世說道:“安東尼奧今天又派人來了,這是今年的第三次,這個月的第二次。”

從中國親王要來歐洲的消息傳開之後,西班牙的安東尼奧就屢次派人來詢問何時抵達,只不過船期一直不固定,所以連佩德羅二世也給不了他確切的消息。

“安東尼奧不是我真誠的朋友,與您完全不同。我現在不太想見他,不然好不容易得來的好心情就要沒了。”

佩德羅哈哈大笑說:“好吧,我替您遮掩一下,一直到您想見他爲止。”

安東尼奧是李君威在美洲戰爭中認識的一個西班牙貴族,他的家族與帝國淵源很深,而且安東尼奧的很有野心,道德標準也很靈活。因此在李君威的支持下,其在西班牙國內政壇平步青雲,尤其是其促成兩國和平和殖民地合作的功勞,讓他的威望在西班牙一時無兩。

在其父親死後,安東尼奧繼承了公爵爵位,用威望和政治手段迅速掌握了西班牙政壇,在親法和親哈布斯堡兩派之間縱橫捭闔。在權勢最盛的時候,安東尼奧成爲了西班牙的宰相。

安東尼奧算是一個愛國者,他限制了帝國在西班牙國內和殖民地的過度擴張,一定程度上保護了西班牙國內的產業,但他也不是一個愛國者,因爲在此期間,他大肆擴張家族生意,把個人利益凌駕於國家之上。

當大同盟戰爭結束,法國騰出手來,安東尼奧的好日子就到頭了,親法貴族在西班牙國內如日中天,安東尼奧失去了宰相的位置,只不過,西班牙還需要他與帝國打交道,因此安東尼奧仍然執掌印地院,只不過西班牙的海外殖民地也開始向法國、荷蘭等國開放,而安東尼奧非但沒有阻止,反而隱隱支持。

現在的西班牙政壇,對安東尼奧越來越不友好,佩德羅對這一點很清楚,安東尼奧已經開始準備後路了,向巴西殖民地大量投資,轉移資產。也因爲政治環境的惡化,安東尼奧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帝國的支持,所以他需要迫切的見到李君威。

李君威不想見安東尼奧的原因並非是因爲心情,而是因爲安東尼奧的要求他做不到。帝國不會保住他在西班牙的權位,而是要利用他保住帝國在西班牙及其殖民地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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