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蘭治堡的時候,德魯伊特爾就不斷給馬德拉斯的諾頓送去信件,要求他將主力的艦船派遣到奧蘭治堡,與歐洲聯合艦隊合軍,但諾頓都是巧妙的拒絕了,他以英國東印度公司尚未暴露身份爲由,提出繼續在馬德拉斯進行正常的商業活動,爲歐洲聯合艦隊提供精準的情報,那時起,德魯伊特爾就已經懷疑了英國的立場。
但是得了一套毫無證據他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找出證據,只能選擇突襲馬德拉斯,直接用武力的方式控制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船隊,原因很簡單,合衆國海軍的實力放在那裡,聯合艦隊想要戰勝這個對手,英國東印度公司的那十幾條船是不可或缺的。在已經懷疑了東印度公司的立場之後,德魯伊特爾不敢冒險,失去英國東印度公司那十幾條船意味着勝率在下降,而如果這十幾條船投入到合衆國海軍的麾下,那麼結果是必敗的。
可以說德魯伊特爾爲了打勝仗已經是無所不用其極,但他終究還是小看了諾頓這位英國的老爵士。
諾頓可不是倫敦那些出身高貴的紈絝貴族,不到五十歲的他有三十多年的作戰生涯。在生生死死之中鑄就了諾頓堅韌不拔的精神,所以在荷蘭人控制英國船隊之後,諾頓並未屈服,他沒有按照德魯伊特爾的要求,命令馬德拉斯城堡、港口、炮臺等守軍放下武器投降。德魯伊特爾得軟硬兼施也無用,他只能派遣諾頓的副手去去傳遞命令投降,但是卻被馬德拉斯的守軍給拒絕了。
德魯伊特爾沒有辦法,只能選擇恩威並濟的方式,他一面給馬德拉斯的守軍開出了各種優渥的條件,一面把所有歐洲聯合艦隊的艦隻全部展示在了馬德拉斯港口之外用於震懾馬德拉斯內部的抵抗力量。
震懾取得了很大的效果,大部分的英國人選擇了投降,殺死了馬德拉斯總督府所在的聖喬治堡的將軍。
但並不是所有高傲的英國人都願意像尼德蘭人投降,有部分英國商人和英國本土來的士兵、軍官選擇抵抗,他們沒有實力對付歐洲聯合艦隊那幾十艘戰艦,但是也不願意看到自己奮鬥多年的堡壘落在敵人的手中,所以他們選擇了破壞。
英國人燒燬了港口倉庫碼頭上的東西,甚至破壞了一些船隻,然後逃往大陸深處,德魯伊特爾根本沒有追擊的打算,登陸之後的荷蘭人第一個反應就是救火,聯合艦隊是來補給的,不是來攻掠的。
經過了西風帶的撕扯,抵達毛里求斯的聯合艦隊,看到的是被橫掃一空的毛里求斯島。而在橫跨了印度洋之後,整個艦隊的狀態很差,迫切需要得到補給,不光是糧食食品和飲水,還有修復戰艦所用的船帆,鎖具,木板等,英國人的破壞讓補給和修補的效率降低,更重要的是諾頓的反抗讓聯合艦隊,在馬德拉斯停留的日子不是三天而是變成了十天。
馬德拉斯距離和中國在印度洋上最近的距離近錫蘭島的亭可馬裡不到三百海里,正是西南風正盛的季節,英國人的通報船每小時可以航行六節左右,這使得他們從馬德拉斯前往亭可馬裡報信也不過需要兩天左右的時間。
德魯伊特爾不知道諾頓早就派出了通報船,但他並不擔心來自廷可馬裡的威脅,因爲在從毛里求斯趕到馬德拉斯的時候,德魯伊特爾曾經派遣船隻僞裝成商船,偵查了k亭可馬裡,軍港之中並沒有什麼主力艦。
事實上。歐洲聯合艦隊已經很早沒有合衆國海軍艦隊的確切消息了,自從荷蘭艦隊和西班牙艦隊從各自的母港消失之後,中國的艦隊也消失不見了,在德魯伊特爾執掌奧蘭治堡的時候,他最大的擔心就是中國艦隊忽然出現在奧蘭治港的外海,襲擊自己的艦隊。
一年多以來,沒有人確切知道中國艦隊的位置,各國派遣的偵察船和收集自商船的消息,也只是證明和中國海軍艦隊的主力並未出現在中國控制的主要港口,諸如檳城、新加坡、文島港、華城,都沒有中國海軍艦隊的消息。
按照德魯伊特爾的判斷,合衆國海軍艦隊應該埋伏在巴達維亞附近的島嶼,因爲在那裡可以控制馬六甲和巽他兩條水道,用輕型艦艇封鎖這兩條海峽,在確定了聯合艦隊的蹤跡就可以進行堵截、圍剿。
事實上德魯伊特爾判斷的並不錯,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海軍艦隊確實部署在這個區域,一般都在婆羅州南部海岸線的小港口內。那裡風平浪靜,少有惡劣天氣而由婆羅洲公司對艦隊進行補給也可以減少一些被發現的概率。
但是德魯伊特爾還是低估了滇京之變對合衆國戰略的影響。沒有人可以保證中明聯盟在這段期間內不會發生變化,所以原本按部就班的計劃變得激進起來,特別是西蒙斯執掌了海軍艦隊之後。
西蒙斯抵達海軍艦隊之後第一時間調整了艦隊的部署,把秘密錨泊地從婆羅州南部海域,調整到了蘇門答臘島的西海岸,蘇門答臘島的西海岸有大量的羣島,那裡只有一些不與外界聯絡的土著,非常適合海軍秘密隱藏。
事實上,當荷蘭艦隊從巴拉維亞消失的時候合衆國海軍就預判荷蘭艦隊可能藏匿在這裡,對蘇門答臘島西海岸的搜索讓海軍瞭解了這片海域,只是讓人感覺到不太滿意的事,這片海域不具備修船能力,所以無法長期部署。
但西蒙斯並不在乎這些,因爲他的已經從南非殖民地和非洲公司兩次得到了歐洲聯合艦隊前往東方的消息。
錫蘭,亭可馬裡。
灼熱的熱帶陽光照耀在用花崗岩打造的城堡之上,一年來最熱的季節將要出現,但比太陽更熱烈的是本地商人的熱情。
作爲合衆國在西南島上的唯一據點,亭可馬裡又被叫做香江。這裡出產世界上品質最好的丁香,而這種需要種植十幾年之後纔會出產的香料依舊沒有發展出有規模的種植園,無論在合衆國還是整個世界的貿易體系中,錫蘭島和亭可馬裡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諾頓派遣的聯絡官拿着印有元老印記的信物得以直接面見合衆國的錫蘭駐軍司令武威實。
聯絡官在辦公室裡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武威實,他穿着得體的亞麻襯衫,粗硬堅硬的頭髮已經大多白了,他肩寬背厚,四肢粗大,露出的皮膚上多有傷疤,顯然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員猛將。
武威實是合衆國的老資歷,尤其是在海軍中,從關島海戰一直到爪哇海戰,合衆國崛起道路上的重要海戰一個不落全都參與過,也從水手長升任大副、護衛艦長、巡洋艦長、分艦隊司令,可惜的是,他年紀太大了,只能下船做一位駐軍司令,管理着本地的一切事物。
“托馬斯,是你。”武威實看到聯絡官,微笑說到,他知道這是大衛的兒子,而他也是大衛的老友。
托馬斯可沒有時間和武威實敘舊情,他說到:“將軍閣下,荷蘭人的艦隊攻擊了馬德拉斯,諾頓爵士派遣我來向您通報這個消息。”
武威實臉色微變,他問到:“有多少船隻,有多少人呢?”托馬斯說道:“我離開馬德拉斯的時候只看到了十四艘船,但其中有六艘是不亞於貴國瑞獸級的戰列艦,其餘是大噸位的武裝商船。”
武威實問道:“托馬斯爲什麼他們會與你們開戰?是發生什麼衝突了嗎?”
托馬斯搖搖頭說道:“不,沒有,諾頓爵士在去見他們的時候,還精心準備了許多禮物。”
武威實點點頭,憑藉他豐富的經驗他意識到這不是什麼衝突,而是蓄謀已久的計劃。
“如果是蓄謀已久的話,爲什麼只有十幾艘船了?”
他沒有遲疑很多,而是叫來了個傳令兵。很快就有兩個船長進了辦公室,這也是武威實手下經驗最豐富的兩個船長,他派遣一個率領三艘船,分別前往檳城、新加坡和海軍主力艦隊所在的錨泊地,而然後派遣另外一個船長前往馬德拉斯進行偵查,並且召集起了港口內的所有艦船,並讓香江進入了戰備狀態。
此時的武威實手下並沒有多少軍艦,所有的護衛艦級以上的軍艦全部調往了主力艦隊,手下只有幾艘通報船,還有幾商人的武裝商船。
五天之後,負責偵查的船隊中一艘通報船返回了亭可馬裡,帶來的消息是,敵方的主力艦隊仍然在馬德拉斯而且打出的國旗中有荷蘭,西班牙,丹麥和法國四種。而港口內的所有物資都已經被集中起來,所有進入馬德拉斯港口的商船全部被扣留。
武威實決定進軍馬德拉斯爲主力艦隊趕製拖延時間,按照武威實的估計,主力艦隊從蘇門答臘西海岸趕到馬德拉斯大約需要12~15天左右的時間。如果能夠將敵人拖住,那合衆國海軍就可以把歐洲主力艦隊全部殲滅在馬德拉斯。
這也符合海軍部下達的作戰指令速戰速決,圍剿肅盡。
當然,擁有豐富海上作戰經驗的武威時也不會選擇去以卵擊石,畢竟他手下那幾艘縱帆船,根本不是敵人的對手,但武威石所執掌的亭可馬裡軍火庫卻擁有合衆國海軍兵工廠最新研製的秘密武器——水雷。
原本這些水雷是被用來封鎖加勒港的,畢竟那是荷蘭人在印度洋上的兩大港口之一。
水雷對於中國人來說並不陌生,在嘉靖年間因爲抗倭的要求,就已經出現了這種武器,那個時候被命名爲水底龍王。此後水雷在明軍之中幾次改進,產生了用盤香作爲延時引信的定時雷,還有使用拉發引信的拉發雷,這些水雷雖然被研製用來抗倭,但是卻在萬曆後期的對付海盜的戰爭中屢建奇功。
水雷的原理並不複雜,相對於明軍那種老式的引信,合衆國還有類似於遂發擊發這類機械引信結構。而且隨着合衆國金屬冶煉和加工能力的提升,也不必只使用捻縫低劣的手工工藝進行密封,所以水雷的樣式變得極爲豐富。
當晚,武威實指揮把五十枚各種型號水雷裝運上船,並且從艦隊、商船隊中徵調水手,爲了能突破荷蘭人的封鎖警戒線,武威實大量徵調外籍船員,特別是土著和歐洲船員,托馬斯和他的手下也不例外,而年輕的托馬斯也被包裝成了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船長。
武威實沒有選擇軍艦而是選擇了一艘排水量在四百噸左右的亞哈特船,直接航行前往了馬德拉斯。
亞哈特船是印度洋上如今最常見的商船類型,也是歐洲人喜歡用的船型,所以這種船並不顯眼,但速度卻比縱帆船通報船一類的小船要慢了許多,從亭可馬裡到馬德拉斯,這艘船用了三天左右的時間。
而且在距離馬德拉斯還有一天航程的外海,就遭遇了荷蘭人的偵察船。荷蘭人看到滿船的土著和歐洲面孔少了許多警惕,特別是在發現船艙裡滿載着大量的橡木酒桶,立刻讓這羣已經幾個月沒有喝到啤酒的士兵感覺到振奮,在贈送了他們十桶啤酒之後,這艘名爲夜鶯的亞哈特船得以突破荷蘭人的封鎖圈進入馬德拉斯港周圍。
因爲早已得知所有的商船一旦進入港口就會立刻被徵用,所以武威實沒有,讓夜鶯號過早的靠近馬德拉斯,而是選擇在夜晚進入馬德拉斯港佈雷。
“將軍,那裡就是聖喬治堡了,從堡壘當港口只有一英里,而且只有一個水道出入,最狹窄的地方寬三英里。”有托馬斯在,武威實對這裡是瞭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