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坐在梳妝鏡前,理了理自己的雲鬢,煙眉秋目,凝脂猩脣,她的妝容今日格外的濃烈,渾身上下,豐滿的體態,風流標致入骨!春雨低着頭,走到她身後,欲接過梳子重新替她打理秀髮,只聽丹桂問道
“春月呢?”
春雨聽得夫人問起,小心翼翼的開口回道
“夫人可是要喚她來嗎?”
丹桂輕輕的哼了聲,春雨手上不停,烏黑的頭髮在她手中靈活的變化着,待梳成了環環相扣的髮髻,她才福了福身子,打算去喊春月過來。等她出了門,心裡稍定後徑直去喊春月,自從春柳那個賤人鬧出了那檔子事後,夫人跟前,自己再也不用守夜了;而春月依然是夫人身邊能遞的上話兒的人,春雨對於她可是順從有加的。等到了小院,春雨敲了敲門,聽得門開就笑着對來人說道
“春月姐,夫人差我過來尋你呢!咦?姐姐這是不舒服嗎??”
春月聽得春雨驚呼,一個激靈,忙奔到了銅鏡前面,看到自己神色果然帶了幾分的疲憊,忙拿着脂粉往臉上塗去,春雨隨後而來,見到她着急的樣子,笑道
“姐姐不必着急,我有法子的!”
她讓春月坐下了,先在她臉上塗抹了一層胭脂,想了想,復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盒子,從裡面取出了一些妝粉,用白粉加厚罩了上去。幾番塗抹,在春雨的巧手下,她眼圈周圍的黑暈都被粉飾淡化了。春月見了,喜上心頭,春雨趁機說道
“春月姐,這個給你,就當是小妹孝敬你的。”
春月高興的收了,春雨等她.換了身衣服兩人一起出了門。等到了門口,春雨稟告了聲,春月這才走了進去。看到夫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春月忙低下頭,就聽丹桂說道
“我這許久不問了,那幾位在府裡怎麼樣啊?”
聽得她問起,春月忙躬下身子回道
“夫人放心,她們現在都安頓的好好的,只是...”
“只是什麼?”
丹桂吃了口茶,慢條斯理的問道,.春月想了想便說道
“夫人,那老頭有些急躁,那幾個.來了這麼許久,前幾日還想過來跟夫人見禮的,被婢子給打發走了。夫人,恐怕他們還會過來的!”
丹桂讚賞的誇了一句
“這件事你做的很好!想法子再拖上幾天,等到莊主.回來了再說!”
春月點點頭,想了想,終是開口說道
“夫人,有件事要稟與您知道的,那靈姑娘...”
“她怎麼了?”
丹桂挑了挑眉,正色問道。春月想起了那驚鴻一瞥,.俯身上前低聲說了幾句。丹桂聽完臉色沉了沉,她把茶盅擱到桌子上,冷聲問道
“你看仔細了嗎?”
春月點點頭,丹桂臉色拉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春月大氣也不敢喘,等了半天,夫人終於開口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對了,跟她們過去說聲,別太心急了,等再過個幾天我自然會見她們的!”
說完擺擺手,春月見機退下了。等出了門,春雨乖巧的在門口候着,她見到春月出來,忙上前幾步,看她知趣,春月點了示意,想起了剛纔跟夫人說過的話,乾脆去靈漪她們那裡再看看。等她到了門外,福伯正好迎了上來,就聽福伯熱情的招呼着說道
“正要去找春月姑娘呢,可巧姑娘過來了。月姑娘,煩請你跟夫人說聲一聲,我們主僕在這裡呆了這麼些天了,承蒙款待,我家小姐心裡十分的過意不去。你也知道的,紅袖腦子不清楚,我們正打算稟告一聲,打算離府去尋訪名醫給紅袖治病呢!東西都收拾好了,月姑娘,月姑娘?”
福伯這邊自說自話,那廂春月還沒有消化完。等到回過神來,她張口問道
“你們要走?”
福伯點點頭,春月急道
“不是說了再過幾天的嗎?何必這麼急呢?”
福伯爲難的說道
“按說叨擾了這麼些天了,可是我們在府裡左右無事,再說紅袖的症狀越發的嚴重了,月姑娘,還請你代爲通傳一聲吧!”
春月愣了愣:這是決定要走了嗎?她眼珠子轉了轉,對着福伯說道
“福伯,我們劉叔你還未曾見過,這樣子無功而返似乎太倉促了吧!這樣好了,你們再等等,待我去稟了夫人如何?”
福伯不以爲然,他早就想開了,留着這裡着實沒趣,也不強求了。見到他沒有反應,春月一下子僵在了當地。兩人正說着話,紅袖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見到她春月就氣就不打一處來,又是這個傻子,什麼都是她給壞的事。她冷眼掃了過去,紅袖只覺得頭皮緊了緊,轉身又回房裡裡。春月沒有跟福伯糾纏,走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想了想,她笑着對福伯說道
“福伯,這事我們晚些時候再談。對了,春柳呢?她原先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夫人有些事情讓我問她,她在嗎?”
福伯聽到春月是過來找春柳的,就帶着她進去了。春柳趴在牀榻上,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到聲響,擡頭見是春月,冷聲問道
“你來做什麼?”
春月關上了門。看了看春柳的樣子,嘴裡嘖嘖出聲,她譏笑着說道
“我,自然是來看看你嘍!畢竟咱們是同伺候過一個主子的,再怎麼說,也是有幾分的情意在的。反正閒來無事,我就來看看你春柳——哦不,聽說你改了名字了,現在喚作柳絮是吧。嗯!名字起得真不錯,比春柳好聽多了,看來你這賤人倒是碰上了個好主子啊?”
柳絮聽她出語嘲笑自己,頂嘴就回道
“是啊!怎麼?你嫉妒了?比起以前我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哼!小姐對我很好!我在這裡很開心。最好的是,這邊沒有人想你一樣,同樣都身爲丫頭,卻仗勢欺人!”
“喲喲喲!看看、看看,這才幾天沒見,你的嘴皮子利索了很多嘛!看來這靈姑娘就是會調教人,看看,你這不開竅的榆木疙瘩都變得巧言善變,呵呵,我倒是佩服靈姑娘了,說說,她是怎麼調教你的?”
柳絮氣急,怒道
“不許你說小姐,少拿你那套見不得人的心思去度量她。這裡不歡迎你,你走!走!”
見她動不了身,跟個廢人似的趴在牀榻上,兀自對自己大喊大嚷。春月脾氣也上來了。她湊到了柳絮的跟前,掰着她的臉說道
“賤人!這才幾天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了?莫非,是板子打的輕了?要不要我再提醒提醒你啊!”
柳絮忍着痛居然沒有叫出聲,春月看她疼的都直冒冷汗了還忍着不吭聲,愣了愣,柳絮藉機掙脫了。春月看她小心翼翼的往外面打量着,一下子想通了,這會兒子,她倒是不急了。她慢悠悠的坐到了牀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絮,柳絮瞪着她說道
“你又想怎麼樣?我告訴你,我被小姐買去了,不是府裡的人了,你休想再逞威!”
春月聞言淺笑出聲,她看的柳絮直發毛,等她笑夠了開口說道
“喲,我忘了說了,你的賣身契是給了靈姑娘,恭喜你啊!你自由了!”
柳絮心裡一鬆,春月接着又說道
“對了,先不要那麼高興!我剛纔聽福伯說他們要走了,跟你說了嗎?唉,春柳啊,我來見你——最後一面就當是告別吧!對了,你們打算去哪裡呀?”
一句話說的柳絮臉色變了一變,春月心裡冷笑出聲,果然沒猜錯!柳絮沒有迴應,春月猛的一拍手,驚奇的說道
“咦?你那是什麼表情?莫非、莫非還沒人跟你說嗎?我想想,呀!不會是人家要走了,沒打算帶上你吧?”
柳絮身體一震,她沉默不語,春月接着說道
“那你無親無故的能上哪兒呢?哎!要不我去跟靈姑娘說說,也許會帶你一起走呢!”
“夠了!”
柳絮忍住了心緒翻騰,她盯着春月說道
“你到底是想說些什麼?說完了趕緊給我滾!”
春月得意的笑了,她俯身在柳絮耳邊說道
“忘了告訴你,紅袖根本就不是靈姑娘的親妹妹,嗯,說起來,她也是一個丫頭!”
“你胡說!我不信!靈姑娘待紅袖那麼好,你騙我!”
“愛信不信!老孃才懶得騙你呢!”
柳絮一下子愣了,怎麼可能?小姐對紅袖那麼好,紅袖怎麼可能跟自己一樣是個丫頭呢?她搖搖頭揮去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春月看到她如遭重擊的樣子,面色一整說道
“靈姑娘要是走了,肯定不會帶你走的。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根本就下不了牀。要是真到了時候,你能去哪裡呢?假如她們不走或者沒走成,在這裡等到莊主回來了。呵呵,等劉叔看到福伯的樣子,萬一他們真的相認了,福伯說不定會留在這府裡享受榮華富貴,這樣多好,靈姑娘也會陪着吧!呵呵,到時候你也就不用被拋棄了,還能夠一直留在你的好主子身邊!咦?你看我幹什麼,我只是隨口說說的!好了,我沒事了,你自求多福吧!唉!真是替你擔心啊!”
春月說完,見到柳絮兀自發愣,她心裡冷笑着,推開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