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每日裡,靈漪都拉着紅袖,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給紅袖講着以前的過往,要麼就是福伯,帶着小丫頭絮絮叨叨的,紅袖從一開始的迷茫,到了後來的沉靜;她撲閃着大眼睛聽着福伯和靈漪講的故事,有了幾分迷惑的眼神。 如霜和如冰早就可以行走自如了,倆丫頭不再像以前的那樣,喳喳呼呼,反而有了幾分的穩重,讓九娘見了,心中大喜,對待靈漪主僕,更是用心。
蕙蘭還是雲淡風輕的,有的時候甚至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沒有情緒一般,總是淡淡的、見了誰都是古井無波,如冰甚至說嫂子是最像仙女的,不食人間煙火也就算了,難得的是連心性都是飄然出塵,不染俗物。 蕙蘭聽了,總是一笑,靈漪每次看了,總是嘆口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更不知道從何說起。
如冰的繡品現在可以拿的出手了,她的一幅雙面繡讓大家嘖嘖稱奇;如霜則是得了靈漪的點撥,幾道小菜做的似模似樣的,姐妹倆是越來越討喜了。 水一航也是跟靈漪漸漸的熟稔起來,紅袖似乎也很喜歡他來看自己,可能是因爲他面上總是帶着病容吧!連笑着讓人看了都覺得心疼,靈漪也是漸漸的對他熟悉。 兩人有時候相處,靈漪也就放下了防備,對他就像是一個朋友;而蕙蘭和一航,很奇怪的相處模式,就像是水天相望,各自照出了自己。 卻又平行的疏離。
今日裡,凝翠知道是表哥地生辰快要到了,她在房間裡忙的團團轉,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怎麼給他慶賀。 水若雲自然是明白女兒心事的,可是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出來,只能坐着乾着急。 有了,凝翠眼前一亮。 似乎是有了主意了,她翻箱倒櫃的。 水若雲見了心急,連連說道
“翠兒,你慢些來,還有些日子呢,不必這麼的急。 ”
凝翠找了半天,氣餒的停下了,看着她失望的樣子。 水若雲心疼地說道
“翠兒,你到底是找什麼呢?說出來,孃親幫你一起找!”
凝翠搖搖頭,說道
“我只是想到了,以前表哥不是喜歡我的一個荷包嗎?長了這麼大,他就是問過我那個,我記得,好像是繡着一朵蘭花來地。 沒錯,就是那個。 記得那還是孃親給我辛苦尋來的呢,好像是京裡有名的繡娘繡的,現在怎麼會找不到了呢?”
水若雲聞言窒了一窒,她小心翼翼的問着凝翠
“翠兒、你、你真的打算送個荷包給你表哥嗎?那個也舊了些,要不我們換一件別的什麼行嗎?”
凝翠聞言。 歪着頭看了看孃親,反問道
“怎麼,不行嗎?我記得當時表哥見了,很是喜歡,還讚道說那蘭花繡地真是好,恬靜淡雅、富有神髓,我想既然表哥喜歡,那我就送給他好了!當時本來想給他的,可是誰知道他就回府了,行色匆匆。 當時我也給忘了。 想不到現在。 它倒是派上了用場。 ”
水若雲心裡苦笑:傻女兒啊!你表哥那裡是喜歡那個荷包哇!他是、他是、唉!怕是看中了那朵蘭吧!可是看着女兒的樣子,又不忍告訴她。 唉!
小院中,蕙蘭出神的望着茫茫天際,好像是要隨風而去似的,呼吸微不可聞,輕靈的身姿讓人不忍喊她,怕褻瀆了她似的,看着她的這個樣子,靈漪嘆了口氣,正好紅袖跟着水一航去他那裡了,靈漪掩去了心中地思緒。 打算去接她回來。 走着走着,見院中無人,靈漪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信步走了走,誰知道走到了花圃,跟水一帆不期然的又遇上了。 這次,倆人沒有尷尬,靈漪看着水一航忙碌的身影,不由得奇怪
“今日裡好像都有些奇怪。 可是自己卻不能冒冒然的提起,唉!真是爲難呀!”
那知道水一帆見了她,開口說道
“靈姑娘,我前次有聽家兄提及,說你做了一首好詩,是關於蘭草的。 可以念給我聽聽嗎?靈姑娘既是愛花之人,我很想知道靈姑娘是怎樣看待它的!”
靈漪聞言,忽然有了想法,她淺淺地笑了,說道
“二公子倒是癡人,賞蘭是一種風雅之事。 這賞蘭是從香、色、奇、姿、韻五個方面欣賞,“香”指蘭花獨具的幽香,蘭花芳香而不濁,淡而不俗,幽雅、溫和、純正;“色”有花色和葉色。 蘭葉碧綠、瑩潤亮潔,葉色變化萬千,多姿多彩;“奇”指蘭花花瓣數量、形狀、色彩非同一般,“姿”就是蘭的整株姿態優美,外形美觀,就像是這株,外形美觀、體態優雅,株形平穩,骨格俊秀,葉片疏密有致,令人百看不厭;“韻”指蘭花的神韻,韻是蘭花的內在含蓄美,精華所在!”
水一帆聽着靈漪的點評,深以爲然,他看着靈漪,冷厲的面具卸下了,他久久品味着靈漪的話,看着他入迷的樣子,靈漪嘆了口氣,說道
“二公子,靈漪還有一首詩相贈,望二公子仔細的思量。 ”
水一帆認真地點點頭,就聽靈漪緩緩吟道
“幽蘭花,在空山,美人愛之不可見,裂素寫之明窗間。
幽蘭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資簏施,我欲紉之充佩韋,嫋嫋獨立衆所非。
幽蘭花,爲誰好,露冷風清香自老。
二公子,蘭花有蕙心,可是情路飄渺。 你又當如何?”
水一帆身子一震,他直直地盯着靈漪,既沒有心事被拆穿的惱羞成怒,也沒有欲爲自己開脫地感言。 他就這麼呆呆的盯着靈漪。 靈漪等了半天,嘆了口氣說道
“我是爲了蕙蘭着想的,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吧!放心,我也會尊重蕙蘭的,只是二公子你,現在還是要避開一些爲好。 免得落人話柄!
水一帆木然的點點頭,眼中有着感激。 靈漪轉身回去了。 到了水一航居住的院子,敲敲門,倒是沒有見到紅袖和水一航出來。 這二人到底去哪裡了呢?靈漪猜測着,正欲回去,就見水一航深一腳、淺一腳的帶着紅袖回來了。 紅袖地小臉樂的紅撲撲地,見了靈漪,她高興的撲了過來。 說道
“姐姐,看看,這個!‘
靈漪一看,卻原來是一些草編的小蛐蛐和小蝴蝶,栩栩如生,看的她也有些喜歡,柔聲問道
“紅袖,這是誰送你的?‘
紅袖甜甜一笑。 指了指水一航,說道
“哥哥送的,好好玩,還有飛飛,”
靈漪以爲她說的是會飛地蝴蝶,也就沒有往心裡去。 可是水一航卻嚇得差點出了一身冷汗。 他給紅袖眨了眨眼睛,紅袖這纔想起來,自己答應過不說的,她馬上捂住了嘴巴,靈漪看了奇怪,就問道
“紅袖,你捂嘴巴幹嘛?”
紅袖搖搖頭,什麼也不說。 水一帆見機忙說道
“可能是餓了吧!剛纔跟着我到處轉,估計也累了。 要不,我們去我哪裡歇會兒。 我那裡還有些乾果和點心。 也好充充飢。 ”
靈漪聽了,見紅袖高興的鬆開了手。 無奈的點了點頭。 水一航開了門,幾人進去,紅袖一件院中的藤椅,馬上就斜躺了上去,靈漪見了,剛想喝止,那知道一航笑着止住了她,說道
“不妨事的。 紅袖高興,隨她去吧!”
靈漪點點頭,看着水一航,見他行動不便,還要回房裡拿東西,忙說道
“我去吧!你告訴我拿些什麼就可以了。 ”
水一航點點頭,靈漪自顧的進房去了,到了房中,見收拾的很乾淨,房裡也是簡潔地很,一張雕花的黃楊木大牀擺在房側,一個屏風擋住了靈漪的視線,看不見的後面擺着一張書桌,還有些文房四寶。 靈漪按照水一航說過的,自行打開了一個櫃子,見裡面果然是一些乾果,她端了托盤出去,就見水一航已經把一些點心和茶水都擺上了,速度快的讓人咋舌,幾人落了座,精緻地小點讓人垂涎。 紅袖早就開動了,靈漪看了看,是些用花茶做的糕點,外觀呈花的形狀,並帶有花的本色,半透明就如各色的琥珀。 好奇的拿了一個聞了聞,糕點仍有若有若無的花香;一航含笑的看着她放了一個在嘴裡,慢慢咀嚼,涼涼滑滑,清清淡淡的花的香甜流連在口腔裡,香是淡雅地香,甜是爽口地甜。 來不及讚歎,就見水一航盛了一碗吃的遞給了靈漪,靈漪一看就笑了,原來是“糖不甩”。 見她笑顏如花,水一航問道
“怎麼了,可是太甜了。 ”
靈漪忍着笑說道
“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公子可知道,這味小點還有個有趣地說法,公子想聽嗎?”
紅袖一聽講故事,樂的直拍手。 靈漪緩緩說來,原來呀,以前在某個地方,有個這樣的風俗:每當媒婆帶後生到女家提親,如果女方家長同意這門親事,便煮“糖不甩”招呼男方。 男方看到端上桌的是“糖不甩”,就知道這門親事是怎麼樣也“甩”不了了,於是大功告成,大碗“糖不甩”越吃越香,吃完一碗再添一碗,則表明願意好事成雙。 如果女方不同意這門親事,則煮打散雞蛋的糖水,男方看到臺上擺的是碗打散雞蛋的糖水,就知道這門親事“散”了,知趣一點,以後別再糾纏了,這時“雞蛋糖水”雖甜在嘴巴,卻苦在心上,匆匆喝上一口,便告辭而去。
水一航聽了,也不由爽朗的笑了起來,順口一問
“那靈姑娘可喜歡這糖不甩?”
靈漪點點了頭,忽然發覺不對勁,一下子愣住了,曖昧的氣氛蔓延着,等紅袖吃完了,靈漪帶着她匆匆的離去了,簡直是落荒而逃。 水一航看着伊人遠去的身影,心裡早就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