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玉玲瓏六神無主的時候,她並不知道,在“客似雲來”的一個廂房裡,正有着一場爭論圍繞着她展開。當然,她更不會明白,這會給她的一生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直到過了很久很久以後...
廂房中,王員外悠然的喝着茶,絲毫感受不到房中氣氛的冷冽。他甚至還抽空兒打量了了下房中的擺設:嗯,不錯,房子靠裡放着一張花梨大理石書案,案上除了紙硯外,筆筒內草草的豎着幾桿筆;喲!那邊居然還設着一個斗大的汝窯花囊,插着滿滿的一囊的白菊花,西牆上當中則掛着一大幅的山鳥魚蟲。依王員外的眼光看來,雖然此處佈置的有點不倫不類,不過念及這裡的環境,他也就釋然了。本來還想再打量打量的,對上鐵鷹那張黑着的臉龐,王員外只好不心思放下了。
“不行,我不同意!”
鐵鷹憤憤的表達着自己的觀點,王員外無奈,這廝已經纏了他許久了,再不說出個道道來,怕鐵鷹還是不甘罷休的。一念至此,王員外耐心的說道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來呢是我們可以儘快的回去;二來嘛,這裡實在不是久留之地,我們既然是爲了靈漪姑娘着想,這樣做沒什麼後患的!”
鐵鷹壓根就聽不進去,他吼道
“這是什麼話,靈漪姑娘我是知道的,可是爲什麼非要牽扯到玉大家呢?”
王員外嘆了口氣回道
“爲什麼,就因爲她是花魁,她.的名頭太響了,只要把她擺在明處,靈漪姑娘的一切都會埋藏住,鐵鷹,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我想不出你爲什麼不同意!”
鐵鷹聞言臉就低下了了,王員外.初始沒有在意,可是聽他翻來覆去的就是那幾句話,心裡也來氣了。鐵鷹兀自還爭論着,王員外揮了揮手說道
“這些事我來安排就行了,鐵鷹,.你莫要忘記了你的身份!我只知道,這裡只有靈漪姑娘纔是你我要保護和遵從的人,我們何必爲了外人費口舌呢?”
鐵鷹語塞,他悶悶的坐下了,別開臉說道
“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答應的!”
王員外一愣,過了半響,他試探的說道
“鐵鷹,你、你是不是對玉玲瓏動了心思了?”
他說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鐵鷹,居然發覺鐵鷹.的臉開始變紅了,直到了耳根處。王員外震驚的站了起來,端着的茶盞被他打翻了,茶水灑在了他的衣服上,王員外理也不理,徑直的走到了鐵鷹的面前問道
“鐵鷹,你不會是來真的吧?呵呵,怎麼可能?”
鐵鷹居然沒有反駁,他悶悶的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王員外看着他的樣子,一下子嘴裡也沒有了說辭。鐵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他說道
“王員外不必擔心,鐵鷹知道自己的本分。只是,只.是或許可以不用那樣做的,其他不談,鐵鷹細觀察過靈漪姑娘,清楚她是一個重感情的人。王員外,你剛剛說了,其實我們兩人說了都不作數的,想來若是靈漪姑娘不同意,是不是也就不用那樣辦了?”
王員外一愣,他.沒有想到鐵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思慮了一番,王員外無奈的說道
“好吧,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暫時先不急,可是鐵鷹,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你可要老實的回答與我!”
鐵鷹沒有出聲,王員外只好接着說道
“那玉玲瓏是一個青樓名ji,你、不論你怎麼想,都不合適,鐵鷹,你可明白我的話?”
鐵鷹煩悶的點了點頭,王員外鬆了口氣,可是他不敢真正的放鬆,打定主意要找個機會與玉玲瓏旁敲側擊一番,最好是什麼也沒有,否則,唉!
鐵鷹離開了房間,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玉玲瓏的廂房門口。他遲疑的停下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正在他躑躅不前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見到是一個小丫頭的時候,鐵鷹就打算迴避。沒等他離開,就聽那小丫頭猶豫的說道
“大爺,您是要尋玉大家還是靈漪小姐呢?”
鐵鷹迴轉,皺着眉頭說道
“你是那天的那個小丫頭?”
小桃點點頭,,怯怯的看着鐵鷹,她只要一想起那日和小桃拎着掃帚和雞毛撣子追打鐵鷹,就嚇得腿發軟。掐着時辰,約莫着到了靈漪說的時間,小桃就說道
“大爺,靈漪小姐和玉大家去見媚娘了,靈漪小姐曾經交代過我,若是過了一個時辰她們沒有回來,就讓我去請您和那位大爺!”
鐵鷹一震,幾步奔到了小桃的面前,追問道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小桃大着膽子重複的說了一番,鐵鷹聽完扭頭就走,小桃想了想,乾脆也跟了過去。
其實說來話長,當菲兒把幾個丫頭和玉玲瓏的事情說了一遍後,靈漪雖然知道其中有隱情,可是玉玲瓏等不及了,再三勸說無果後,靈漪只好隨着她一起去見媚娘了。雖然說起來靈漪和玉玲瓏並不會懼怕媚娘,反倒是上一次,靈漪狠狠的扇了媚娘幾個耳光後,本以爲媚娘會多少有些收斂。事實也確實如此,等玉玲瓏和靈漪相攜而來的時候,最起碼,媚孃的表面功夫還是做得很好的!
聽到敲門聲,媚娘收斂了眼中的精光,她客氣而熟稔額請了幾人進去。當然,她誠惶誠恐的神情還是讓玉玲瓏吃了一驚,玉玲瓏似乎有種錯覺,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因爲媚娘現在看起來並不像是有什麼準備的樣子。當然了,具體怎麼回事,還是要問上一問的。今兒個媚娘房裡的桌椅早早的備好了,放成了一列,玉玲瓏和靈漪兩人安然的在在椅子上坐下了,只聽媚娘滿面笑容的說道
“我就在想什麼時候請玲瓏過來再說說話,不巧靈漪姑娘也跟着過來了!好哇,菲兒,這茶是要我來給你家小姐倒呢還是你來?”
菲兒心裡有氣,當下裡走到桌子旁拎起了茶壺,她拖長了語調說道
“不-勞-煩-你-大-駕了,媚娘!反正我左右不過是個丫頭,免得又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回頭給我小鞋穿!”
“菲兒!”
玉玲瓏無奈的喝住了她,起身給媚娘施了一禮說道
“媚娘請不要放在心上,菲兒是我沒有調教好,還請媚娘大人有大量,萬萬不要與她計較!”
媚娘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她不在意的回道
“沒事兒、沒事兒!都是自家人,說的這般客氣做什麼,再說了,菲兒這個丫頭嘴巴利索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玲瓏放心,媚娘是不會生氣的!”
玉玲瓏點點頭坐下了,菲兒憤憤的端着茶杯去給她倒茶,玉玲瓏沒有說話,等菲兒走到了靈漪的身邊的時候,靈漪趁機按了按菲兒的手。菲兒擡頭,知道靈漪是要讓她忍耐,當下裡忍着氣給媚娘也斟了杯茶。做完這些,菲兒乖巧的站在了靈漪的身後,她就算再氣也記得玉玲瓏的交代的。媚娘跟玉玲瓏一陣寒暄,玉玲瓏心中着急,可是也只好順着媚孃的話頭說了幾句,等媚娘低頭喝茶的時候,玉玲瓏急道
“媚娘,我來是有些事情要問你的,雲兒和月兒?”
媚娘“噗”的一聲把茶水吐了出來,她詫異的看着玉玲瓏說道
“什麼,雲兒和月兒?玲瓏,她們兩個不是早就離開這兒了嗎?你怎麼突然提起起她們來了?”
玉玲瓏一呆,她遲疑的問道
“不是媚娘說的要讓她們兩個接客的嗎?我還在想媚娘既然發慈悲放了她們出去,怎麼會出爾反爾呢?”
媚娘傻傻的盯着玉玲瓏,她不解的說道
“這倒奇了,玲瓏,你是從哪裡聽來的,什麼,雲兒和月兒?老天,一個臉都壞了,一個啞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讓她們兩個接客?真好笑,玲瓏,你是聽誰說的,你告訴我,那個爛嘴巴的人胡扯一氣,我要撕爛她的嘴,看她還能不能再胡說八道!”
菲兒急了,她身體動了動,靈漪察覺,忙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衝她搖了搖頭。菲兒無奈,恨恨的瞪了媚娘一眼,媚娘彷彿沒看見是的說道
“坐着喝杯茶都不得安生,菲兒,再給我倒一杯!”
菲兒看了看玉玲瓏的眼色,起身重新給媚娘倒了杯茶水,媚娘高興的接過了,小口小口的抿着,她輕鬆的吁了口氣才說道
“玲瓏,這院兒裡的人太雜了,你看看,什麼有的沒的渾說一通!玲瓏啊,媚娘可不瞞你,你說的事兒真的是沒有的!”
玲瓏停頓了會兒,媚娘也不吱聲了,自顧的喝着茶水。菲兒這會兒也平靜了,看媚孃的茶杯空了,復替她倒上了,媚娘說道
“玲瓏,今兒你來我這兒就是爲了這事兒嗎?你先說說,你都聽到了什麼風聲?”
玲瓏心裡也是爲難,媚娘不承認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問下去。媚娘看她不語,接着說道
“玲瓏啊,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雲兒和月兒都是你的丫頭,要不這樣,我託人替你打聽打聽?”
“不要!”
菲兒大叫道,她說完後就趕緊捂住了嘴巴。玉玲瓏只好順着話音說道
“不、不用了,媚娘每日裡忙都忙不過來,想來她們也是好好的,就不用麻煩媚娘了!”
媚娘笑了,她理了理雲鬢說道
“那就好,畢竟咱們院裡出去的人,要是兩個丫頭的脾氣跟菲兒一樣,怕不會受什麼委屈的!”
玉玲瓏無奈,她求救的看着靈漪,可是她忘了,靈漪眼睛失明瞭,根本看不見她的神情。菲兒欲伸手拉一拉靈漪,媚娘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說道
“靈漪姑娘,上次你教訓過媚娘後,媚娘回頭細細的想了想,確實是媚娘做錯了。本來是想着跟靈漪姑娘道歉的,就怕你覺得媚娘沒有誠意。可巧今兒你也來了,既然人都到了,你看看,咱們是不是該說個法子出來,也算是了了這樁事兒了!”
玉玲瓏的臉色變了,她看着媚娘笑語連珠,可是嘴裡的話怎麼聽都不舒服。靈漪是不放心才一起過來的,現在聽媚娘說要談事兒,玉玲瓏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媚娘似乎是說了句在平常不過的話,可是聽在了不同的人的耳朵裡,反應不盡相同。菲兒這會兒可不干休了,她冷笑一聲說道
“媚娘,你這話說的不對了吧,先前你做的那些狗屁倒竈的事兒靈漪小姐還沒有跟你算賬,你這會兒先提出來,可是有了什麼想法不成?”
媚娘倒也不生氣,她嘆了口氣說道
“唉,你說我這弄的叫什麼事兒啊!此事說來也怪我,不過我想了,既然都錯下了,先不論對靈漪姑娘的傷害,再怎麼說也不能就怎麼輕易的過去了,這樣吧,彪子這狗東西先溜了,雖說事兒都是他經的手,可是我也脫不了干係。不如就去衙門裡遞個狀子算了,看看大老爺是怎麼發落的,你們看這樣如何?”
靈漪只是震了一震,菲兒驚嚇的退了幾步,玉玲瓏的臉色一下子變白了。她顫抖着問道
“媚娘,你、你這話時什麼意思?”
媚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笑了,嘴裡復說道
“我能有什麼意思,只不過就是想居然都做錯了,總該去補償補償。當然了,彪子那個狗東西不知道去哪兒了,可是靈漪姑娘不是還在嗎,只要去衙門口報了案,自有青天大老爺給做主的!”
菲兒怒了,她上前衝到了媚娘面前說道
“媚娘,你個毒婦,你想幹什麼?你害了靈漪小姐還不算,還想逼死她嗎?”
媚娘愣了,她叫嚷着說道
“菲兒,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我這樣做也錯了嗎?既然靈漪姑娘不肯罷休,那我只好順着她的意思,請官老爺斷案不是最好的嗎?你看看,你說的那是什麼話!我可是一番好意!”
菲兒恨聲說道
“你說的倒輕巧,你好狠的心!害了人家不說,現在居然想毀人清白!好好好,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媚孃的心肝那是黑的,好,我也豁出去了,今天我就跟你拼了,讓你不能再害人!”
菲兒說完就低頭撞向了媚娘,媚娘一下子被頂翻在地,不待她起身,菲兒撲到她身上又抓又咬,媚娘高聲的呼着,只見一個人急急的從內室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