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太太跟着杜鵑回到了府裡,且不說靈漪也這邊正在奇怪:出去一趟怎麼帶了個老太太回來,單說曹老太太跟着杜鵑一路走、一路想,紅袖嘰嘰喳喳的把事情跟老杜和福伯說了一通,可把倆個老頭氣的夠嗆,本來嘛:誰沒有老的時候,養兒防老爲的就是老了有個依靠!可是看看,養大了兒子,娶回個惡婦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還是姑娘家貼心啊!倆人看着杜鵑和靈漪張羅前張落後的,一陣感慨!
曹傑從賭坊回來,因着今天手氣格外好,大殺四方,自己翻身不說,看着贏回來的銀子,馬上去買了許多的葷菜回來,打算讓一家子妹妹的吃上一頓,可是回來後跟婆娘一說,見她沒有欣喜的跑過來,反而在一邊支支吾吾的,曹傑心情好,也不與她計較,自顧自的到了老孃的破屋,看着人影都不在,小明看見爸爸回來了,撲上來,又哭又喊
“爹呀!奶奶跟人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一句話說完,曹傑臉色變了,曹氏縮了縮身體,不防曹傑惡狠狠地一把拖了過去,見當家的臉如黑鍋,曹氏求饒道
“當家的,別打別打,我真的什麼也沒幹,”
曹傑也不跟她廢話,怒道
“你個賤人,是不是又欺負孃親了,啊!真是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說,娘去哪裡了?少了一根汗毛,我都要你的小命!”
婦人看着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心下暗自發苦:自己哪裡能實話實說呢!這不是要人命麼,看着曹傑不依不饒的樣子,正好小明的注意力都被肉吸引住了,小嘴吃的鼓鼓的,婦人忙說道
“當家的,你可是冤枉死我了,這事真的不賴我。你還記得你那弟媳杜鵑嗎?就是跟小二沒能成親拜堂的那個,我平日裡跟你說過的,她呢,借了些銀子給我們,過來討,這不你正好不在嗎!我哪裡有閒散的銀錢給她們,所以她們催的急了,怕我們還不上來,這不把老太太接走了,說是呀什麼時候還了銀子,什麼時候放老太太回來!”
曹氏哭哭啼啼的邊說邊看着曹傑的臉色,心下卻是在想:杜鵑那裡怕是不容易放人的,等眼前這關過了,自己還上銀子,好言好語的把老太太勸回來就是了!她可不相信,一個老婆子會真的有人搶着要!曹傑看她振振有詞,忙問小明道
“奶奶是被個女人帶走了嗎?”
小明嘴巴塞得滿滿的,聽到爹爹問自己,連連點頭,本來嘛!就是被個女人帶走的,小孩聽話哪裡能聽得出玄外音呢!曹傑本來性子就是急躁,放下曹氏,怒道
“我找她們去,欠債還錢就是了,哪有把老人家押走的道理?孃的身子骨不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兒子的罪過可就大了!”
說完也不看曹氏,轉身急急忙忙的去尋了,這下曹氏可是真的傻眼了:本是想的脫身之計,可是曹傑當了真,想起自己的話,破綻百出,要是讓他知道了,自己哪裡還有命在!想到這裡,急急的跟着兒子說道
“聽話,不要亂走,跟着弟弟在家,娘出去會兒,很快回來!”
小明問道
“是去找奶奶嗎?我會乖乖的,哪裡也不去!”
安頓好兒子,曹氏出了大門,匆匆的追趕着。
曹傑到了杜鵑家門口,看到大門緊閉,蒲扇大的手重重的拍在大門上,連連喊道
“開門、開門、孃親、兒子來接你來了!”
老杜聽到了,自己走到門口,他惱怒這倆口子不地道,故意說道
“老太太不想見你!還有,從我們姑娘哪裡騙的銀子乘早還回來!哼!狗東西”
曹傑聽了大怒,好哇!自己老孃莫非出事了?一念至此,曹傑啪啪啪的猛拍起來,門口的動靜驚動了杜鵑還有老太太,問老杜,老杜只說是那婆娘尋來了,正在門口胡鬧呢!其他的人就不問了,老杜也是想晾晾他們,替老太太出口氣,不料這樣一來,卻是搞出天大的誤會來!
這邊波瀾不驚,外面的曹傑卻是心急如焚,他看進不去,想是老太太真的出事了,自己也不敲門了,打定主意去衙門,讓縣太爺替自己做主,曹氏看着自己的男人沒進門,心裡剛鬆了口氣,見他扭身往回走,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可是走了會兒,見越走越偏,都到衙門口了,這才問道
“當家的,我們不是回家嗎?怎麼走這裡了?”
曹傑怒道
“老子要告狀!萬一老孃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他們吃上官司!”
啊?曹氏懵了。
又有人敲門了,老杜打開門一看,卻是兩個衙差,代問清了來意,老杜跑着回了杜鵑,把剛纔曹傑來過的事也說了,杜鵑聽了只當是個誤會,可是曹傑告她們又是怎麼回事?靈漪聽了,只是說道乾脆去看看,如果是個誤會,說清楚就好了。一行人匆匆到了衙門,沒等到大人升堂,就見曹傑和曹氏倆人站在堂前,曹氏正拉扯着讓自家男人回家,事情鬧大了,吃虧的可不是她嗎!
曹傑隔老遠就看到了老太太,見她沒事,身上反而換了一身新衣服,厚重的素色,料子也是極好的,忙到了老太太跟前,讓她老人家隨他回去。哪知道老太太也不正眼看他,讓他摸不着頭腦,問得急了,聽老太他哭道
“你個不孝子,若不是杜鵑,我早就被氣得上吊了,你、你問問你媳婦做的好事!”
曹傑看着曹氏,她那裡敢說,那還不要了她的小命嗎!紅袖見了曹傑好賴不分的樣子,她倒是個口舌伶俐的,當下把事情的原原本本說了個一清二楚,聽得曹傑目瞪口呆,紅袖接着又說道
“你看看你自己的媳婦是怎麼對待老太太的,我們姑娘原本是儘儘孝道,可是她連老人家都容不下來,就是這麼對待的,我家姑娘每日裡不曾少了供奉的銀錢,老太太在你們家裡,帶孩子幹活飯都不曾吃飽過!你說說,你還有臉過來告狀,好哇!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們倆口子做的好事”
紅袖的嘴巴極是厲害,說的老太太想起自己過得日子,哭聲不停,曹傑囁嚅着說道
“我平日裡很少在家,有些事也不清楚!”
紅袖看着他,氣呼呼的說道
“老太太住的什麼房間你總是看得見吧!又舊又破,她身子骨不好,萬一生病的話,也是凍得!你喜歡賭錢是吧!你們兩口子沒活幹,你就沒問問你媳婦,每月裡哪來的銀錢供你們一家子吃吃喝喝,哪都是我們姑娘靠着繡花、裁衣一文一文賺回來定的!”
曹傑知道了後,低着頭也不說話,被紅袖罵了一通,他倒是想明白了:這個惡婦欺瞞了他不少的事情,自己也有錯,可是無論如何老孃都是一定要接回去的,否則自己以後還如何做人。想到這裡,他惡狠狠的瞪着曹氏,恨不得把她吃了!
曹氏一看,知道自己做的事都瞞不住了,想到自家男人回去,說不好會打死她的,現在唯一能救她的,就只有老太太了,她也不理會曹傑,自己跪倒了老太太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
“娘啊!媳婦錯了,求你跟我回去吧!我以後會盡心盡力的服侍你的,娘啊!你想想你的小孫孫,你也不忍心看他們沒有孃親吧!”
老太太有些猶豫,可是這惡婦實在是可惡,想起她昧着良心四處挑撥、造謠生事,可是自己實在是想小孫孫,靈漪算看出來了,老太太動搖了,跟杜鵑相互對看了下,靈漪說道
“要不這樣,老人家自己選,留在我們府裡也好,回家看看也行,反正主意老太太拿!想去哪裡就去那裡!”
話說到了這份上,曹氏算是明白了,她以後要是對老太太有半點不敬,老太太扭頭就可以走,再也不用看她臉色了!曹傑也是暗暗發誓,可要多留神,不能再讓惡婦欺負孃親了,一行人商量出結果,自行的散去了。
衙門後堂,師爺稟報道
“老爺、老爺,不用去了,人都走了!”
縣太爺高興地說道
“正好,我還可以睡個囫圇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