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奈何

如果說杜義是可悲的,那麼馥兒呢?她忘不了過去,留下了一半,阿香代表着她對過去的留戀,可是這種念念不忘卻送掉了自己的性命,所有在場的人都被這種慘烈、瘋狂、又執拗的愛給驚住了,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反應,劉氏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男人,有種大哭一場的衝動。小山哭的讓人心裡酸酸的,是對是錯已經不重要了,阿香就這樣走了!

硯臺看着倒地的屍體,像是受了刺激,不停的說道

“我應該恨你的,是你把紅袖害成了這個樣子!可是你爲什麼要死呢!他們,是他們該死,你爲什麼也想不開呢?”

聽着硯臺的話,富貴走到了小山身邊說道

“小山!嗚嗚!你別難過,我的家以後就是你的家!小山,哇!”

富貴摟着小山,倆個娃兒哭的肝腸寸斷,老杜早就出去報官了,留下福伯照顧着其他。後續的事情處理的讓人咋舌,沒有人在意杜威是怎麼死的,杜府的人陷入了瘋狂的爭奪遺產的戲碼中,官府判定爲情殺,二男爭女的戲碼,沒有人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等回到了家裡,杜鵑聽完就搖搖欲墜,看着所有的人都有些心灰意冷;陸子歸長嘆一身,久久不語,硯臺一言不發,直接進去看紅袖,小山早就哭暈了過去,可憐的孩子,今日裡得知自己的身世是這樣的不堪,還在一日間死去了母親,這個打擊對於他來說,纔是最沉重的!

曹家倆口子一大早就趕過來了,想要說什麼,卻不知說些什麼,眼看着幫不上什麼忙,夫妻倆乾脆去鋪子裡了,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讓其他人有口喘氣的功夫!

按官府的說法,阿香被匆匆的下葬了,連個風光的葬禮都沒有,小山把自己的孃親葬在了被燒掉的老房子附近,一個墳丘孤零零的,小山沒有去杜府,即使他纔是唯一正牌的繼承人,他厭惡那裡,靈漪問過他後,把杜義也葬在了阿香的旁邊,想來,阿香是願意的吧!

小山跪在墳前,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而下,靈漪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看着他的樣子,所有人都有些擔心。陸子歸是小山的夫子,等着所有人走後,陪着小山,看到小山這個樣子,忍不住勸道

“小山,你不要太難過了,你還有我們,你娘也希望你以後快快樂樂的,小山,你是個聽話的孩子,事情發生了,你要理解你娘!”

小山擡起頭,眼中的火焰燃燒着,他大喊道

“你們知道什麼?是我害死我孃的,如果我不那麼的輕易相信別人,我娘就不會死,紅袖姐姐也不會成了那個樣子!知道嗎,我是那個禽獸的兒子,我身上留着他的血,等我大了,也會成爲那個樣子的!我害死了娘,我沒有爹,你們都不要管我!走開!”

小山受到的衝擊太大了,憋得現在也許就是一個爆發,陸子歸看他有些癲狂,心裡難過,硯臺突然衝出來,劈手打了小山一巴掌,小山被打得一個趔趄,站立不穩,硯臺冷着聲音說道

“你娘是我害死的,當時我跟着她一塊兒過去的,知道她心存死念。我心裡恨他把紅袖害成了這個樣子,所以根本沒有攔她,你要是想找人算賬就找我好了!等你大了,我們再算。現在紅袖還是沒醒,你要是有良心,就求她趕緊醒過來,算是替你娘贖罪!”

小山被打懵了,聽到硯臺說的話,他心裡明瞭了起來,可是不管怎麼說,自己一家把紅袖害成了這個樣子是事實,自己要替娘和自己贖罪,沒錯,贖罪!想到了這裡,小山有了勇氣!他擦乾了淚,對着硯臺說道

“我不謝你,也不恨你,我娘是怎麼死的,我自己知道,就算你攬在身上也沒用。你不用做好人,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娘,以後就好好的幫我一起照顧紅袖姐姐,讓她好過來!”

小孩子天真的話語讓硯臺有一些狼狽,是啊!自己心裡面不是滿懷歉疚嗎?當時自己要是攔住阿香,後面的悲劇就不會發生,可是自己當時一心想替紅袖報仇,跟着她一路,居然沒有阻攔,算起來自己也是幫兇,可是小山心裡透明如鏡一下說中了硯臺的心事,硯臺狼狽的扭頭而去,看着他的樣子,陸子歸鬆了口氣!

富貴鬼鬼祟祟的在門口張望着,看見他的樣子,劉氏說道

“小祖宗,你能不能消停會啊?沒看現在誰都沒有心思嗎,你就不能老實的安生會兒?”

富貴聽了責罵,出奇的沒有頂嘴,反而乖乖的過來坐在一邊,看見他這個樣子,劉氏倒是有些糊塗了,她探探富貴的頭說道

“沒發燒啊?兒子,你是不有什麼不舒服,跟娘講!”

富貴搖搖頭,劉氏這下可是納悶了,問道

“那你怎麼這麼乖了?也不鬧騰了?”

富貴不說話,緊緊地抱着劉氏的胳膊,半天悶悶的說道

“娘,你可別死!要死也要死在我後面!”

“呸呸、呸呸,臭小子,亂說什麼呢?娘還要活的長命百歲呢!什麼死不死的,以後不許亂說了啊?”

富貴不說話,劉氏低頭看他,居然在哭?當下哄到

“富貴,你看娘不是好好地嗎!你以後好好聽孃的話,娘還要看富貴長大娶媳婦讓娘抱孫子呢!富貴,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越說越哭的兇了,別哭、別哭!”

富貴嚎啕大哭着,看得劉氏心疼,只聽他一邊哭一邊說道

“我看小山沒了爹爹,和娘一起生活那麼的苦;可是現在連娘也沒有了,小山好可憐!嗚嗚!富貴也是沒有爹了,也是隻跟娘在一起,嗚嗚!萬一娘也沒了,富貴也會很可憐的!嗚嗚!娘,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嗚嗚!”

劉氏心裡發酸,聽着兒子一聲一聲的叫喚,好像是割着心頭肉般!劉氏只當小孩子忘性大,可是忽略了小山和富貴一樣都是沒爹的,阿香死的時候富貴也在,當時就被嚇壞了,可是由於忙,誰也沒有顧上,現在聽到兒子的話,劉氏才知道當時的事情對兒子影響有多大,劉氏摸着富貴的頭,說道

“富貴!娘不會死的,娘不忍心丟下富貴一個人生活,富貴是孃的命啊!娘要富貴好好地,咱母子倆都好好的。”

富貴哭着問

“那小山的娘呢?他就不擔心小山嗎?爲什麼丟下小山一個人?小山以後怎麼辦,他想娘了怎麼辦?她忍心丟下小山嗎?”

聽的劉氏一怔,是啊!所有人都知道阿香去了,心甘情願的去了,可是她就真的忍心丟下小山一個嗎?阿香,你是不是會後悔呢?值得嗎?劉氏不懂,富貴更是不懂,富貴說道

“娘,我們把小山接過來吧!我認他當弟弟,娘,你以後也給小山當娘好嗎?小山沒娘了肯定很難過!”

劉氏看着富貴,笑了笑說道

“我家富貴懂事哩!行,娘就聽你的,把小山接過來,以後讓他給你當弟弟,娘是你們倆的娘!”

富貴一聽就不抹淚了,他立馬就往外走,看得劉氏一愣,問道

“你去哪啊?”

富貴說道

“我去告訴小山去,不,我去告訴弟弟去,讓他來咱家!”

說完就跑了,劉氏欣喜的看着兒子,想起阿香臨終的遺言,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阿香,放心吧!我會把你兒子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的!

富貴腳下不停一溜到了大門口,見到老杜就問

“小山呢?小山回來了嗎?”

待看見老杜往裡一指,馬上跑了進去,看着他慌里慌張的,老杜跟着過來了,小山正在屋子裡面收拾着阿香生前穿過的衣服,富貴進來拉着他就走,小山問道

“你這是拉我去哪呢?”

富貴回頭,小眼睛笑的眯了起來,說道

“小山、不,弟弟,以後你就是我弟弟,我跟娘說了,以後她就是我們的娘,小山,你以後就有娘了,走,我們回家去!”

小山一聽,愣住了,他甩開富貴的手,說道

“不,我只有一個娘,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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