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許靜雅所料……
雲墨城爲了自己的名譽,決定站出來了,逼着姜家母女挽回影響。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裡,面色嚴肅的向着沈曉峰,“姜婷婷的事,現在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必須儘快解決,這事情越鬧越大,我丟不起這人!”
沈曉楓當然要嘴硬了,“老雲,婷婷是清白無辜的,她是被人陷害的,這裡面一定有陰謀,我正在查……”
“還有什麼可查的?俗話說的好,無風不起浪,她如果沒跟徐明偉走的那麼近,怎麼會有人說出這種話?”
雲司令連徐明偉的名字都知道了?
許靜雅心知不妙,不過還是兀自的狡辯着,“婷婷和那個姓徐的就是一般的同志關係,走的比較近一些,有的人……”
雲墨城“啪”的一拍桌面,“閉嘴!”
許靜雅嚇了一跳,像是一張卡殼兒的電影膠片似的,尷尬的停在那裡,半張着嘴一動不動了!
雲墨城冷哼了一聲,“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撒謊?你這種惡劣的品質是從哪兒學來的?虧你還是一個醫院的院長,簡直連市井小夫都不如!”
“我……”
“我也不跟你強辯,既然你說你女兒是清白的,那也簡單啊!你不是在醫院工作嗎?帶她去做一個身體檢查,把清白證明的結果甩到大家的臉上,看誰還敢再說半句閒話?”
沈曉楓沒電了!
檢查?
不敢做!
證明?
沒有!
女兒確實已經不清白了。
想作假?
這種事情怎麼能糊弄過“廣大羣衆”的眼睛?
雲墨城是幹什麼的?精明世故,一看對方的表情,什麼都明白了。
冷冷的哼了一聲,“徐明偉和姜婷婷到底怎麼回事,你心裡最清楚!依着你女兒的爲人,一向眼高於頂,如果沒有夫妻之實,她怎麼會接納徐明偉不明不白的出入她的病房?扯淡!”
沈曉楓一看瞞不過去了,索性做起了戲,低着頭,用手捂着臉,假裝哭了起來,“老雲,我是怕你擔心,所以有些話我一直沒說出來,婷婷被人欺負了!那個徐明偉就是個混蛋,是他強迫……”
雲墨城沒等她說完,就不耐煩的打斷了她,“夠了,夠了,說的多,錯的多!你還辯解什麼?我現在真是瞧不起你們母女倆!做了……還要立牌坊?”
他還是礙着自己司令員的身份,把前面那句“做了婊子”省略了。
儘管如此……
沈曉楓還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彷彿被人扇了個巴掌!
說話的聲音低了,“我沒撒謊,關於徐明偉和她的事情,是婷婷親口對我說的……”
“你女兒的話也能信?她是一貫的善於做戲,兩面派,這麼多年了,在我面前一直裝成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女孩,在文工團裡裝成是個樂於助人的好同志,可背後呢,給人下刀子,寫匿名信,造謠說壞話,什麼事她沒幹過?”
“你對婷婷這麼評價是不公平的!”
“你別狡辯!”
雲墨城拿出了司令員的架子,強勢的一揮手,“你剛纔說……是徐明偉強迫的姜婷婷?如果她不同意,完全可以抵死不從啊?爲了忠貞也要拼一拼的吧?退一萬步講,如果她是個要臉的女孩子,既然發生了這種事,怎麼還會接受強姦犯的照顧,喝人家送來的雞湯,你當我是傻子?”
沈曉楓的頭都快垂到胸口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人家說的句句在理。
這些“明顯易懂的”事實她也不是沒想過……只是自私的偏袒着女兒,假裝聽不着,看不見,掩耳盜鈴罷了。
雲墨城掐熄了手裡的菸蒂,坐在沙發裡,沉吟了一會兒,才輕輕的嘆了口氣,“你我夫妻一場,不要弄的不歡而散,我已經離過一次婚了,作爲一個司令員,婚姻和家庭的問題上不能再出任何錯了,我要給全軍樹立榜樣!你別逼我!”
你別逼我?
沈曉楓已經從這話裡聽出了些端倪……已經很明顯了:如果不照人家的意思辦,恐怕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雲墨城接着說,“還有,你這麼寵着,慣着孩子是不對的!我已經決定了,就讓婷婷結婚吧,和那個徐明偉結婚,這樣才能堵住大家的嘴!”
沈曉楓猛地擡起頭……她當然知道女兒是多厭惡徐明偉,同時呢,在她的心裡,也認爲徐明偉配不上自己“高貴血統”的女兒,即便是有了夫妻之實,還是配不上,“結婚不行!婷婷是不會同意嫁給他了!”
“所以你要去做工作!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按我的意思辦,儘快把婚結了!”
沈曉楓知道雲墨城說一不二的性格,不過,還是想盡量的爭取,“結婚的事情,哪兒那麼容易啊?再說了,徐明偉馬上就要去支鄉工作了,明天就走,怎麼結婚呢?”
“明天什麼時候走?”
“下午!”
“那就上午去登記!”
“老雲,你這是不是有點太急啦?”
雲墨城站起了身,分明是想結束這個談話了,“登記之後呢,婷婷就別留在城裡了,既然徐明偉去支鄉,她就跟着去吧,作爲一個醫生的家屬,這也是光榮的嘛,再說了,她現在避開這個是非的漩渦,無論是對她的身體和心境都是有好處的嘛,就這麼決定了,讓她和徐偉一起下鄉!”
“……”
“老沈,我還是那句話……我做的決定都是爲了咱們夫妻間的關係考慮,你要好自爲之,別錯過這最後的機會,也別挑戰我的極限!”
沈曉楓心裡最明白……許靜雅給這個男人生了三個孩子,到最後還是離開了,自己又有什麼資本和人家結髮妻子比呢?
雲墨城既然說的出口了,絕對也能做得到。
她低着頭,心裡感慨萬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雲墨城也沒多說,“我還有些工作沒做完,今天就在書房住了!”
快步就離開了客廳。
沈曉楓孤單的坐在沙發上,擡頭打量着這個諾大的家,明亮的燈光將客廳照得異常空蕩,悽悽冷冷的,沒有一點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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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歡喜有人愁……
與此同時……
米香兒婆媳正在家裡邊吃着飯,邊樂呵呵的聊天呢。
許靜雅望着對面的田心兒……乾乾淨淨的一張臉,白皙雪滑的肌膚,烏溜溜的大眼睛,還有那副毫不拘束的吃相,質樸天真的笑容,不禁有些感慨,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在城裡生活了兩年的女孩,還能這麼“純淨”的恍若天山雪蓮,“田心兒,你離開貴州的家已經很久了吧?你都是怎麼過的啊?”
田心兒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嗯?剛開始的時候,我是跟我哥在縣城裡,他在圖書館打掃衛生,那時候我哥的身份不好,我們過日子也招了不少白眼兒,我記得剛認識米香兒的時候,我帶着她去圖書館找我哥,那時候有個主任就對我哥吆三喝四的!後來我教訓了他一下!”
米香兒點了點頭,“這事兒我還記着呢,那時候,你們確實是……不大好。”
田心兒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不在乎這些的,有吃有喝就好,反正我跟我哥在一起,日子挺開心的!”
許靜雅畢竟是雲景琪的母親,即便再豁達,也還是沒忍住旁敲側擊,“田心兒,那你家人當初怎麼想的?爲什麼讓你和你哥一起出來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他們就沒催着你找個婆家?”
田心兒的臉有點兒紅了,“我纔多大呀?就要找婆家?”
米香兒故意逗她,“你也20了!不小了吧?”
田心兒嘟着嘴兒回嗆,“可不是!咱們倆一樣的年紀,你都已經當媽媽了!瞧瞧你兒子,長得多漂亮,我到現在還彷彿在夢裡呢,怎麼好像才幾天不見,你就生孩子了?”
“……”
“真的!你前幾天說,幫我找個‘帶孩子’的活兒,我心裡還不願意呢,你也知道的,帶孩子的責任大!所以就推脫了,如果我早知道孩子是你的,我當時就一口答應了!”
許靜雅是個精明世故的人……一看田心兒不動神色的把話題岔開了,沒回答爲什麼跟着童撤出來,也就沒打算再繼續糾纏着深問,淡淡的一笑,“所以呢,你在外面住了兩年,什麼工作都沒做過?”
田心兒搖了搖頭,“沒做過!什麼都沒做過!我哥不讓!他說外面的人太複雜,說我心眼兒少,容易讓人騙了!”
許靜雅搖了搖頭,“這話說的……我不同意!我看你心眼兒挺多的!”
田心兒笑的歡實,臉上掛着孩子氣的傲嬌,“是吧?我覺得自己的心眼兒也挺多的!只不過,我用心眼兒地方和別人的不一樣,她們都用在算計人上了,我呢,覺得那樣挺累的,一天總琢磨着怎麼樣才能把別人踩在腳底下,那有啥意思?”
米香兒在旁邊插言了,“你就沒想着去念書?”
“我哥倒是沒少問我,可我不知道自己想學什麼,再說了,這兩年我跟着他一直換住處了,根本也穩定不下來,就一直耽誤了!不過,我覺得也挺好,沒事兒的時候,我就擺弄我那些小玩意,配點兒藥……”
“你是說配點兒毒吧?”
“別管是什麼吧!反正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許靜雅有些納悶兒,“我沒大聽懂!你配什麼毒?”
田心兒趕忙解釋,“這都是我從小養成的喜好,我爸是咱們寨子裡的大祭祀,我媽也算是個神女,他們平常就給人瞧病的,用的都是自制的草藥,我從小耳濡目染的就喜歡那些……嗯,你們漢人怎麼說來的?哦!對!‘玄乎’的東西!”
一提玄乎的東西……
米香兒沒忍住,“媽,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給人家下毒,弄得那人整隻手都是黑的,看着真襂人!後來我才知道,她還會打卦算命……你還別說,算得還挺準!”
許靜雅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算命那種東西?我最不信了!我以爲,人的命運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小田心兒瞪圓了眼睛,“那可不一定!命是天定的!運呢?是可以改的!算命這種東西,自從有歷史就有,想必是有原因的吧?如果不靈,大家都是傻子,幹嘛還要信它?”
她是孩子心性,爲了證明自己說的對,索性也沒遮攔,“許阿姨,好比你吧!依我說,你這一生命運坎坷,年輕的時候順風順水,到了40多歲呢,有一場大波折,基本上就是家破子散……”
許靜雅擺了擺手,“你這樣算命我也會!不信?我給你也算算,你是從貴州來的,家裡有弟妹……”
“……”
“你明明是早就知道我的過去,這怎麼能叫算命呢?”
田心兒有些不服,“那好!我給你算算以後的!你嘛,紅鸞星動,馬上就要走桃花運了!”
這話一說完……
許靜雅“噗呲”一下,把喝了一半的白酒盡數噴了出來,順勢彎着腰使勁笑,邊笑邊說,“小田心兒,你能不能不鬧?我?還桃花運?”
“對啊!”田心兒眯着眼睛,虛張聲勢的拉着長聲兒,嗓音又低又沉,“你的那個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馬上就要來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有人敲門……
米香兒一愣,立刻捂着嘴笑了起來。
乾脆用手肘一捅許靜雅,“哎,媽!媽!不會是你的桃花運真來了吧?他就在門外!”
許靜雅氣得在米香兒身上使勁擰了一把,“滾!”
幾個女人哈哈的笑了起來。
再一擡眼……
有人緩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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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司令如果真和沈賤人分開了,會不會反過來再追虎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