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牀頭,只是這牀上再也沒有那抹清瘦的身影。
寂寞鎖清秋。
雲靄依舊擺在牀頭,恍惚中,辰楚揚似乎又看見了那滿面哀愁的身影正專注的撫琴。
餘音嫋嫋,繞樑三日。
辰楚揚撫上琴身,彷彿這琴就是他心中思念的人兒,“舒兒,我後悔放你前去了,你回來,回我身邊可好?”撫|摸着琴身的手在顫抖,辰楚揚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那種心有餘悸的感覺他不想要,他只想要他的舒兒。
“舒兒——”辰楚揚癡囈般的喚道。
“王爺,臣妾爲您彈奏一曲可好?”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膩宛若白玉,柔光溫潤,雙頰微紅,纖手細長,一身淡粉色的長裙,輕紗罩身,清晰可見的鎖骨帶着致命的誘|惑,這個人不是他日夜思念的舒兒又做何人?
“舒兒——”
只見眼前的人眉目含春,嘴角噙笑,但笑不語。
錚——
指尖劃過琴絃,打破了這空洞的寂靜,震碎了虛渺的幻境,辰楚揚揉了揉眼睛,哪裡還有舒兒的身影。
“舒兒——舒兒——”胸腔驟然一沉,似乎是有什麼東西隨着破碎的環境一起遺失了。辰楚揚不灰心的滿屋尋找,找遍了整間屋子,整個院子,卻是依如往日的寧靜。
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辰楚揚自嘲的笑着,卻是那麼滄桑、淒涼。
“呵呵呵,果然還是我自作多情了,舒兒怎麼會回到我身邊,有了四弟,她怎麼還會記得我。舒兒,於我,你果真是這般無情麼?”
暗影站在暗處,心中也是一番淒涼。自從王妃走後,王爺便再沒有吃過什麼東西,除了上朝,便是在王妃的院落中睹物思人,王妃已經走了幾日了,王爺就這麼一直虐待自己的身體。王妃,王爺待你如此,你怎會這麼狠心的丟下王爺?王爺他不是神,他也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在你轉身執意離開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王爺也會傷,王爺也會痛?王爺只是太愛你了,以至於愛的偏激了,但是愛是沒錯的呀,王妃,求求你別再折磨王爺了好不好?暗影在心中禱告着,雖然他知道顧雲舒聽不見。
“暗影,有沒有什麼消息?”
儘管已經知道顧雲舒便是鳳嘯,身懷絕世武功的鳳嘯,但是放她一人前去邊關,他還是不放心,只得派暗衛一路隨行跟蹤保護。
“啓稟王爺,因王妃武藝超凡,暗衛不敢跟的太緊,只得遠遠的跟蹤。”
“我已經料到如此了。”
“不過——”暗影吞吞吐吐,不知該說不該說。
“不管是什麼情報,只要是和舒兒有關的便都說吧!”見暗影吞吞吐吐,辰楚揚便已猜到了七八分,想必他們此刻已經是鴛鴦相報,比翼雙飛了吧!兩個渴望彼此已久的人,兩顆赤誠相待的心,辰楚揚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是。”得到辰楚揚的允許,暗影繼續說着,“王妃剛與蕭王碰面便遇上暴雪紛飛,敵軍伺機大舉入侵,王爺率領數位將軍與敵軍殊死相搏,豈料敵軍暗箭傷人,蕭王被敵軍的玄鐵毒箭穿胸而過,當場陣亡,王妃爲替蕭王報仇,使出鳳嘯劍法的絕招‘鳳舞九天’斬下了敵軍將軍的首級,更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敵軍潰敗而逃,而王妃隨後便與蕭王手下第一大將烈龍潛入了北玄國的皇宮,約莫半個時辰,卻只有烈龍將軍一個人回到了營長中,王妃下落不明。”
“四弟陣亡了?”
聽到辰楚蕭陣亡的消息,辰楚揚頓時覺得心如刀絞般,暗影後面的話再也聽不進去了。辰楚蕭不是不敗的神話嗎?怎麼會陣亡?他最疼愛的弟弟怎麼可以陣亡?自己不是一直想要除掉他嗎?可是爲什麼聽到他陣亡的消息是還會這麼痛?他不可以死在敵軍的手中,要死也一定得死在自己的手中,對,一定是這樣的。陳楚揚爲自己找了一個心痛的理由,可是這股痛是骨血中的痛,怎麼也抹不掉。血脈相連,這便是血脈相連纔會有的痛楚嗎?
“是。”暗影據實以報,如果不是蕭王陣亡,王妃怎麼會那番瘋狂。如果是王爺,王妃也會如此嗎?雖然不是故意詛咒辰楚揚,但暗影卻想知道王爺在王妃的心中究竟算什麼。
“四弟福大命大,四弟不會死的,一定是你們搞錯了,父皇那邊都還沒有消息,四弟一定不會出事的。”如果四弟死了,舒兒也一定不會獨活的。“暗影備馬,本王現在便前往邊關。”
“可是王爺,皇上派你前往邊關是押送糧草和禦寒衣物的。”
“來不及了,押送糧草的事情由你暫代。”
“王爺,您這麼做是抗旨呀!”抗旨的下場是什麼,王爺很清楚,既然清楚,又爲何要去冒這個險?
“若是舒兒都不在了,遵旨又有何意思?”
“是。”暗影知道辰楚揚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王爺本就是狂妄不羈的個性,就算是負了天下,他也斷不會放開王妃的。
北玄國營帳五十里外,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女的一身夜行衣俏皮可愛,男的衣衫襤褸卻也是俊顏之貌,此二人正是顧雲舒與肖延風。
“肖延風,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一個隱秘的角落,顧雲舒停了下來。
“你不怕我趁機跑掉?”此處離北玄國駐軍處不遠,她去的方向正是軍營,她究竟有什麼目的?
“你會嗎?”顧雲舒甜甜一笑,心中想道,還沒有探究到我的真實身份,你怎麼會走呢?
“好,我等你。”
矇矇亮的天空還帶着黑夜的星光,微風徐徐,白雪皚皚。
酣睡的士兵正沉迷在夢鄉,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顧雲舒躲過暗哨的視線,巧妙的繞到敵軍的糧草庫。
“NND,討厭的北玄國,打個仗而已,用得着這麼多糧草麼?真是浪費了。可惜可惜。”四處瞅了瞅,一個還沒有熄滅的火把還殘留着微弱的火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毛爺爺,我絕對相信你的話。”一個漂亮的弧線劃過,火把完美的落在糧草上,星星火光一點一點的擴大,擴散……
“這麼順利就搞定了,哎,真是的,沒有一點挑戰性。”看着慢慢燃氣的火焰,顧雲舒感慨,“你們慢慢救火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顧雲舒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敵軍營帳,好像剛纔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幻像。
“救火啦,快來人救火呀,糧草被人放火燒了。”
沖天的火光一發不可收拾,敵軍終於是發現了燎原大火。只是猛烈的火勢豈是一點點的泔水就能夠撲滅的。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整個北玄國都能夠看見那片紅火的天空。後世有人說到,那一天彷彿是天空燒着了一般,血紅色的天空美的有些猙獰。
肖延風看着駐軍處濃煙滾滾、火光沖天,不由一笑,“果然如此,你的確是月辰國的人,月辰有女如此,男兒又豈會輸了去?這天下遲早有一天將會是月辰國的囊中物,王爺,這也是您的畢生願望,不是嗎?我與那丫頭是友非敵呢!”
漫天的火光即使是在月辰國的軍營中也清晰可見。
“將軍,這……”根據士兵的彙報,衆人看向那漫天的紅光,不由的驚呆了片刻。
敵軍糧草被焚,不知道是哪位英雄人士暗中助月辰一臂之力。
“一定是她,除了她沒有人能夠隻身潛入敵軍焚燒糧草功成身退。”
“烈將軍,你這個她只得是先前的那位姑娘嗎?”顧雲澤不確信的問着。
“除了她與主上,我月辰國還有誰能夠有此等功力。”
龍烈的眼角泛起了霧氣,渾身的殺氣也在這一刻消散,是感動還是欣慰?
牀榻上的人兒微微睜開了眼,只是還很虛弱,朦朧之中他好像感覺到了她的氣息縈繞在心頭,口中還殘留着她的香氣,只是這香氣之中還帶着絲絲血腥,是幻覺嗎?
努力地回想着昏迷前的種種,是的,是她來了,她一直陪在他身邊。
“主帥醒了。”有人發現了辰楚蕭醒來。
“主上——”
“王爺——”
“主帥——”
衆人全部圍到辰楚蕭的身邊,只是爲何他沒有聽到他最想聽到的聲音?楚蕭,她一直都是這麼叫他的,爲何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辰楚蕭虛弱的笑笑,表示禮貌,明亮的眼神遊走在營帳中,在沒有看見心中期待的那麼身影時暗淡了下去。
“小姐勞累過度屬下讓她先去休息了,需要屬下叫她過來麼?”龍烈不敢直視辰楚蕭的眼睛,他在撒謊。
“不用了,她累了,讓她休息吧!”龍烈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小靜一定不在營帳中。龍烈對他忠心耿耿,對小靜也是一樣,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所以他也沒必要去揭穿龍烈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