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的花一夜間開滿了全城,也許這一日對於整個大漢來講是這一年開年以來的第一件大喜事了,漢宮內兩位公主同時出嫁,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爲此高興萬分,長安街上歌舞昇平,慶祝這難得的喜慶時刻。然而這對於兩位公主而言卻並非是什麼大喜事。
椒房殿中,衛子夫坐在椅子上爲她們梳着頭,笑道:‘真是時光荏苒啊,轉眼間我的女兒兒子們都已經成家立室了,我也真的要老了······璃兒,琳兒,母后知道你們心中苦,但是既然這條路已經選擇了,就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尤其是璃兒,你遠嫁匈奴,自此以後山高水遠的,想要再見母后一面,就是難如登天了。以後在匈奴可千萬不要再耍小脾氣了,否則就很有可能受苦。記住母后的話知道嗎?’
‘母后放心,女兒已經長大了,知道怎麼做纔是對自己最好的,請母后不要擔心了。’劉璃與劉琳手拉着手拜倒在她的面前,道:‘母后,你性子執拗,無論我們怎麼說您都不願想父皇低頭,女兒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是希望母后以後要萬事小心,事事都要仔細謹慎,沒有了女兒在身邊,您以後可千萬要保重啊!’兩人向她一叩首,衛子夫含着淚水將她們扶了起來。
外面鑼鼓喧天,普天同慶,然而屋子裡的所有的人卻無法高興起來。時光流逝着,他們卻相對無言。章公公輕輕叩響了門扉,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們,時辰已經到了,快些出門吧,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陛下和滿朝文武百官以及長安城所有的老百姓都在看着呢。’
‘這······’衛子夫爲難的看着自己的兩個女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琳笑道:‘母后,今日是兒臣與妹妹兩人的大喜之日,所有的母親不都是盼着這一天的嗎?雖然兒臣門的夫婿不是兒臣們心中所想要的那人,但是既然是父皇相中的,一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再說了,生在皇室,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兒臣們不能爲了自己的一時安逸就置天下百姓於不顧。我們是公主,是天下人的君,我們需要做這些。再說了,什麼事情都說不準,也許我們嫁對了呢?對於女人而言,這一輩子所需要的不是一份美好的愛情,而是一份安穩的生活。母后,您放心好了,我們都會好好的。’
‘是啊母后,我們都會好好的。’兩人拉住衛子夫的手,笑着安慰她。衛子夫無奈的笑道:‘看來,我的小女兒們終於都長大了。既然你們都這樣說了,那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那就去吧。’
‘兒臣拜別母后!’兩人同時向她跪下深深地一拜,轉身走出了椒房殿。
公主出嫁的禮儀繁多,她們按照祖規一一施行,祭天,開壇施法,拜別······當她們終於踏上自己的婚車時,心中的那種空虛感那麼清晰的顯露出來。兩姐妹隔着幾道人牆遙遙相望,此一去,她們的命運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這到底是福還是禍呢?但是對於她們而言,無論福禍都是必須要去履行的一種職責,她們無權反駁。
劉璃站在婚車的轅上,最後一次眺望着自己住了二十年的皇宮,就要這樣離去了,真的離去了。雖然她曾經那麼的想要逃離這個地方,逃離自己的身份,但是當事實真的擺在了他的面前時卻又那麼的心痛。眼前珠簾搖動,恍恍惚惚間那似乎是衛伉的容顏,那麼的模糊,卻又那麼的清晰,就好像在眼前一樣······別了衛伉,別了皇宮,別了長安,別了我最愛的家鄉······
兩輛氣宇軒昂的婚車浩浩蕩蕩的出了宮門,沿着朱雀大街一直走向目的地。劉琳的婚車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了,與劉璃的婚車擦肩而過。劉琳站在門外看着自己妹妹的身影漸漸走遠,心中居然沒有了半點憂傷,對於她們而言,沒有誰有資格去同情對方,因爲她們都是世上最可憐的人,最沒有未來的人。
‘公主······’欒暮傾輕輕地在她的耳邊呼喚,劉琳轉過身來看向他,微微一笑,道:‘我們走吧。’她將自己的手交到了欒暮傾的手中,兩個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進了欒家。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對於每個男人而言都是人生中最神聖的時刻,對於欒暮傾而言,這一夜也有着同樣的意義。他娶到了自己心儀的女人,他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他成了這個天下最爲人所崇敬的人······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一般的意外,讓他措手不及。
婚房中的燈火忽明忽暗,劉琳端坐在桌前一動不動。欒暮傾嘴角噙笑走了進來,他坐在劉琳的身邊,笑道:‘公主,今晚是我們的洞房之夜,來,我們喝一杯和衾酒吧。’他仔細的將酒斟滿遞到了劉琳的面前,劉琳斜睨着這杯酒,良久才接了過來,看着欒暮傾,道:‘你知道的我到底是爲了什麼才和你成親,所以我希望你遵守當初的約定。’
欒暮傾愣了片刻,才冷笑道:‘原來公主還是記得這個約定的,我以爲公主是心甘情願的······’他仰頭喝光酒杯裡的酒,道;‘你放心,我希望你,喜歡你甚過喜歡我自己,所以我不會逼迫你做任何一件事情,對於那個約定,我也會遵從,我會守護好你的愛情,不會玷污你的······公主,夜已深了,您早些睡吧,我告辭了。’
‘你去哪兒?’
‘去書房。’
‘謝謝你。’
欒暮傾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謝謝?他要的從來就不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