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史節躲在房間裡任誰都叫不出來,誰都不知道她在裡面做什麼。今天一大早,史節才走出那道門,手裡拿着一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劉據一見她出來,便心急的走上前,道:‘節兒,今天是行刑之日,你怎麼一點也不着急,還在屋子裡做這些東西。你說你······你說你這是做什麼啊?’
‘據,你彆着急,能不能救姐姐們,就全靠我手中的這瓶藥了!對了,據,你也彆着急着去衛家或者是二姐家,你聽我說······’史節湊到劉據的耳邊,低聲細語一番,劉據眉頭一蹙,道:‘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你若是想讓他們活下來,就聽我的安排。以後他們雖然失去了榮華富貴與權勢,但是改名易姓之後,天高水闊的自由自在,倒也不失爲一件美事。’
劉據思忖良久,道:‘那好吧,節兒,你也要小心一點。’
‘知道了。’史節點點頭,轉身就向外走去。劉據看着她遠去,連忙帶着小六子一道也出去了。
宜春候府門外站滿了人,他們議論紛紛的在說着什麼,一大隊的侍衛浩浩蕩蕩的走來,江充騎着馬走在前邊,左手託着聖旨,神情驕逸。是爲迅速將爲在門口的人擋開,江充下馬,趾高氣昂的跨進府門內。
諸邑公主劉璃端坐於堂上,神情專注地煮着茶。她從來沒有這般的安靜過從,來有她的地方都是很熱鬧的,但是這一次她身上的光環徹底消失了,是她的父親,平素最疼愛她的父親將這光環掩蓋了。
‘公主,聖旨到,請接旨吧!’江充站在她的面前,輕蔑的說道。
劉璃淡然一笑,道:‘本公主接旨從不下跪,你念吧,我聽着呢。’
‘哼!’江充冷冷一笑,拉開聖旨道,‘奉天承運,陛下有旨,宜春候以下犯上,意圖不軌,諸邑公主與陽石公主夫婦以巫蠱謀害朕,意圖謀朝篡位,處以連坐之罪,朕念兩位公主是皇室血脈,賜以毒酒白綾,欽此!’江充冷笑道,‘公主,你是選擇喝毒酒,還是白綾呢?’
‘不要着急,本公主的茶還沒有煮好呢,等本公主將這最後一杯茶喝完,自然會自行了斷,不會讓江大人爲難的。’劉璃不急不躁的擺弄着茶具,將煮好的茶倒了三杯,將一杯遞與江充,道,‘有沒有膽量喝了本公主這一杯茶?’
江充微微一笑,道:‘有何不敢?’他伸手接下這杯茶,擡頭便喝下肚中。
劉璃面帶微笑的看着手中的茶道:‘江充,我輸得心服口服!’劉璃仰面就要喝下這杯茶,門外卻傳來史節的驚呼聲,‘公主,不要!’史節連忙跨了進去,跪坐在她的身邊,道:‘姐姐,我來送你······’
‘算你有心了。’劉璃將另一杯茶遞給她,‘本來這杯茶是準備給太子的,沒想到卻等來了你,那就由你代喝了吧。’
史節接過這杯茶,淚水在眼眶打轉,她點點頭將這杯茶喝進肚中。她哽咽的道:‘姐姐,我幫你選擇吧。’
‘好······’
史節起身走到江衝的身邊,看着盤中的毒酒和白綾,她伸手將毒酒倒進杯子中,轉身就要端給劉璃。江充仰天大笑道:‘太子妃,你真是會選啊!這毒酒可是我親自配的,毒性極強,毒發之時痛苦異常,你難道忍心嗎?’
‘我自然是不忍心,但是,我相信姐姐會相信我的選擇的。’史節毅然決然的走到劉璃的面前,道,‘姐姐,你相信我嗎?’兩人四目對視之間,劉璃堅定的端起那杯酒,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
史節眼淚轟然而下,她連忙轉身跑了出去,伏在大樹上痛哭,屋子裡頃刻間便傳來劉璃撕心裂肺的呼聲,不多時聲音就漸漸的弱了下去,然後消失······
‘諸邑公主······薨!’
史節轉身看向門口,侍衛已經擡着她走了出來,然後向墓地走去。
江充站在她的身後,道:‘她死的很快,比我預想的快多了,而且面色平靜,你應該寬心。’
‘是啊,我應該寬心······’史節長嘆一口氣,走了出去,縱身上馬奔向陽石公主府。
章貢炎奉旨監刑,劉琳面色平靜的跪坐在案前,外面的天色漸近午時,菜市口的斬首之刑應該也要開始了吧?就算是死,也要同生共死!沙漏的沙一點點消失,時間差不多了吧?
劉琳起身將白綾懸於樑上,她踩着凳子站了上去,章貢炎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卻無法解救她······‘公主,一路走好啊!奴才······恭送公主!’
劉琳回頭一笑,道:‘章公公,不要這樣,我現在覺得很幸福啊。死也許是另一種的解脫,更何況在黃泉路上還有慕傾和璃兒陪我,也不算寂寞。貢炎,請你轉告父皇,琳兒此生爲父皇的女兒並不後悔半分,來生若是可以,我希望我們都只是普通人,不是皇室中人,這樣也許我們的父女情分還會延續的時間久一點······’
‘公主不要再說了!’
‘二姐,不要這樣啊!’史節衝了進來,看着劉琳也是淚流滿面,‘二姐,不要······’
‘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勸我······’劉琳扭頭看向沙漏,道,‘時間到了,慕傾,你等我······’劉琳腳下一鬆,凳子倒在了一旁······
‘不要啊!’史節和章貢炎痛呼一聲,連忙上前要救她,可是侍衛卻將他們狠狠的拉開,史節伸出的手臂懸在半空,撕心裂肺的呼喊,也拉不回劉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