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一驚

“啊!我的乖乖,章邯!你總算投降了,”項羽邊說邊帶着人走進城。蒙恬看去,只見他虎背熊腰,頭大如一個酒壺,滿臉絡腮鬍,濃眉大耳,眼大如嘴,像一個屠夫。章邯跪在地上,手奉降書。項羽一腳把他踢開﹕“給老子滾開!”

“上將軍爲何如此?”蒙恬不滿地問。

項羽已走進城裡十幾米了,聽他這麼說,停了下來,兩眼一瞪﹕“他媽的,關你什麼事?老子想踢誰就踢誰。”

蒙恬見他傲氣愈盛,就委婉勸道:“將軍乃三軍統帥,一舉一動都受士兵效仿,應該注意言行纔是。”

“我說你是什麼人,你算什麼東西?竟敢來對本將軍指手畫腳!活得不耐煩了吧?”

蒙恬一聽,自己崇拜的大英雄怎麼會這樣不講理呢?就急了﹕“將軍,你怎麼能不聽勸諫呢?你是”

一旁的王賁一看,這兩人都有些犟脾氣,連忙上前阻止蒙恬﹕“哎……哎……別說了。”又向項羽低聲下氣賠罪﹕“上將軍,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與我們這些小人物一般計較了。”

“哼,你們是什麼人?竟敢來管老子的事?”項羽顯得餘怒未消。

蒙恬對項羽的人品感到有些失望,不再像以前那樣崇拜他了。他面上顯得有些平淡,揖手說﹕“在下……”

還沒等他把名字說出口,王賁突然打斷他﹕“將軍,我們是一起的。他叫張文,我叫李二。從咸陽逃難到這裡來。還望將軍消消氣,不要與小的計較。”

“哼,本將軍還有要事去辦,不然你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這次就饒了你們。”說完,項羽就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你爲什麼不要我說出我的真名?”蒙恬不解地問。

“你難道不記得了嗎?當年秦始皇滅楚時,派的將領是誰?你仔細想想,那是我的父親王翦和你的父親蒙武啊,那時楚國的大將就是剛纔那個項羽的爺爺。那可是家仇國恨,你想,他會放過我們嗎?你小子,腦子要多想點。”王賁低聲說。

第二天,項羽留下幾萬人馬駐守棘原,就帶着二十多萬兵馬攻向咸陽。蒙恬、王賁也隨軍前往,蒙恬正想尋找機會推薦自己,以實現心中抱負。

正在途中的這個晚上,章邯的降兵有些蠢蠢欲動,有的想逃跑,不去打仗;有的還忠於大秦,想從中作亂。

項羽大怒,怕降楚秦軍譁變,下令把他們全部坑殺、活埋。

蒙恬聽說後,面色大變,立即和王賁去找到項羽。

“你幹什麼去?”王賁一邊追去一邊喊道,“你可千萬別去管這件事啊!你別把性命搭上了。”

“這可是二十萬人命啊,我不能見死不救!”

“上將軍,這萬萬不可啊!”一進帳篷,蒙恬就急切地求道,“就憑几點捕風捉影的流言,就把剝奪二十多萬人的性命,這豈不是草菅人命?這和秦朝暴君又有何不同?天下人將如何看待將軍?再說,殺了他們,將軍豈不是弱己強秦嗎?將軍,三思啊!”

“你們是不是他們的同黨?竟敢來替他們求情!他媽的!若是有誰再敢來求情,一同坑殺!”項羽吼道﹐“滾!”

王賁推着他趕緊往外去:“快走吧!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我們也管不了,別把小命丟了。”

“放開我!”蒙恬掙脫身,“這事我必須得管!”

“項羽!在下敬仰你是一個英雄才來投奔你。沒想到你卻是一個如此殘暴之人,你會和嬴政一樣不得好死的!”蒙恬振臂急呼。

“你竟敢如此咒罵本將軍!”項羽大怒,“來人!把他們兩個拉出去砍了。”

外面馬上進來四個士兵,他們二話不說,反扣住蒙恬、王賁就往外走。

蒙恬腦袋裡閃過:我不能死,我一身的本領還沒有得到發揮呢!

王賁也急了:就這樣死了,我多冤啊,我還沒享受到世間的榮華富貴呢!

他們兩個都是有武藝的,雖然等級不同,但對付這幾個士兵還是綽綽有餘的。於是,他們幾下就脫了身。那四個士兵又圍上來想抓住他們,他們出拳踢腿,幾下就把他們打翻在地上。

這時,蒙恬還想最後規勸項羽一次,還沒來得及去,他就突發了一個奇想,決定孤注一擲。他突然拔出一個士兵身上的佩劍,向項羽衝去。項羽一看,先是一驚,然後突然反應過來,拔出腰上的佩劍迎刃而上。哐啷幾聲,兩人就交上了。

王賁見了,心急如焚,大叫:蒙恬!還不快逃?你去殺他幹嘛?”

起先項羽還能招架幾個回合,不久後,他就愈來愈不濟了。這時,蒙恬一劍和項羽交鋒,項羽的劍倏地飛了出去一丈遠,他頓時慌了。還沒等他鎮定下來,蒙恬的劍已經抵在他喉管上了,令他再也不敢動。

“你想怎麼樣?”他突然雙眼一瞪,“哦!我知道了。你就是蒙恬!他剛纔是這樣叫你的。你們的名字都是假的。”

“是的,我叫蒙恬,他叫王賁。”蒙恬說,”但以往的恩怨都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計較了。現在在下最後一次勸將軍,放過那二十萬無辜的士兵吧,他們絕對沒有反叛將軍的意思啊!”

“蒙恬!”項羽大喝一聲,“你還記得嗎?當年我爺爺項燕是怎麼死的?是被你們兩個的爹王翦蒙武殺死的!今天,你若殺不了我,我絕對放不了你!”

“我蒙恬今天不是來殺你的,是來求你放過那二十萬無辜的士兵的。但將軍剛愎自用、不聽勸諫,我纔出此下策,還願將軍諒解。只要將軍放了那二十萬士兵,我願聽憑將軍處置。”

“不要說了,我項羽堂堂七尺男兒,要殺便殺,那二十萬人我是不會放的。”項羽一副就死也不屈的樣子。

突然,帳篷外衝入一大隊士兵,他們有的手執幾米的長矛,有的手握銀光閃閃的刀劍。他們直接殺向王賁和蒙恬,王賁見他們人多勢衆,打不過,沒打就投降了;而蒙恬,他不想殺項羽,又不想被他們抓住,只得用劍一邊指着項羽的脖子,一邊避開士兵的攻擊。這就不免倏忽,露出破綻。項羽就看準他的一個破綻,一下逃脫了他的控制。

而沒了項羽作威脅,蒙恬只得和他們打。只見他左腳踢倒一個,右腳踢倒一個,左手出拳打倒一個,右手一掌拍倒一個,對付這些不懂武功的士兵,他也基本用不上武功,只是用些套路和力氣而已

。這些士兵都潮水一般圍上來,一團一團的,這一個被推倒,後面的一個也被壓倒,再後面的那個也被壓倒……就這樣,前面這個被蒙恬打倒,後面的一隊人全都一個個跟着倒了下去。這個場景雖然不具浩大,但也是有些壯觀的。

雖然蒙恬武功高強,但士兵越打越多,他也逐漸手忙腳亂地應付不過來,最後他打的精疲力竭,只得束手就擒。對那二十萬條性命也是無可奈何了。

“給我拉下去,斬了!”項羽大喝,“這下總算爲爺爺和楚國報仇雪恨了。”

兩人立即被五花大綁押到軍營邊上,周圍的士兵立刻圍了上來。

他們被強行打跪在地上,王賁哭喪着臉,面上複雜的表情裡寫着絕望、無奈、嘆息、後悔,蒙恬一臉的憂鬱,懷才不遇、報國無門的模樣。

兩個行刑手面對着他們站着,拔出佩劍,斜指暗天,正準備一劍切下去了事,卻聽見一聲喊叫:“住手!”聲音中氣十足,猶如晴天霹靂,大家都嚇了一跳。

士兵們和蒙、王二人都好奇地循聲望去,看見外面一隊人馬正進入軍營裡,由一個老人領着,粗略打量,他身體瘦弱,鬚髮斑白,面目峻峭,但雙目卻如火焰一般炯炯有神,讓人不敢直視。

剛纔那話就是他喊的。

這人是誰?爲何要救自己?蒙恬王賁二人心裡大惑不解。

士兵們趕緊屈腿半跪,手行抱拳禮,恭敬地說道:“拜見亞父!”

蒙恬、王賁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被項羽尊稱爲“亞父”的范增,怪不得士兵們都如此有禮、畏懼。

“哎呀!將軍救救我們吧,我們是冤枉的。將軍,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呀!”王賁一見“亞父”如此有權勢、有威懾力,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趕緊喊冤求饒。

蒙恬最看不慣他這種德行了,忍着聽他潑婦罵人一樣地喊冤。

他突然想到,范增或許是個仁慈的人,不如說服他……爲了確定自己的猜測,他快速在腦海裡收索范增的信息。他以前對他也知之甚少。知道他最先投靠項梁,後來項梁死後,他就做了項羽的重要謀士,被項羽尊爲“亞父”,可見項羽對他也是非常敬重的。

於是他就非常禮貌的說:“後生蒙恬見過範老先生,如今將死,唯有一事相求,願先生了此心願。”

“你就是蒙恬,”范增神態如常、語氣平和,語氣裡也沒有吃驚,但蒙恬還是從他看自己的眼神裡窺見了一絲驚異。他正目光炯炯地端詳着蒙恬和王賁。

“秦將蒙武的兒子?”他又問了一句。蒙恬一聽這話,就知道,范增心裡的對自己的出乎意料就更明顯了。頓覺希望來了。

於是趕緊答道﹕“是的,家父就是蒙武。”又說﹐“不知先生可否去與上將軍說說,放過那二十萬降軍,以免塗炭生靈啊。”

“羽兒要把那二十萬秦軍如何?”范增不解。

“他懷疑他們有異動,就要把他們全部坑殺。”

“荒唐!”范增就要往項羽營帳走去,又停下對負責監斬的將領說,“把他們放了。”

蒙恬、王賁被鬆綁後,也跟去了項羽營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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