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咳的眼淚都出來了,她捂着胸口從橋下走出來,楚南柯匆匆從橋上走下來,上前輕拍她的背,秦懷擡頭看看橋上委屈的盯着楚南柯的流韻公主,這一看之下秦懷倒是嚇了一跳,流韻公主一身橘色宮裝,髮髻端正,斜插兩根金步搖,一看之下甚是端莊秀麗,而且她臉上雖然脂粉妝容華麗,但秦懷仍然看出來她年紀不輕,至少在三十左右,流韻公主面色略白,卻已經恢復從容優雅,她視線轉到秦懷身上,還淡淡笑着點點頭打招呼,秦懷只好勉強的回了一笑,擡手指指流韻公主,又看看楚南柯:“你們…。你們…。”
楚南柯侷促的看着秦懷,流韻公主不說話,靜靜的看着楚南柯,楚南柯看了一眼流韻,忽然一把拉住秦懷的手,低聲說道:“我們回去再說。”他轉拉着秦懷要走,秦懷心裡漸漸有了不好的預感,楚南柯在緊張,他在害怕。
流韻一笑,秦懷覺得,她身上溫婉端莊的氣質,才真正該是公主所具備的,她聲音平靜,視線在楚南柯和秦懷之間來回穿梭:“她就是你的皇后?你爲什麼不敢說?”
“閉嘴!”楚南柯驀然轉身大吼,侍衛宮女都嚇得跪了下去,秦懷驚的呆了一下,小辭打了個冷顫躲到秦懷身後,秦懷皺眉盯着楚南柯。
楚南柯閉了閉眼,睜開時眼裡有血絲涌動,他抓住秦懷的手,放低聲音說道:“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秦懷毫無表情看着他眼裡的乞求,秦懷抿抿脣,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動動被楚南柯緊緊握住的手指,輕聲問道:“倉容在哪裡?”
楚南柯臉色微變,抓着秦懷的手情不自禁加重力氣,秦懷五個手指在他手心裡,冰涼的觸感,手指緊緊擠在一起,尖銳的疼痛沿着骨骼蔓延,秦懷忽然覺得,被他緊緊捏在手心裡的,是自己的心。
楚南柯看着秦懷,艱難的說道:“大牢。”
秦懷點點頭,臉上沒有悲傷,沒有緊張,只是淡然說道:“可以放了他嗎?”
楚南柯嘴脣蠕動,眼睫毛顫動,半晌才啞着聲音說道:“好。”
“你瘋了!”流韻公主忽然從石橋上跑下來,看看秦懷又對着楚南柯說道:“大成和東楚在打仗,戰事焦灼僵持不下,聽說定遠侯聽聞錦華郡主死訊,已經啓程回靖安,沒有主帥,這仗你想怎麼打?現在好不容易抓住敵方將領,你要放了他?放了他任由他打入東楚嗎?”
秦懷心裡一驚,錦華死了?定遠侯回帝都?這幾天她一心撲在無弦身上,根本不知外界發生什麼事,她看看楚南柯,或許,是楚南柯刻意對她隱瞞這些消息。
“滾!”楚南柯冷冷盯着流韻公主,語氣冰冷,眼裡的厭惡毫不掩飾。
流韻公主眼裡閃過受傷,她吸了口氣,退後一步說道:“你叫秦懷是嗎?本宮告訴你,五年前,那一夜……”
“滾!”秦懷驀然轉身惡狠狠的盯着她,冷厲的說道:“這是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插嘴。”
流韻一愣,有點不知所措,但她是經歷過風浪見過場面的人,退後兩步攏攏袖子看着秦懷,溫婉一笑:“秦姑娘,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再逃避,它也是發生了。”
秦懷緊緊咬着牙,楚南柯忽然上前一步把秦懷攬在懷裡,冷冷一笑:“流韻公主,五年前那一夜,朕酩酊大醉,好好的在清和宮歇息,第二日醒來你卻趴在朕的牀邊,你也是一國公主,不知廉恥爬上朕的龍牀,不惜自毀清白!污衊朕,那一夜發生了什麼,可都是你一人杜撰,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朕可是一點記憶都沒有,這五年來,朕顧念你的清白,未將西疆長公主擅自爬上朕的龍牀之事昭告天下,你卻反以此要挾朕,你可真是不要臉至極!”
流韻公主臉色霎時青白交加,她咬着脣盯了楚南柯半晌,幽幽說道:“爲了她,你竟忍心這樣傷我,是,本宮是不知廉恥,可是喜歡一個人何錯之有?”
“錯在你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楚南柯冷冷吐出一句,攬着秦懷轉身就走,再不看她一眼。
秦懷走了兩步,猛然掙脫楚南柯的手臂,退後兩步看着他:“先放了倉容。”
楚南柯閉了閉眼,對着身後的侍衛說道:“去死牢告訴李總管,放了倉容,讓他馬上離開帝都,離開東楚!”
那侍衛愣了一下,匆忙應了一身轉身小跑着去了,小辭焦急的看看秦懷,秦懷忽然跟在侍衛後面跑去,楚南柯一把抓住秦懷,動動嘴脣,低聲問道:“你要去做什麼?”
“我想見見他。”秦懷低下頭不看他,一點點掙開他的手,楚南柯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離開她的手臂,忽然說道:“我陪你去。”
秦懷不說話,徑自跟着侍衛走了,楚南柯跟了上去,流韻公主站在石橋下,靜靜的看着一羣人離去的身影,忽然淒涼一笑,緩緩轉身對身後的侍女說道:“去叫小公主來見我。”
侍女應了一聲,轉身朝着華陽宮走去。
片刻之後,一身綠色荷葉裙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她約莫十六七歲,笑臉盎然如春花燦爛,行動間蹦蹦跳跳,活潑靈動,她停在流韻公主面前,揹着手調皮的問道:“皇姐,你找我?”
流韻憐愛的笑笑,伸手把她頭上彩色的髮帶理順,輕聲說道:“思思,準備準備,咱們明天早上啓程回西疆吧。”
思思一愣,不解的問道:“皇姐,東楚皇帝的封后大典不是明日才舉行嗎?爲何明早就要走?”
流韻公主轉過身,悠悠嘆了口氣:“思思,這裡…。始終是個傷心地。”
思思似懂非懂的繞到她面前,看着她憂鬱的臉,皺眉問道:“皇姐,那個東楚皇帝,他又惹你傷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