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兇悍 逃嫁太子妃 065 人生處處有狗血!
關於皇甫軒的事情,澹臺戟起初不知,到後期卻還是外面那些人的口中,知道了些蛛絲馬跡。
原本這場戰爭,在他眼前就打得有點輕微的莫名其妙,所以這些事情,他也一直都關注着,澹臺凰也並未有意讓人隱瞞,故而他能知道。
澹臺凰不隱瞞,是因爲她心裡明白王兄不是會鑽牛角尖的人,這樣的事情,說給如今的王兄聽了,他恐怕也就當成發生了一件隨處可見的小事,淡定的點頭,然後不再在意。
然而事實上,澹臺戟也的確如此,他身上那股與世無爭的氣氛越發的濃厚,所以在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之後,並未感激,也並未表現出絲毫動容。並非因爲他不再在意自己的腿,不希望自己能站立起來。而是他心中明白,這份人情不是皇甫軒給他的,而是給凰兒的。
即便要動容要感謝,他真正該感謝的,也是澹臺凰而不是皇甫軒。
他是一個明睿而理智的男人,除了這些考量之外,他更加認爲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麼就進入了不可挽回的範圍,沒必要爲已經發生的事情太過傷懷,因爲根本沒有意義,而且已經不在了的人,會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好好活着。
大抵澹臺凰如今能活得開心快樂,能在皇甫靈萱生辰的時候,代皇甫軒去看看,就已然是皇甫軒最大的心願。
這是所有人都懂的道理,但是澹臺凰本人,卻困在自己畫下的囚房裡面,無論如何都出不來。她也沒做什麼過於激動的事情,就是這幾個月,一直以來,情緒都十分低落。心中不斷自責、歉疚,甚至有時候午夜夢迴,她還會做噩夢!
夢境的內容,不是她拿出那把劍,抵着對方胸口,而對方撞了上來。而是不斷的夢見自己拿着劍,對着那人的心口不斷的扎,最終一次一次從夢裡驚醒!
她有這樣的反應,並不是因爲別的,而是這件事情給她的打擊和震撼太大,雖然這一條路是皇甫軒自己一手設計,但是澹臺凰潛意識的裡面,始終認爲是自己害死了他,所以纔會噩夢不斷。
當她已經連着幾天從夢裡驚醒之後,再一次從牀上坐起來,她抱着被子開始苦笑,隱隱覺得繼續這樣下去,她會被自己逼瘋,逼出精神病來!這是一種潛意識裡面的自我暗示,就如同很多殺人犯,在殺了人之後,會終日惶惶不安,她大抵也是陷入了同樣的困境,儘管人不是她殺的,但是皇甫軒的事,的確是因爲她。
隨後她轉過身,飛快的將被子蓋上,往身旁的之人的懷裡拱,離他越近,那種發冷的感覺,纔會慢慢消失。只是她晚上睡覺並不安分,所以總會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最後噩夢纏身!
他早已醒了,見她如此,便也慢慢睜開眼,狹長魅眸微微眯着,看向她發頂的眼神,沒有酸意,沒有怒意,沒有旁的,卻是淡淡疼惜。他心中清楚,她對皇甫軒不可能有那樣的感情,所以並未吃醋必要,但他也明白,她如今是被自己困住了,有些走脫不出來。
她拱了幾下之後,感覺他伸手抱住了她,隨後她慢慢擡起頭,看見他無奈、疼惜,而包容的眼神,募然心下酸楚,壓抑了很多天的情緒,再一次在他懷中爆發了出來。
他沒勸她,因爲也明白她心裡有情緒需要釋放,她一直困在內疚和自責裡頭,雖然並無男女情愛,但有時候愧疚這東西能把人逼瘋!
這一夜,她斷斷續續哭了很久,然後朦朦朧朧之中,不斷說着“對不起”,這對不起也不知道是對君驚瀾,還是對皇甫軒。
終而暗夜裡將要沉眠之刻,她有點朦朦朧朧的抽搭了一下鼻子,抓着他胸口衣襟,不太清醒的開口:“君驚瀾,我不是花心的女人,你可不要多想!”
這話一出,他原本壓抑的心情頓感啼笑皆非,低頭看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如花貓一樣的小臉,幾乎有點無奈的捏了一下她的鼻頭:“爺知道!”
若不是知道,那如今險些被逼瘋的人,就不是她而是他了。
足足半晌沉默之後,他開口提議:“要不,你出去走走?”這走走,自然是到風景開闊的地方去散心,慢慢的將自己成年的情緒,從這番悲傷與抑鬱之中解脫出來。
她這已經不屬於一種生理上的病症,而是精神上的問題,或者只能在山明水秀的地方走走,才能令她的心情慢慢好起來,將這些事情都忘掉。
澹臺凰其實並不反對出去走走,但是她也並不是什麼心裡太脆弱的人,聽了他的提議之後,輕輕點頭:“好,明日我去海邊走走,傍晚回來!”
說不定學着小說還是電視劇裡面那樣,對着大海吼幾嗓子,心情就能好了,心中的陰鬱也能一掃而空。
她這般一說,便是打算一人獨自前往,他點點頭,並未反對。
但他們之間,其實一直還橫着一個很沉重的話題,只是這時候的兩個人,都沒有主動提起。但終究會提,不管是她先開口,還是他先開口。
故事的最後,這件事情還是澹臺凰先出聲:“你和楚玉璃的一戰,我不插手!”
她不是不想陪着他一起走,但是皇甫軒的事情,真的讓她怕了!她不怕別的,就怕因爲她自己,而一次一次欠下這些人不能還的人情,皇甫軒都能瘋狂至此,楚玉璃比他,也不逞多讓。
他們男人之間的較量,想打想鬧,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好了,她就安安分分的做點自己的事情,不再介入他們的事情之間。
她這話一出,他一線紅脣微勾,懶洋洋地笑道:“跟爺想得一樣!”與她一般,他也不希望她再介入他們的任何戰爭之中,世上已經有了一個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滅地位的皇甫軒,他絕對不能再多一個楚玉璃!
這件事情之上,兩人並沒有產生任何分歧,反而意見出奇的一致。到了夜間之後,便都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澹臺凰穿了一身男裝,拎了一把故作風流的扇子,就這樣出門而去,預備去海邊散散,其實出門之後,當暖暖的陽光照到她身上的那一瞬間,她心情已經好了很多。這些日子,她一直把自己憋在屋子裡,所以也沒能體會到這樣暖和的感覺。
太陽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那個人一樣,這世上不會有一個人比他更接近太陽神,尤其他那一雙燦金色的眼眸。所以,當太陽飽和而溫暖的光輝,照射到澹臺凰身上的時候,她心中已然慢慢感覺到寧靜,因爲那個人應當也是希望她過得很好的!
出門之後,便和南宮錦迎面相逢,她來找澹臺凰分享一個好消息,但是那面上並無多少喜色。因爲她心裡明白,這個好消息是用皇甫軒一條命換來的,澹臺凰恐怕就是高興,也是帶着點淡淡哀傷。
兩人迎面相逢,便先是南宮錦開口:“你記不記得我說過,缺的那一味藥,可能有點邪門?”
單刀直入,沒有任何前奏,但是澹臺凰心裡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於是緩慢地道:“的確,事實證明你的推斷的對的,這藥邪門的像一盆狗血!”
這話澹臺凰是吐槽着說的,但是那吐槽之下,卻是極爲嚴重的深惡痛絕!她完全不明白人生爲什麼會面臨如此多的狗血,有時候戲劇性比電視劇和小說還要強,但是這種該死的狗血,簡直讓人想把那所謂老天爺,拉下來狠狠踩死!
她這話出了,南宮錦也有點深沉的點點頭,十分沉斂地道:“的確是挺狗血的,這種狗血的程度,大抵可以媲美疾風之下,一支利箭對着自己的方位而來。然後出現一名帥哥,無怨無悔的擋在你面前一樣狗血!狗血到讓人想吐一口鹽汽水,狗血到讓人想哭!”
南宮錦是在用一種吐槽的口吻在描述一件事情,澹臺凰卻能聽出這並不是一個隨口舉出來的例子,因爲她在眼前之人的眸中,看到了盈盈淚光,目光中帶着懷念和沉斂的痛意,像是很多年前,也在她身上發生過一件狗血的事情,於是到現下還難以忘懷。
這世上十個人當中,幾乎就有九個人心裡有故事,有一些自己一人獨自承受,不曾拿出去與任何人分擔的故事。從南宮錦的身上,澹臺凰隱隱看出,她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但她沒有問,就像她永遠不希望有人再對她提起皇甫軒,觸及那一道碰到就疼,想起就愧的傷口。所以她也沒問南宮錦是怎麼回事,只靜靜對望,第一次除了在彼此眼中看見對老鄉的親近,還有一絲微微的同病相憐?
南宮錦和她對視了一會兒之後,伸出擦了一把眼角,也不知道拭去的是不是淚花,卻在放下手之後,對着澹臺凰道:“曾經這種事情,我一直以爲只有在狗血的小說裡面纔會出現。但是……澹臺凰,你還年輕,你不懂,人生往往比小說還要複雜精彩,有時候它比小說還要狗血,因爲小說畢竟是根據一個作者的思路,去設定的劇情,一切早已命中註定!但人生,裡面卻有更多的變故,再聰明的人也沒辦法料到,在命運的前方,老天給你準備的是一捧鮮花,還是一盆狗血!但不論是什麼,你都必須受着!”
她這話,說得很有些宿命之感。澹臺凰是個不信鬼神的人,有時候卻信命,在南宮錦這一番話落下,她原本就是已經豁然開朗很多的心情,此刻也幾乎完全好轉,點點頭笑道:“你說得沒錯,不論前面是什麼。只要人還活着,就必須受着!只是你將面對的,有些東西是純然的命運安排,而有些東西是人爲。但不管你被沖刷得如何要崩潰,如何抑鬱,都終究逃不過面對這一條!那麼我們可以選擇的,除了無止境的將自己困在囚籠,還可以破除出來,坦然的去面對接受它,然後好好生活!”
她這般說完,心下的陰雲幾乎是完全散了。南宮錦有點讚賞的點點頭,隨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澹臺凰,不錯,一點就透!”
這孩子就和她當年一樣,在慕容千秋出事之後,那段時間她也瘋了一般,恨不能將皇甫懷寒千刀萬剮!但到底她一生閱歷比澹臺凰多,所以看得開,如今看見她幾乎走入同樣的困境,她不得不伸手幫她一把!
澹臺凰點頭,笑道:“紫薇,多謝你!”
南宮錦也笑:“爾康,上次如煙和楚長風成親的時候,你爲了出了五兩銀子的嗩吶錢,這恩情我一直都記着呢!所以我們之間,不用言謝,完全不用!”
澹臺凰嘴角微微一抽,她差點忘了,她自己面前這貨從來就是個人錢不認人的。
再次點頭:“那既然這樣,我就先去海邊了。你……”
“嗯!我是準備告訴你,那的確是缺的一味藥,有了它之後,其他的東西都很快的融合,相信不出一個月,就能煉製出來!”南宮錦笑着開口。
澹臺凰聽了,緩緩點頭,擺出一副“多謝壯士”的樣子,對着南宮錦拱手道:“既然這樣,這一切就全部拜託你了!不過話說幸好你今天勸我幾句,不然我都懷疑我要住到瘋人塔裡接受治療了!”
南宮錦也是曾經感動深受過的,所以並不認爲澹臺凰如此,是因爲對皇甫軒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反而對她重情義這一點很是欣賞!是以也沒說旁的,只是點點頭,她點頭之後,澹臺凰就從她旁邊走過去了。
南宮錦忽然想起一點什麼不對,扭頭開口:“等等,你不是已經淡定下來了嗎?還去海邊幹什麼?你以爲你現在還是一個單身女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麼瀟灑嗎?你是不是忘記了你還有幾個孩子,他們都需要你去照顧!你還當不當媽了?”
這一問,澹臺凰嘴角一抽,想了一下自己家裡那四個娃,其實吧,作爲母親她對孩子還是很關心的,但是吧,既然有人幫她照顧,她就不要衝過去礙事了,她耐心又不好,要是孩子哭了,她忍不住動手打孩子怎麼辦?所以吧,她還是出去溜達溜達好了!
這世上所有不負責任的母親,都能澹臺凰是差不多的德行,好在澹臺凰在不負責任之下,倒還知道掩藏一下自己的意圖,她搖頭晃腦,十分“賢妻良母”地道:“你知道的,這幾天我一直心情不好,所以君驚瀾也被迫看了我不少日子的死人臉。所以我要去海邊抓螃蟹,捉海鮮,回來做一頓好吃的給君驚瀾,表達一下我這做妻子的深深的歉意!”
澹臺凰的鬼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是準備去捉螃蟹沒錯,但是給君驚瀾做一頓吃的,呵呵,呵呵呵,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吃的能吃不,會毒死人不!她也就燒烤弄得還可以,但是烤螃蟹,她該從來沒試過!
南宮錦跟澹臺凰,也一直是胡說八道、巧言令色的同道中人,嚴格說來,南宮錦鬼扯的本事不知道比澹臺凰要高超多少,所以這會兒一眼就能看出澹臺凰在鬼扯,但是她也沒有戳破,似笑非笑的揮揮手:“滾吧,滾吧!”
然後澹臺凰興高采烈的拎着自己的扇子,樂滋滋的出去了。
她出去之後,南宮錦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隨後笑着搖搖頭,似是看見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哼着小曲兒,樂滋滋的找人捉弄去了……
而不遠不近的對方,兩人男人,坐在樹上。
百里驚鴻淡淡坐着,一雙月色般醉人的眼眸微微掃過,眼神追隨着南宮錦離開的方向。令一邊,是君驚瀾懶洋洋的靠在樹幹上,面上怡然尊貴,眉間硃砂妖嬈。
待到南宮錦和澹臺凰已經完全消失在他們視線中之後,君驚瀾慵懶的聲線,方纔緩緩響起:“乾爹,到今日,我才知道,爲何您這麼多年,對父皇始終難以釋懷!”
但到底,他比干爹幸運,他眼前只有一個皇甫軒。乾爹眼前,是自己的父皇,還有慕容千秋。
他狹長魅眸一直看着澹臺凰離開的方向,那眸色很哀悸,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從前他不懂,只知道乾爹對自己父皇的存在,二十多年都無法釋懷,如今到了他身上,他卻不能不懂了。
他這話音落下,百里驚鴻淡淡看了他一眼,一雙月色般醉人的眼眸,平靜無波。原本因爲生性淡泊,並不想開口,但或者是因爲南宮錦方纔那一番“狗血論”的懷念,也觸動了他的心絃,於是他偏頭看了君驚瀾一眼,這個自己情敵的兒子,淡漠地問:“嫉妒麼?”
嫉妒麼?
這幾日在她面前,君驚瀾一直都是很淡定而的淡然的,看不出一絲嫉妒的情緒來,然而百里驚鴻此刻這一問,似觸動了他極力隱藏的情緒。
偏頭看了百里驚鴻一眼,閒散而低啞地道:“嫉妒!嫉妒到要發瘋!嫉妒到……不知如何是好!”
的確不知如何是好,她心中已然滿是愧疚,不僅僅是對皇甫軒,還有對他!這些就足以將她的逼瘋,若是他還流露出半絲不豫,那麼只會將她逼得更狠!嫉妒麼,嫉妒又怎樣?
兩個人都坐在樹上,很半晌都沒有說話。卻無一人面上有笑意展露,最終百里驚鴻想勸解一句,澹臺凰對皇甫軒,並沒有那樣的感情,如今即便皇甫軒在她心中留下那樣的痕跡,也只定位在“知己”兩個字而已。
但是到了嘴邊的話,卻沒有說,因爲他心裡清楚這些道理君驚瀾全部都懂,說了也沒用。尤其君臨淵對錦兒來說,也大抵是一樣,他自己二十多年都難以釋懷,又有什麼立場去勸別人?
這兩人,跟着年齡和輩分,甚至還有上一代在情場上的恩怨,竟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情愫。
很半晌之後,君驚瀾忽然擡頭,掃向百里驚鴻,狹長魅眸帶着點微微的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確定,低聲詢問:“乾爹,你說,活人能鬥過死人麼?”
他其實想問,皇甫軒劃下那麼深一道裂痕,那麼在她心中,他真的還能超越麼?
百里驚鴻聽了,也只淡淡掃了他一眼,半晌之後,才極爲中肯地道:“你做的並不比皇甫軒少,她不會看不到。如你一般,我也認爲活人是鬥不過死人的,因爲他們雖然不在了,但是所有的美好,都已經定格在人的記憶裡。但是,你要明白,你和皇甫軒,到底是不一樣的。”
這約莫是百里驚鴻第一次說這麼長的話,說完之後,就沉默了下來,一時間也不知道這話是用來勸君驚瀾,還是用來勸自己的。
然而就在這會兒,他聽見“咔嚓”一聲響。樹上的一根樹枝被君驚瀾折斷,隨後他極爲憤怒的將樹枝扔到地上,內力一掃,還打落了幾株桃花,慵懶語氣中帶着嚴重的憤恨:“她許了他來世,我竟然答應了!我竟然答應了,我真是腦子燒壞了!”
百里驚鴻偏頭看了他一眼,忽然也有點啼笑皆非,他很相信要不是他在這裡,這小子八成能跳下樹下,毫無形象的跳腳,將地上的桃花全部踩爛!
他點點頭,竟然十分認同道:“你大抵腦子是真的燒壞了。”
君驚瀾:“……”
這種對自我的否定評價,最終卻得到人認真而誠懇贊同的感覺,的確是不怎麼樣。
……
澹臺凰心裡也曉得君驚瀾這幾天應該是鬱悶着,只是憋着沒吭聲,所以她也的確是打算捉點海鮮回去,讓廚子去燒,緩和一下他心中的情緒。
這些日子,韞慧和炎昭還沒有和好,所以韞慧的心情也是不好的,於是澹臺凰去海邊的時候,也拎着她一起。
南海風很大,站在海邊,讓風撩起長髮,撩起衣襬,是真的有種神清氣爽、心情開闊的感覺。但是看着前方這片平靜的海,澹臺凰知道這平靜也維持不了多久看,因爲這片南海之上,最終也註定將血流成河。
君驚瀾和楚玉璃的一戰,還沒展開,卻早已劍拔弩張,近在眼前!她只希望這一次她不參與,能讓這場戰爭變得簡單一些,只單純是男人之間的較量,並不設計任何私人情感。
韞慧也知道澹臺凰心裡有事,更加清楚澹臺凰最近不僅僅能說是心情不好,更是十分惡劣!
所以她很乖巧的跟在澹臺凰的身後,沉默着撿貝殼,海螺,聽着耳邊微微吹拂的輕風,心情開闊之下,她作出了一個澹臺凰沒有預料道的決定,在澹臺凰的身後,十分認真的開口:“女皇陛下,我決定從此以後跟着你,不再考慮嫁人了!”
什麼?
澹臺凰愣了一下,飛快的扭過頭,她是希望通過到海邊來玩玩,讓韞慧的想心情慢慢的好起來,然後原諒炎昭的,她不是打算讓韞慧一下子看開了打算做尼姑的啊!
韞慧看澹臺凰驚異的眼神掃過來,青澀的臉上,慢慢站露出不同於她這個年紀的成熟穩重,轉過身張開雙臂,任由那洗滌靈魂的風,從身上徐徐穿過,隨後微微笑道:“是的,我看了很多!看見北冥太子待您很好,看見風世子將楚七七捧在手心上愛護,看見獨孤城喜歡極了凌燕,最終預料到自己會死,凌燕選了他,他卻拒絕,不想連累凌燕一生。也看見韋鳳和尉遲風,他們大抵是最曲折的一對,但最終尉遲風他願意爲了韋鳳放棄一切,西武的皇位要他回去繼承,他也不屑一顧!絕櫻和半城魁,一番曲折,最後回到了櫻花盛開的地方,如半城魁當初所言,他一生除了絕櫻,不會再愛上別人!”
她說到這裡,慢慢的笑起來,眼中卻染了盈盈的淚花,又接着開口:“但是炎昭呢?從相遇的時候,就很不愉快!誠然他後來也對我很好,毫不私藏的交給我很多東西。所以我就想着,既然如今他對我這麼好,先前那些事情也不是他故意,那我就原諒他吧!再後來,出了那麼多不開心的事情,他未曾懷疑過我,我還一直爲我們之間的信任沾沾自喜着,卻不知道,他早就清楚那些事情是他妹妹做的,但是爲了保護他妹妹,他就任由我被人懷疑,被人誤會,被他的家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她這般說着,澹臺凰非常能明白她的心情,韞慧的這種糾結,大抵就類似於:我和你媽掉進水裡,你先救水!雖然是一種挺無聊的糾結,但澹臺凰清楚,這樣的事情,擱在誰身上,也都是不舒服的!
這時候又是一陣風揚起,韞慧的髮絲也隨着這風飛舞起來,眼中的淚也已經被風吹乾,這會兒她暖萌的對着澹臺凰笑了一笑,輕聲開口道:“或者我年紀還小,但我漸漸已經明白,女人一生未必要嫁給自己深愛的男人,那樣會很苦很累。如果找不到待自己好的,倒還不如不嫁,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
韞慧是年紀最小的,這時候卻已經有了這樣的心情和看法,澹臺凰一下子也說不清心裡是啥感受,卻也不得不認同她的說法,女人一輩子,要是找不到對自己好的人,還真的不如不嫁!
“如果他不能愛你,那麼,你就好好的愛自己!”
這是韞慧今日的最後一句話,但澹臺凰已經能看出她此刻的堅定,到了這時候,就是自己,恐怕也是勸不動這丫頭了。她往前頭走了幾步,然後韞慧蹲下了身子,環抱着自己的雙腿,倒在澹臺凰的懷裡哭了。
她想這是最後一次,用眼淚洗刷這可笑的過去,也徹底的終結她這場,恐怕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感情。
澹臺凰拍了拍她是背,一擡頭就看見炎昭站在她們身後不遠處,他手上不知道拿着什麼,這時候也在他不經意之間,捏碎了。他看着韞慧背影的眼神,很複雜,說不出的複雜,卻全部都是愧意和歉疚,還暈染着淡淡的疼痛。
澹臺凰的嘴角極有藝術美感的抽搐了幾下,她真的覺得這個世界狗血的很,正巧炎昭就在韞慧背後聽到了,一出虐戀情深的狗血劇本啊!她這會兒是應該趕快起身滾蛋,把位置讓給他們兩個人,還是做出一副韞慧孃家人的樣子,讓炎昭趕緊滾蛋?
就在她十分猶豫,還沒想好怎麼辦的時候,炎昭默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他仍然如同烈火一般張揚狂放,但此刻腳步有點淡淡頹然,澹臺凰毫不懷疑只要一個不小心,他一個站不穩,就能摔倒在地!
直到沙灘上佈滿了清淺的腳印,直到那個人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視野之中,澹臺凰才從那一條獨孤頹廢的線中,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韞慧早已沒有動,直到身邊除了風聲,已經什麼東西都聽不到,她才從澹臺凰的懷中擡起頭來。眼眶是紅的,輕聲問:“剛剛他在我身後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澹臺凰皺眉,她確定韞慧剛纔沒有回頭,所以根本不可能看到。
韞慧笑了笑,極輕的開口:“只是感覺!”
隨後,她又道:“他走了罷!其實方纔我在想,如果他肯上前一步,他肯好好道歉,或許我會原諒他!但是他沒上來,他走了!”
所以他們之間,只剩下錯過。
澹臺凰一愣,一下子覺得很心塞,喉嚨處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非常不舒服。她看得分明,炎昭認爲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所以即便上前來,最終也只會令韞慧更加煩心,所以頹然離開。
而韞慧想的是,倘若他肯上前一步,走出這一步,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人生往往就是這樣,只差一步,就是咫尺天涯,殊途陌路。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你在試探我,我在猜測你,誰都沒走出那一步,然後在茫茫人海擦身,走向各自的軌跡。
她拍了拍韞慧的肩膀,對這件事情也沒有太悲觀,就像韋鳳和尉遲風最終還是在一起,韞慧和炎昭,未必完全不能,南宮錦一句話沒說錯,生命中除了有無數狗血,也好有無數可能!
韞慧擦乾了淚,也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了澹臺凰一眼:“女皇,等過幾天北冥太子和楚國那位開戰,你準備怎麼辦?”
這問題問得好,澹臺凰眨眨眼,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找個地方躲起來逍遙,他們什麼時候打完,我什麼時候出來!他們不是喜歡打嗎,就讓他們打個夠,最好都打殘了,一人找一根鏈子捆着,這個世界就太平了!”
這話絕對是氣話,但是她說不會干預、不會插手,那就絕對不會。反正這天下大陸人人都認爲她是閒不住的母老虎,這次她就閒着“賢妻良母”一下給他們看看,反正通過皇甫軒的事情,君驚瀾那傢伙也不喜歡她插手!
韞慧聽得好笑,但也沒多話,只輕聲道:“不管也好,您要是不出手參與,對他們來說也公平!”
“是的!好了,別管這些了,我們是出來散心的,又不是……呃,那個人好眼熟!”澹臺凰說着,扭頭看向海灘的另一邊。一個女子,在前頭飛奔,那飛奔的姿態令人熟悉得很!
她彷彿已經透過時間和空間,看見那姑娘在南宮錦的教育之下,嬌羞得跟在百里瑾宸的屁股後頭,叫着“矮油”和“討厭!”
她離他們很有一段距離,但澹臺凰如今武功高強,所以眼力也極好,一眼就能認出是鍾離蘇!她對東晉的皇族從來沒什麼好感,但惟獨對這個鍾離蘇是個例外,大抵是因爲她很有愛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次數很多!
然而此刻她正在被人追殺,幾個黑衣人跟在她後頭,窮追不捨!
澹臺凰有點微微皺眉,東晉滅亡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鍾離蘇就回國了,這時候怎麼還在這裡?還有,她不過一個亡國公主,楚玉璃那樣的人,雖然是琉璃美玉之下暗藏的洪波,卻也當不可能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都不肯放過?
那這些人爲什麼追殺她?
難不成這小丫頭手裡拿着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出於對弱者的愛護,出於對鍾離蘇的好感,出於對這些黑衣人追殺她的好奇,這讓澹臺凰開火箭一樣飛奔過去,給鍾離蘇幫忙!
然,在她飛奔過去的同時,另一個方向,一個極年輕英俊的將軍,也對着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面色有些焦急,看樣子也是爲了去找鍾離蘇!
但,在他看見那些追殺她的黑衣人之後,顯然愣了一下,然後速度更快了一些!韞慧跟在澹臺凰的旁邊一起往前跑,順便開口介紹了一下:“那個男子我認識,如今是北冥太子極爲看重的一名將軍,叫曲席倪!”
因爲北冥和尉遲風交戰的時候,她一直在北冥,沒有跟着澹臺凰去漠北,而這位將軍也偶爾會到炎昭那裡述職!
澹臺凰聽了,一邊往前跑,一邊點頭,她速度比韞慧快,很快的奔到了韞慧的前頭,但是奔了幾步之後,她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韞慧,你說我們是就這樣奔過去救她,還是慢慢跑,給這位英俊瀟灑的曲席倪將軍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這樣說着,她奔跑的腳步開始慢了下來,很認真的在猶豫。
然後前方,曲席倪已經快趕到鍾離蘇的身旁,這會兒一個黑衣人對着鍾離蘇一刀砍過去,眼見曲席倪的趕不及,他正準備以身去擋,澹臺凰爲了避免又是一盆子狗血潑到自己面前,她趕緊扯下腰間一塊隨身攜帶的玉佩,對着那黑衣人的刀,扔了過去!
“鏘!”的一聲,刀和玉佩相撞,黑衣人手中的刀被打偏,飛射了出去!
曲席倪這一撲,又抱着鍾離蘇一滾,就出了包圍圈!而隨着鍾離蘇這一下的滾動,那包裹裡面掉出來兩個令牌,澹臺凰凝眸一看,明確的認識,那是兩塊虎符!一塊像是北冥的,一塊不認識!
於是她大抵明白了曲席倪追她的原因,再加上曲席倪準備爲她擋刀,應該是因爲愛情的緣故,被這小丫頭片子偷了虎符!但是他也沒被愛情衝昏頭腦,知道出來追。
在她思索之間,隨着她奔跑的韞慧,也終於跟上前來!而與此同時,澹臺凰右側劍光一閃,她飛快轉過頭去準備抵擋,結果韞慧正好衝上來!
她一停,轉身準備打架!韞慧沒止住衝力對着她一撞,身子一偏!
而這個對着澹臺凰出手的人,聽腳步就知道武功極高,比百里驚鴻和冷子寒,應該是同等級高手!他來的時間也不對,所以和那些黑衣人應該不是一夥!她被韞慧撞得往地下一倒,就讓人家一劍刺穿了她的肩膀,這劍上似乎塗了藥,她一下子就暈了!
暈倒之前,只看見對自己出手那人,有一雙淡紫色的眼眸,她這會兒只覺得自己超級倒黴,咬牙怒罵:“尼瑪,真倒黴!人生處處有狗血……”
然後,暈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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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送上月票安慰一個我們苦逼的太子,和倒黴的小凰兒……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