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流水一樣嘩啦啦的過去了,不知不覺間時間就已經進入了臘月。
這天,李伊水帶着姚之洛做保鏢前去探望小喜祖孫倆,從小喜家回來後,李伊水就聽到了一個消息——爹病了!
李伊水聽到這個消息,腦子嗡的一聲,半響說不出話。啊!怎麼可能?父親的身體一向很好,在徐州的時候還曾經學過一些簡單的拳腳,可以稱得上是身強體健的。怎麼剛剛來到京城就病了呢?難道是水土不服?
李伊水趕緊回到正房去探望父親李洵。
一進門,就看屋子裡籠着一片愁雲,人人都一張苦瓜臉,丫鬟婆子們躡手躡腳的活動。李伊水沒有理會門口施禮的小丫鬟,匆忙進入正房,到屋裡後,在外屋從門口看見內室裡的父親李洵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光直直的看着桌上的什麼東西,嗯——好像是賬本。
李伊水見父親沒有臥病在牀,先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就算是病,應該也不很嚴重。
張氏見李伊水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便招手示意她不要進來,自己躡手躡腳的退出內室,李伊水來到母親身邊,壓低聲音向母親打聽起父親的病情。
張氏搖搖頭,“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說是氣結於胸,其實也就是心病,”張氏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這些日子金織坊的生意並不怎麼好?你父親大概是爲了這個焦慮的,這些日子你爹都沒有睡好。”
“怎麼會呢?開業的那天,金織坊的生意還是很火爆的。”李伊水不解的問道,只要不是身體出了問題就行,生意上的事情,李伊水想來抱着知足者常樂的思想,當然,對於自己家的生意,李伊水還是盼望着能夠紅火地。
張氏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裡間的李洵可能是感受到了外面的動靜,反應過來了,衝着外間提高聲音問:“剛纔進來的是李伊水來了?到裡面說話吧。”
張氏和李伊水到了內室。李伊水忙上前喚了聲:“爹。伊水回來了。”
“嗯。從外面回來地?去地什麼地方?有人跟着嗎?你一個女孩子出門要帶人。知道嗎?”
李伊水見自己父親關心自己地情況。心中很感動。先回答了父親地問題。“女兒今天是帶姚之洛出地門。去小喜家裡。看望她奶奶地。她奶奶前一段日子生了病。恩。小喜是我第一次跟母親上京城地時候認識地。脾氣很投緣地一個女孩子。”李伊水將今天地經歷交代了一番。就開始問父親:“爹。咱家金織坊開張那天不是生意還很是興隆地嗎?怎麼。剛纔聽母親說。好像生意出了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洵看到女兒問起了生意上地事情。原本想斥責她別管外面男人家地事情。專注自己地女紅就好。話到嘴邊。想起女兒提出地改良計件制和開業時候地優惠大酬賓效果都不錯。便將到嘴邊地話又咽了下去。
想了想。李洵還是將生意上地事情跟這個女兒說了。原來。金織坊地生意雖然在開業時候火紅了一段時間。但是並沒有招攬到大客戶。這眼看着將近年節。各個府上開始了預備過年新衣地時候。金織坊地訂單還不見漲。李老爺幾乎要急白了頭髮。
一旁地張氏見丈夫並沒有想對另外兩個女兒那樣直接把她們打發掉。而是詳細地告訴李伊水生意上地實情。[]心裡知道在丈夫心中。恐怕這個女兒地位置已經不一樣了。心中暗暗高興。也盼望女兒能夠想出來一個好辦法來解決問題。
李伊水聽了,問道:“可是價格方面的問題?”
李洵搖了搖頭,說:“金織坊的價格並不昂貴,甚至比京城同類產品價格還要便宜一到半成。這件事情你有所不知,京城的那些豪門大戶人家都有自己的固定的定做衣服的地方,根本就不搭理其他的織坊地,雖然我們的質量並不比他們的差。但是那些人家根本不知道。自然不會買你的帳了。唉,酒香也怕巷子深啊。雖然李家還有一些田產和莊子,可是這織坊生意是李家一大半家業啊,總不能這麼丟了吧。”李洵的話中有着說不出的沮喪,看來這段日子他沒有少忙活,每天辛苦,加上熬夜想金織坊未來的路,想要打破現在的這種僵局,李洵頭髮都開始漸漸的變白了,
怪不得父親這般着急,李伊水望着李洵髮辮上不時閃現地銀絲,心中有些心疼,不過,剛纔父親那一句“酒香也怕巷子深”給李伊水提了一個醒,那就是——廣告!
李伊水在新店開張地時候打出優惠大酬賓的活動地效果確實是好,當時確實火熱了一陣子,李洵看到每天賬上送來的賬本很是高興,但是這種高興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當金織坊的優惠活動不再的時候,金織坊的生意就開始滑下坡路,畢竟,李家的生意是走上層精品路線的,對於那些豪門大戶人家來說,根本不會在乎那區區幾成的小錢,所以,開業那幾天,金織坊看似生意火爆,其實並沒有招攬到自己想要的大客戶,而對於貪圖小便宜的人們來說,他們也只是趁着便宜的時候買上一件兩件,想讓他們成爲長期穩定的大客戶卻是不可能的。
李伊水想明白這個問題之後,也就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了,那就是——廣告,在上層人士之間打廣告,利用一切機會向潛在的消費人羣打廣告。
想到這裡,李伊水首先向知道自己織坊的產品質量在京城屬於哪個等級的,畢竟有錢人都相當挑剔。
“爹,我們的金織坊比不過人家,是不是因爲我們的質量不如人家?”
“這當然不是,我們的質量可是上乘的,要不怎麼能成爲百年老店,只是在京城,蘇州杭州揚州附近有名的織坊太多,我們金織坊的名聲一直沒有能夠傳到京城罷了。李洵的語氣中充滿無奈。
聽到這裡。李伊水心中有底了。
“爹,那麼咱們現在需要地就是多做宣傳,只要宣傳上去了,那些人拿着咱們家的衣服去跟他們自己定做的一比較,咱們家的價格便宜,質量又好。自然會選擇咱們的。”
李洵苦笑,“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宣傳哪裡有你說地那麼簡單,我又不認識京城裡的什麼人,到哪裡去做宣傳啊?”
“這個嗎,說不定我能解決。”李伊水心中有了計劃。
“真的?”李洵立刻來了精神,隨即精神又萎靡下來,“就算是宣傳了出去,只怕這個新年的旺季已經趕不上了。”
張氏一直在旁邊聽他們父女的對話。這時見丈夫這般說,開口說道:“要是伊水真的能夠將金織坊在京城宣傳出去,以後賺錢的機會多的是。何必這般在乎一個旺季呢?”
李洵一聽,一拍腦門:“還是夫人說的是。”
李伊水這才知道哥哥李衛地這個毛病從何而來,心中忍不住偷着樂。
李洵轉向女兒,問道:“你想到了什麼好主意?有多大把握?”
李伊水想到的主意就是——模特。
李洵聽女兒詳細的解釋了模特地功能作用,仔細的追問了幾句,纔開口說:“你說的就是想讓人當模型,穿上這些衣服,展示給大家看,是不是?”
李伊水點點頭。
“這樣行不行?”李洵疑惑。似乎並不看好。
李伊水想到後世服裝業的盛況,人們對於模特的追捧,自然知道這個辦法是肯定能夠成功的,“當然可以,我們讓他們在大街上來回的走,最好身上還掛一個金織坊的標誌,人們就知道這些衣服是出自我們金織坊的了,如果他們對這個感興趣,自然會找我們地。”
李洵仔細想了一下:“要找幾個個子高的身材好的男子演示模特到還是好說。但是那些女裝就別找人來,哪一個好人家的女孩子願意拋頭露面啊,就算是找到人,穿上衣服,出去也只是讓人指指點點的。”
李伊水聽到這個,才知道自己考慮不周詳,模特在後世雖然是很多女孩子羨慕的職業,可是這畢竟是在對女子的教管最嚴厲的,崇尚三從四德。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時代。想讓女孩子拋頭露面做模特確實是在挑戰這個社會地道德底線,李伊水還沒有這麼自大認爲自己能夠領導一場婦女運動女權革命什麼的。對於父親的意見自然是從善如流。
張氏見李伊水連連點頭,便問:“那那些女裝怎麼辦?不做宣傳了?”
這個當然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不能夠找真人了,李伊水便打算模型代替,李洵聽了女兒的意見,一邊讓人去府裡尋找身材好的壯年男子,一邊吩咐家人去做幾個木頭人,用來展示女裝。
李伊水回到房間後,開始考慮金織坊的生意,既然衣服的質量不存在問題,剩下要解決的就是樣式了,李伊水雖然曾經從清宮戲中看過一些演員穿地清朝地服裝,但是對於服裝設計卻是並不擅長,拿着筆對着紙畫了半天,才畫出一張貌似《金枝欲孽》裡面的演員穿地衣服,由於看過金枝欲孽的時間過於長久,李伊水也只是隱約記得,在加上自己的想像才畫了出來。
李伊水打量着自己畫得似是而非的時裝,並沒有感到滿意,看來,金織坊要想在京城有一席之地還是任重道遠啊。
木頭人很快就做好了,身材好的男子也在府裡找了五個,李洵讓這些人穿上爲他們量身定做的衣服,確實精神很多,不愧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用這些人做廣告,肯定能夠讓人眼前一亮,至於那些木頭人就更加不用說了,按照李伊水的要求,木頭人的身材都是前凸後翹,用李伊水的話來說就是黃金比例,將衣服往木頭人身上一套。立刻襯托出衣服的漂亮。
李洵對這個效果非常滿意,幾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放到金織坊裡,來改變目前的困境,卻被李伊水阻止了。
李伊水阻止父親將這些模特放到金織坊店鋪裡,源自一次李沉水派明月給她送柑橘,明月無意中看見李伊水畫好的人物服裝造型。看了一會兒,明月說:“伊小姐,這個在袖口和衣角加上一層白色滾邊會更加好看的。”
李伊水一聽,按照她說的一試,果然覺得好看很多。
李伊水很是驚喜,便讓明月開始畫人物像,衣着按照她地意思隨便畫,關鍵的一點就是必須好看,明月想了一下。提筆畫下來兩幅人物畫,畫得人物雖然不是什麼絕色,但是衣服確實很新穎。李伊水現在才確定明月竟然有服裝設計的天分,很是興奮,便從李沉水那裡將明月借了過來,讓她設計幾套新穎的服裝,最好是旗袍樣式的。
對於要往金織坊進行的廣告,李伊水自然要壓下來,要做自然是要做最好,李伊水鼓足了勁準備一炮打響自家地金織坊,自然什麼事情都要精益求精。
明月苦熬了三天。終於用五幅衣服樣式圖交了差,纔回到李沉水的蘭心閣。
李伊水拿着明月畫好的圖樣,不由讚歎,也許是美女對於美麗的事物比普通人更加敏感,明月畫得衣服樣子就算是拿到二十一世紀服裝盛行的時代也是一流作品。
李伊水立刻吩咐裁縫趕緊按照明月畫得樣式重新做服裝,將那幾個木頭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換成新的,這樣下來就又耽擱了幾日。
大清朝的第一場服裝秀是在康熙五十三年十二月初九日京城金織坊店鋪前面展開。
這天,從金織坊門口路過的人奇怪地看着金織坊的夥計將幾個套着衣服的木頭人擺在店鋪門口地兩側,然後走出來五個穿着講究的英俊男子。衣服的衣襟口彆着一塊布,上面繡着“金織坊出品”五個金絲銀線大字。
不一會兒,店鋪門口就圍滿了人。
這次服裝秀的爲首的那個男子正是姚之洛,此刻他正鬱悶的看着周圍拿看猴子的眼光打量着他的人,心中快要發狂了,不就是穿着一件華貴的裘皮外套嗎?街上這樣穿着地人多得很,求求大家別再這樣看了,要看就去店鋪裡看吧。
姚之洛的祈求彷彿被上天聽到了,這時候有一輛馬車停在了店鋪前面的人羣后面。過了一會兒。馬車上下來了一個年長的嬤嬤,穿過人羣。來到姚之洛身邊,指着旁邊一個木頭人身上穿的衣服,問道:“這種衣服是在你們這家店鋪裡面賣的?”姚之洛連連點頭稱是。
老嬤嬤聽完後便走進了店裡,周圍的人見狀也有很多跟進去看那些服飾。
金織坊的生意這天再次達到了一個**,很多人都是指明要定做店門口模特身上穿的衣服,金織坊地名氣再次擴展開來,讓李老爺高興的是,這次來預訂衣服的有很多是京城的豪門大戶,雖然只是定做一件兩件的,但是如果把這生意做好的話,以後這些人成爲回頭客那是肯定的。
臘月的日子總是過得匆匆的。
金織坊地生意好轉後,明月又幫着設計了幾套新衣服,雖然僅僅是加了一些花邊蕾絲,但是看上去效果就有很大地不同。
讓李伊水最爲高興的是自己設計地那套似是而非的《金枝欲孽》版本的旗袍也大受歡迎,訂單絲毫不比明月設計的單套的差。
明月的設計天才李伊水已經當成一件大事般的鄭重其事的稟報了父親李洵,雖然李家有明月的賣身契,但是李伊水仍然希望明月的勞動能夠得到肯定,尤其是能夠在金錢方面給予一些補償,不過這是設計到生意上的事情,不是李伊水能夠做主的,李伊水只能將自己的意思告訴父親,怎麼決定還是要父親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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