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與阿碧心煩意亂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之間被人輕輕推了推,睜開眼,引章向外努了努嘴,悄聲道:“是時候了,快走吧!”紅葉和阿碧向外望去,只見那兩名守衛早已困得趴在簡陋的四方桌上沉沉睡去。;紅葉忍不住緊握了握引章的手,低聲道:“大小姐,您保重,我們一定會回來!”“我知道,快走!”引章點點頭。
紅葉與阿碧悄然起身,從靴筒拔出匕首,幾下子便斬斷了那並不怎麼結實的鎖鏈,輕微的響動令那守衛二人身子動了動,迷濛的眼往這邊斜了斜,紅葉與阿碧忙避往一旁蹲身不動,守衛見無異樣,又趴下睡了。紅葉與阿碧悄悄開門出去,不料,第166章 迷路沒走幾步,阿碧惶急之間腳下一拌,身不由己撞上了壁上油燈“哐啷”一聲脆響,油燈摔得稀爛。
“什麼人!”兩名守衛悚然而驚跳了起來,定睛一愣,冷笑道:“好啊一”一句話尚未出口,嗖嗖兩聲,紅葉的柳葉鏢向他們喉間飛了,兩守衛猝不及防,不可思議瞪着她們,喉頭響起一陣低沉迷糊的響聲,先後撲地而亡。
這麼大的動靜,洞內女子們早已驚醒,一個個目瞪口呆瞧着眼前的景象,反應過來,求生的*大於一切“快逃,快逃!”不知是誰帶的頭,潮水般涌了出去。紅葉與阿碧急得攔都攔不住。引章暗暗叫苦,慌忙上前一把拉住她們,急急道:“快,你們快去放火,分頭去放,越多越好!”“1小姐您怎麼辦?”阿碧自責不已哭腔。
“我跟她們走,這地方,她們總比咱們識路!”引章說着,向她們點點頭,早已混入人羣。
“是大小姐!”紅葉與阿碧齊聲答應,分頭去了。
這些女子倒並非一味魯莽,逃了出來方纔意識到兇險,想起匪徒的兇殘,一個個第166章 迷路凝神屏息,朝着房屋稀少,草長林密的方向極有默契悄然逃離,藉着月色的籠罩,走了好一陣,居然都沒有被發現。
不一刻後寒、中寨燃起了數處大火,火光沖天,狂亂,在山風中噼啪作響,映得半邊天空一片詭異的紅人喊馬嘶聲、踩踏聲、
呼喝聲、兵器打鬥聲隱隱傳來,引章回頭望了望,不禁有些發怔:紅葉和阿碧有這麼大本事?來不及細思,慌忙迴轉,跟着大部隊繼續逃亡。
恰好她們被關押的山洞處於山寨後山,後邊便是人跡全無、環境複雜、蟲蛇蟻獸出沒的莽莽蒼林,又加上匪人輕視她們皆爲女子,是以守衛十分鬆散。而且恰好這幾日山寨有事,幾乎所有的兵力都巡邏守衛在前寨,中、後寨守衛比往常更爲疏鬆所以引章一行人才能不遇阻的逃了去,紅葉和阿碧也才能輕易的放起大火。
山路崎嶇,本就朦朧的月色透過厚厚的枝葉照射下來,幾不可見。
一出了山寨,衆女子們再無顧忌,急不可待撤腿飛奔。雖然天黑路陡,但她們自幼在這一帶,佔了習慣的便宜,又加上惶急之下逃命,仍是跑得飛快。
引章就不行子。她生活在一馬平11的雖然這些年爬過不少山,那都是怡情悅性不慌不忙的,此刻,在實踐的檢驗下,她一腳深一腳淺一腳踉蹌,別說跑了,就是走也得慢慢摸索,又加上害怕崴着腳寸步難行,更加不敢快走!等她悶頭悶腦擡起頭來舒一口氣時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不知何時,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她成了孤家寡人!
引章渾身戰慄心突突的跳着,身子僵硬一步也挪不開。原本掩映在衆人腳步聲裡的各種聲音此刻清清楚楚傳入耳內,梟鳥淒厲的鳴叫、森森的蟲鳴、山風神秘的拂過,葉影婆娑,如同鬼魅。放眼四顧,茫茫一片漆黑,草叢間、繁枝密葉間幾點不知什麼發出的亮光一閃一閃,如幽冥鬼火。山風忽然加大拂過,引章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尚未回神,尖利的桀桀怪叫聲從頭頂傳來,她下意識擡頭一看,一雙龍眼杏核大、圓溜溜的東西發着綠光瞪着她,她忍不住“啊!”的一聲尖叫絆倒在地,撲棱棱的翅膀扇動聲由近而遠,又是一陣怪叫,引章擡頭,那發光的東西已不見了,她這才明白原來那是一隻不知什麼名的山鳥。
引章驚魂未定站起來,緩了緩神,繼續一腳深、一腳淺往前走去。
的將她包圍,從四面八方壓過來,她不敢擡頭,不敢四顧,不敢停留,也不敢思考,只是低着頭一味往前,往前,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減少她內心的恐懼。
卻不知,人倒黴了,黴運總會一連串的來,而不是單個上門。引章一個不留神,腳下一空,身不由已不知從什麼地方滾了下去,惶急之中攀住身邊灌叢,纔沒有一滾到底。
呆了呆,她忍不住嗚嗚咽咽抱着膝蓋哭了起來,早知道如此,打死她她也不要繼續前進而是在昆明打道回府了。這下子可好,先是被人打劫上山,現在又變成了孤家寡人,還有可能連孤家寡人也不剩,只剩下一堆白骨!想起偌大的家業,想起親愛的娘和弟弟,想起舒適的生活和美味佳餚,想起哪怕最最辛苦最最單調的日子,她也覺得好羨慕好羨慕,跟現在比起來,那都是天堂!
引章又驚又怕,又悔又累,哭着哭着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已經亮了。晨曦的陽光透過厚厚的葉縫照射在林間地上,明亮得耀眼,一條條利劍般的光帶驅散了沉沉無邊的黑暗,雖然清晨林間溼氣大,霧氣重,清冷徹骨,卻依然令人精神上感到安全、溫暖、愉悅。
光明,真是個好東西!
哭過一場,又經過休息,引章的心情也好轉了些她不得不好轉,因爲此時,她沒有人可以依靠。如果她不想死在這無邊的森林中她必須冷靜下來,想辦法逃出生天!而不是自怨自艾。自悔自哭。
這時,引章才得以細細打量她所身處的這片莽林。她這才發現,這片森林比她想象中要大上百倍、千倍樹冠濃密,樹幹筆直,數人不能合抱的參天古樹一棵又一棵延綿向遠方,四面看不到頭,巨大的形形色色的藤蔓猶如一條條扭動的大蟒蛇,盤旋纏繞着樹幹直達頂端,從地面算起一米左右距離的樹幹上長滿潮溼的苔蘚,林間地上,除了厚厚的落葉,便是濃綠的苔蘚、地蔓偶爾還有一兩段倒地身亡*了的巨木,爬滿藤蔓青苔,長着各種蘑菇山菌。林間十分寂靜清幽,悅耳的鳥鳴穿透樹梢,聲聲婉轉句句靈動,此時此刻,引章卻沒有心思去欣賞!
呆了半響,引章一步也沒敢動,她無法判斷方向。在這遮天蔽日的參天巨林中,她連太陽從哪個方向升起都無法判斷!肚子又等不得咕咕的葉了,引章輕嘆一聲,只好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
儘量往光線較好的地方走去,希望能發現一些野果以便果腹,野味她是不敢想了,雖然有火摺子,卻沒有捕捉鳥獸的本事!
飢腸轆轆,腳下一步比一步沉重,她疲憊不堪,氣喘吁吁,蓬頭垢面,卻仍不敢停留,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比望穿秋水還要望穿秋水。
一路上野果沒找着,野huā倒見了不少。引章本是農學出身,對一切的植物有着專業的興趣,莽林中植物種類繁多,雖然肚中飢餓,仍然不能令她減低興趣。
她饒有興趣的數着寄生在樹幹上的各種蕨類,一一辨認,什麼鳥巢蕨、鹿角蕨、松葉蕨、鐵線蕨、珊瑚蕨、千層塔、紫茸、複葉蕨、石蕨等等,辨認得不亦樂乎口中亦喃喃道:“都說雲南是蕨類植物王國,果然不假!唉!”那後一聲嘆息卻是因爲肚子又不合時宜叫了兩聲。
除了蕨類,還有許多知名不知名的野huā,地上的樹上的,藤蔓上的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美麗而妖嬈。
藤上簇生如拳大的**huā朵,芬芳馥郁,huā絲捲曲,金蕊無數,別具韻味:紫紅、大紅的卓蘭厚長的huā瓣色彩豔麗,風姿高雅:葉片碩大光亮,十來朵紫黑小huā簇生頂部,垂着長長的白鬚,對比強烈,造型奇特,這是老虎鬚:串串盈尺長的聚生huā朵倒垂如瀑,潔白如玉,淡雅清芬,這是球huā石斛引章又看又贊,若不是難中,非要挖一些帶回去不可。可惜,她輕嘆一聲,黯然傷神。
走得筋疲力盡,不得不扶着大樹氣喘吁吁歇息,地上盡是潮溼,連坐也沒地方坐了。幸虧她穿的是靴筒較高的牛皮靴子,若是平常繡鞋,只怕早已溼透磨爛了!信手摘下樹上寄生的一束huā兒,紫藍的huā瓣層層舒展,huā形如酒杯,十分可愛。
引章瞧着那huā兒發呆,對於生死的問題,她已經懶得去想了,就是想了也沒用。她不禁在想,流落至今,尚有閒情逸致賞huā觀葉的,這世上怕是也沒幾個吧?這麼想着,不禁有些得意,脣畔勾起一抹淺笑。
一隻嘴喙細長、羽毛豔麗的鳥兒忽然飛了過來,它無視引章,自顧自振動翅膀、伸出細喙吸食huā瓣中的水珠,引章一怔,大覺有趣,一動不動瞧着那漂亮的鳥兒。瞧着瞧着,她的心裡突然起了邪惡的想法:把這鳥逮着烤了,是不是也能隨便補充補充?
精神驀地一振,肚子裡的飢餓之火一下子竄得老高,心裡還在掙扎着,喉嚨間卻咕嚕一聲吞嚥。她的手不自覺的漸漸擡起,慢慢伸去,正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將鳥兒拿下,那靈巧的鳥兒彷彿看透了她的陰謀似的“啾啾”幾聲鳴叫,輕盈的飛了去,轉眼消失在密林間,只剩下引章在嘆氣。
沒有翅膀,怪誰呢?
引章苦笑聳聳肩,低頭看看那huā中露水,還不少呢,她舔了舔發乾的嘴脣,一揚脖將水倒入嘴中喝了下去。
身子猛然一個激靈,她爲何不去尋找水源呢?只要找到溪流,沿着溪流往下,一定會有出路!而且,溪流中有魚蝦,溪畔有青蛙,總比林中飛鳥好抓吧?再不濟也可以喝水呀!
引章精神一振,再不猶豫,手搭在額前舉目四下望了望,想了想,朝低凹的地方走去。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終於看見一條涓涓細流,引章大喜,洗了把臉,挽了挽頭髮,喝了幾口甘冽清亮的溪水。溪流很小,水流很急,沒有魚蝦,也不見青蛙,引章只得順着溪流一路往下,蒼天可憐,又走了半個多時辰,1小溪流終於匯入一條兩米多寬的山溝,水流寬闊許多,也平緩許多,兩岸huā草繁密,旁邊灌木漸多,更難得的是,少了參天古木遮陰,陽光近乎直射。引章更喜,撿了塊乾燥石頭坐下,打算略休息休息,便全力解決腹中溫飽。滿心以爲,很快就能走出這片大森林了!
她卻不知,事實並非如此。這一小片林區視野開闊,不過是大環境中的小環境罷了,並不表示前方便不是森林範圍,而且,她已經越走越遠了,越走越往林中深處去了!
世上的河流,大多由西流向東,由北流向南,但也有那麼些是例外,比如,目前引章面前這條河。這條河的流向既不是東,也不是南,而是往西,而她,正沿着河流,越走越往西,越走,越偏離了來時的方位……
引章休息一會,精神抖擻站起身來,脫了鞋襪、挽起裙子、袖子,慢慢下了水。山中水流泠洌,剛一腳踩下便覺刺骨,引章忍不住齜牙打了個寒戰。水中有魚,卻不好抓。想想也是,一邊是吃飽喝足、精神奕奕的魚,一邊是飢腸轆轆、渾身疲憊的人,兩下相逢,誰勝誰負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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