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笑着點點頭,望望阿青…阿青忙上前答應着,二人便下去收拾東西。晚間,引章又囑咐交代了魚兒一陣,一夜無話,次日她們便去了。
魚兒和阿青去了九天才回來。其實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是爲着水源的問題跟當地一戶佔地上游的鄉紳鬧僵了。宛平乃京師近郊,在這兒坐擁土地的都不是等閒富豪。這鄉紳的姐夫乃都察院左侍郎、兒子是翰林院編修,親家也在京中爲官,駱賓急了出言不遜,結果小事越鬧越大,直到魚兒去了,纔想了法子解決。
山中無歲月。引章和胤táng在小鏡山莊從此無事,天天悠閒度日,遊園賞huā、垂釣遊湖、騎馬遊玩,方圓幾十裡逛了個遍,偶爾胤táng接到些生意上的信函需要處理,引章有時也幫着看一看,探討一番,倒也不悶。
杏子黃了,桃兒熟了,石榴熟了,蘋果和柿子也漸漸飽滿轉變顏色,葡萄也嚐了好幾次了。
一晃便過了兩月有餘。
葡萄酒坊已開始小規模嘗試性的釀酒,第一次那日引章和胤táng、魚兒等都特意去了一趟,一切正常,引章十分高興,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原本她還想再呆一陣子,不料胤táng又收到了胤sì來信,說是老爺子鑑輿御駕預備九月初八啓程,估計九月十六、十七便能到京。胤táng自然不敢在老爺子之後回京,便同引章商量,九月初一返京。
於是忙忙收拾,引章依依不捨,終於還是返程回去了。
京坡裡因要迎接御駕,禮部、鴻臚寺、內務府、九城司務什麼的還是很忙的,忙着做各種準備,迎接皇帝回家。
而回了京的胤táng二人反倒沒什麼事,回來也只是無聊度日。胤俄早已回京交差,回到九爺府當日,胤táng便差人帶了些禮物去胤俄府上問了問情況,因沒進宮見過額娘宜妃,他不能先去找胤俄。
讓他奇怪的是,回來的人稟報說十爺說一切順利,讓爺不必操心,也不必擔憂,等過兩日,十爺再親自過來看望爺!
胤諧聽罷瞅了那家人半天,瞅得人家直髮憷,抖抖索索強忍着不安乾笑問:“爺還有什麼吩咐?”胤táng便道:“十爺沒有生氣?說的是真話還是反話?”要知道胤俄可是一肚子火氣去的,怎麼可能如此反常?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也不可能!
那家人想了想,很謹慎的陪笑道:“十爺說的是真話還是反話奴才不知道,不過,看十爺的樣子不像生氣!”
胤táng琢磨半天結果還是搖了搖頭,道:“行了,你下去吧!”
胤táng還在納悶,引章已經直接問道:“他是不是哪根筋不對啊?”“胡說!”胤táng笑着捏了捏她的臉。
“要不,就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或者,是有事要求你?”引章笑着躲開他,又道。
胤táng大有猛然醒悟之勢,點點頭,笑道:“這麼說倒是有幾分像!”又道:“且別管他,他不是說過兩日便來拜訪嗎?爺也很好奇,看他到時怎麼說的!”次日二人進宮探望宜妃,因五福晉懷了身孕,宜妃對她腹中孩兒甚爲重視,這次便沒有隨駕,而是留在宮裡。
宜妃見他二人來了十分高興,而且十分欣慰,又說又笑的,對引章的態度也大爲轉變。引章哪裡知道,宜妃不知他二人跑到薊縣小鏡山莊逍遙自在去了,還以爲胤táng是去辦差而引章到城外別院小住去了呢,故而甚爲欣慰。並且還攜着引章的手親親熱熱的笑道:“往後老九出去辦差,你不必到城外去住那麼辛苦,在府上就很好,胤táng對你是太過小心了,其實住在府上不會有什麼事的,要是悶了便進宮陪陪額娘說話嘛!”引章瞟了向她眨眼的胤táng一眼,向宜妃笑道:“是,額娘!”忽然發覺宜妃說話聲音有些沙啞,引章大爲奇怪,道:“額娘,您的嗓子怎了了?”
胤táng一怔,關切道:“是啊額娘,好像還真是的,您嗓子不舒服怎麼不傳太醫呢!”
宜妃嗔他一眼,道:“什麼好像真是的,你還是額孃的親兒子呢,還不如阿章細心,白疼你了!”又道:“小問題而已,你皇阿瑪又不在京,我沒什麼事宣太醫進宮做什麼?再說了,太醫院院判和醫書高明胡太醫都隨駕出塞了,這些個庸醫額娘看不慣,也不敢讓她們看!”引章聽了便嘴快的笑道:“額娘,金huā茶對治療嗓子不適等症狀最有效了,額娘怎麼不試試?”“金huā茶?”宜妃莫名其貌望了她一眼,笑道:“什麼金huā茶額娘聽都沒聽過 …真那麼好麼?你弄一些讓額娘試試!”
“怎麼會?”引章睜大了眼,瞟了胤táng一眼道:“可是,去年我娘明明讓爺帶了半斤送給額孃的呀!那東西可是稀罕物,不但喝着好,看着也很漂亮呢!”
“老九?”宜妃柳眉高挑,眨了眨眼,瞅着胤táng等他解釋。
胤táng乾咳了咳,其實引章一開口他便瞧着不好想要阻止,可惜還沒想好怎麼阻,引章已經說了出來。
“呵呵,額娘,是有這麼一回事,兒子給忘了!應該還在府上放着呢,兒子這就回去,給額娘帶來!”胤循笑道。
“你瞧瞧你,越來越不把額娘放心上了!”宜妃瞪了他一眼,道:“既是如此,還不快去?”“哦,這就去!”胤táng瞟了引章一眼,笑着起身去了。
不多久取了來,引章親自動手,拈了兩朵放在通徹透明的水晶壺中,衝了滾水泡上。不多會,茶湯變成澄淨瑩亮的澄黃色,兩朵酒杯大小的金huā茶完全舒展了huā瓣,恢復了綻放枝頭時鮮豔的金黃色,在茶湯中浮浮沉沉,透過晶瑩透明的水晶折射出來,漂亮極了。宜妃見了甚喜,拍手笑道:“果然有趣!本宮喝了一輩子茶,還從未見過這麼有趣的huā茶!”
引章斟了一盞遞給她,笑道:“娘娘嚐嚐,茶味不錯的!”
茶湯從壺口傾瀉杯中,隨着升騰的熱氣漸漸上升,一股沁人心脾的特有清香已經冉冉升起,竄入鼻端,令人精神亦一振。宜妃接在手中,輕輕啜了一口,茶水入喉,口餘馨香,心肺爲之一清,宜妃忍不住又飲了兩口,笑道:“果然是好!這是哪兒的茶?本宮怎麼從來沒見過呢!”引章便笑道:“這是去年我在雲南,別人送我的。這茶出自雲南深山,天底下只有雲南和廣西小部分地區生長有,別的地方都沒有,而且,這茶只有野生的,沒人能夠種植成活,所以數量很是稀少!別人也只送了我兩斤多,送了額娘半斤,送了朋友一些,我自己留了一點。”“原來如此!還是你記得額娘!”宜妃點點頭,笑道:“哦,額娘差點忘了,你是很懂茶的!”想起那次初見面的情形,不覺相視一笑,引章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便老老實實笑道:“說出來額娘別笑話,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懂茶的!那次只是湊巧罷了!”於是便把自己爲何認識那茶的原因說了。
宜妃聽了不但沒有怪她,反而心中十分感動,更加心疼她,禁不住撫着她的手拍了拍,柔聲道:“你這孩子,也太老實了!一點兒心眼都沒有!唉,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看上老九這滑頭的!”
引章聽了好笑,胤táng卻哭笑不得,大爲不滿道:“額娘!”
回程的馬車上,胤táng幾次三番瞟了瞟身旁的人,眼神大有意思,嘴上卻一個字也沒說。引章便扯了扯他的袖子,道:“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不妥的舉動?你幹嘛不說話呢!”
胤táng將她的手握着,反問道:“你說呢?”引章笑了,道:“我就是想了半路了,但是想不出來有什麼不對的所以才問你啊!”
“哦,你倒挺有自知之明!”胤táng嘆了口氣,苦笑道:“那金huā茶,你不該說給額娘。
“爲什麼?”引章睜大了眼,十分困惑。
胤táng道:“也是爺疏忽了,好些事沒跟你說清楚。像這種稀罕難尋覓之物,素來是不孝敬宮裡的,因爲,萬一宮裡再要,沒法子滿足。
不但皇子們這麼做,地方官一切朝臣都講這個規矩。”“原來如此,你早該告訴我的!”引章一時不禁大爲懊惱。胤táng說得不錯,天子富有四海,再稀罕難尋之物說要那也是非要不可的,這一來便苦了下邊的人了,說不定還對地方百姓造成極大的困擾,勞財傷民。
引章笑道:“如果娘娘再跟咱們要,咱們該怎麼辦呢?說沒有了娘娘會不會不高興啊?”胤táng笑道:“這會知道着急了?放心吧,到時候爺想法子跟她解釋便是了!”說着又輕輕搖了搖頭,道:“實在不行爺派人去雲南、廣西找找,也沒什麼!”
引章眼睛一亮,笑道:“是啊是啊,爺,不如咱們親自去吧?我好喜歡這個茶,而且效用這麼好,又健康又漂亮,味道又好,唉,可惜難以栽培,不然,可真要發了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