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關閉,馬車再次啓動。
林紓這才詢問:“剛纔是何緣故,竟然置之不理,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赤焰笑而不言,林紓心裡雖然納悶,但轉念一想,他雖然是皇帝,但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民生疾苦,若是每件事情都處理,豈能忙得完?抓大放小也是正確的做法,今天救了一個玉鐲,也許明天還有一個玉環呢?
也許在爲君者看來,自己這般舉動實在是婦人之仁。
管他呢?反正人救下來,事情解決了不就好了?
從雲州出來後,林紓隱隱感覺此次出行非同尋常,肯定不是遊山玩水這麼簡單。赤焰不講,她也不多問,隔牆有耳,以免節外生枝。
在客棧住下後,將玉鐲和古月、雪琪安排在一個房間。
在錦城過了一夜,第二天繼續前行。
據林紓觀察,玉鐲確實是個勤快耐勞的姑娘。只要能看在眼裡的活,都搶先幹了。
比如端茶倒水,整理衣物,裝卸馬車,根本不需人交代。
安明是個善良的孩子,見她拿重的東西就搶先接過去,“還是我來吧!”
大概是有過相似的精力,使得他對玉鐲惺惺相惜。
而且這姑娘對待新兒和婉兒也很有耐心,才一天的時間就和兩個孩子混熟了。
林紓看在眼裡,更加覺得救下玉鐲是正確的。
再次出發,前往瑤城。
據說這裡盛產美姬,有全天下最大的花樓,最奢華的客棧,最漂亮的姑娘。
林紓搞不準是路過,還是特地前去。
路上忍不住詢問道:“爲何要去瑤城?”
“夫人有什麼不放心嗎?”赤焰一笑,俊逸迷人。
林紓捧過夫君的臉看了看,“這麼英俊的一張臉,我怕你禍害人家姑娘。”
“呵呵,夫人可真是大公無私,不怕姑娘迷惑我,倒怕我去禍害別人。”
林紓想了想說:“要不我女扮男裝吧!”
“夫人這是打什麼鬼主意?”
“去花樓,當然是帥哥的身份更好一些啦!”
赤焰額頭垂下數條黑線,“夫人懂得真多啊!”
“入鄉隨俗嘛!”
“夫人這麼確定我們此番會去花樓?”
“去瑤城不去花樓,那我們去做什麼?”
“瑤城出名的除了花樓,還是夕霧花,此時正是賞花的季節。”赤焰用修長的手指輕點皇后的鼻子。
“哦……”林紓若有所思,“夕霧……好奇怪的名字。”
“此花雖小,卻團簇而生,色彩靚麗,漂亮迷人,代表着熱烈的思念和一往情深。花香淡雅,最是怡人。”
“這樣啊,那確實是挺浪漫的。”林紓聞此,對瑤城更多了幾分期待。
這一路在馬車中雖然顛簸辛勞,但因爲春景如畫,暖風習習,令人心曠神怡,倒也不乏樂趣。
等來到了瑤城,林紓發現所言非虛,這裡果然是個美妙的地方,到處盛開着漂亮的夕霧花,濃墨重彩恰似油畫一般,連空氣中都散發着清新的香氣。
林紓突然感覺丹京並不是最好的地方,大概是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在這如畫的小城,反而覺得這裡更有樂趣。
大家閨秀雖然端莊美好,但小家碧玉也很是美妙動人。
進了瑤城,林紓便在馬車中呆不住了,赤焰陪她下了馬車一同在大街上行走。
也由着她的性子,在馬車中換上了男裝。
原以爲這樣會自在一些,卻不想街上行人擁擠,赤焰總要護着她,護得緊了摟摟抱抱看起來不成體統,畢竟是兩個大男人。
錯開點距離吧!別說赤焰不放心,林紓自己也覺得沒着沒落的,一個不留心就會被行人擠散了。
古月對林紓最是忠心耿耿,將孩子安置妥當後,就上前挽了林紓的胳膊,旁人看來他們到似乎是小兩口,相公清秀儒雅,夫人俏麗絕俗。
見雪琪形隻影單,林紓一拉雪琪的手,“咱們一起。”
看起來真是和諧的一家三口啊!
安明簡直是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赤焰一聲輕笑:“夫人這般的風流不羈,還真不可小覷啊!
林紓沉着嗓子,一聲輕叱:“我們三個賞花,你們三個可要照顧好孩子。”
赤焰一頭黑線,好嘛,這回皇后成了撒手掌櫃,他和龍淵、安明三個大男人反而成了保姆。
難得皇后這麼高興,就隨她的便吧!
往前又走出了一段距離,林紓想起了還有正事,就回頭問:“我們什麼時候去花樓?”
赤焰抱着右顧右盼,拿着風車的婉兒,一頭的黑線,“有抱着孩子去花樓的嗎?天下怎麼有你這樣的娘,也不怕我給孩子們找個後孃。”
沒等林紓說話,婉兒好奇地問:“花樓裡有很多花嗎?叔叔,我也要去花樓。”
這時,龍淵抱在懷裡的新兒道:“這滿大街都是花呢!妹妹想要什麼花?”
“爆米花。”婉兒吧嗒了幾下小嘴。
林紓不由地笑起來,在宮裡給孩子們做了一些爆米花,沒想到婉兒竟然又惦記上了,孩子們天真無邪的對話,還真是充滿了童真和童趣呢!
衆人逛累了,就尋了個環境幽僻的地方投宿。
在大堂中,吃飯期間,就聽鄰桌有人談論選花魁的事情,說到這是三年一度的大選,不僅商賈巨頭會到場,達官貴人也肯定少不了。
又談論今年候選的幾位姑娘如何的漂亮,才貌雙馨。
聽得林紓心裡也有些癢癢了,“這三年一度的盛事竟然被咱們趕上了,要不要問好具體的時間,要不要門票什麼的。”
未等赤焰說話,鄰桌一男子,扭頭過來,將林紓和赤焰打量了一遭道:“你們是外地剛來的吧!”
林紓道:“你怎麼知道?”
那人一笑:“選花魁這麼大的事情,這瑤城就沒有人不知道的。看你們衣着不凡,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明天就是大選的日子,你們還真是趕着了。萬花樓哪裡需要什麼門票,有銀票自然可以進去。至於好的位置,那是你花錢也買不到的,早被達官貴人給包下了。若是衝着花魁去的,那沒有幾十萬兩銀子,連花魁的面也是見不着的。”
與那人同桌的另一人道:“花魁是不敢想了,若是家底豐厚,第二名的佳人,第三名的美人,雖然比不得第一名花魁娘娘的絕世姿容,那也是國色天香,美貌絕倫呀!”
聽着這兩人的話,林紓直冒冷汗,這到底是選美人,還是買賣人口啊!一個花魁幾十萬兩銀子,這小小的瑤城可真是不得了呢!
一座城池,一年的GDP能有多少呢?選舉一次花魁就要這麼多錢,是這裡真的富足,還是另有貓膩呢!
往年遇到災荒號召各地捐糧捐款,瑤城也不見得出的多呀!
隱約記得上一次賑災,瑤城出了幾萬兩的賑災款,跟選花魁的耗資相比,真是毛毛雨啊!
身爲國君和皇后聽了這話,如何不覺得打臉?若不是今日親到瑤城,聽本地人講起,還真是不敢相信。
林紓吃着飯,心情大是不好。
等回到客房,終於忍不住道:“這裡的官員都是吃乾飯的嗎?有錢狎妓卻無錢賑災,這是何道理?以讓他們出現糧資就哭窮,逼得緊了,還怕他們搜刮百姓,鬧得民怨沸騰。”
見林紓青着一張臉,赤焰呵呵一笑,“所以說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我還以爲夫人只顧着新鮮玩耍,沒想到如此的憂國憂民。”
見夫君淡定的神色,林紓突然恍然大悟,“怎麼說,這裡的情況,你一早就知道,那麼此番過來……”
赤焰點點頭,“嗯,順道看一看,看看那些所謂的‘父母官’能玩出什麼新花樣,朕也長長見識。”
林紓這才明白赤焰身爲皇帝,他心裡自是明鏡似的,自己見此情景尚且生氣,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呢!若沒有一定的膽識和氣度,只怕氣也要氣暈了。
一日過去,第二天去萬花樓觀看花魁的競選。安明、龍淵和玉鐲留下來照顧孩子。
安明因先前差點被賣到勾欄裡去,所以,最厭惡這煙花之地,玉鐲也是同感。
龍淵也是個慣常冷酷,不好女色的人,而他本身又長得帥,就怕去了招惹麻煩,索性就不去了。
古月如今對待林紓,就像當日對待景信那邊,盡心盡力保護周到,自然要去的,而且她先前爲了報仇,曾創立芳舞門,在達國買下京城最大的花樓摘月樓,
打算以此來接近經常流連於此的昏君,藉機刺殺,結果因爲景信的出現,而改變了計劃,也改變了她的命運。
雪琪呢,聽聞這萬花樓極盡奢華處出於好奇,便跟隨赤焰和林紓一同前往,但四人都是男裝,以兄弟相稱。
等來到這人山人海的萬花樓,四人都被此間的情景所震撼,這萬花樓在春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就像是瓊樓玉宇一般。不似普通的花樓披紅掛綠這麼俗氣,而是以金銀裝飾打造,真真是金碧輝煌,叫人驚歎不已。
在墨國時,雪琪曾易名爲紅綾,藏身於樂仙苑。爲了見雪琪,林紓曾去過那裡,當時感覺樂仙苑已經是非常的奢華。如今和這萬花樓相比,當真是小巫見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