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早上苑帝昭見,她離開時,男人白的沒血色的臉,丹夏的心一擰,無論如何也硬不下心腸不理他。拉着臉,丹夏回身,只見葉昊眉梢眼角都帶着笑意。
額頭的傷似乎染了水,溼漉漉的顯得有些猙獰。“疼嗎?”對於丹夏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問自己。男人似乎有片刻的失神。隨後,搖搖頭。
“不疼。”
“傻瓜,流血哪有不疼的。葉昊,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當初我因爲私心選了你,或許,今天你便不會有這無妄之災……”如果不是自己自私,又怎麼會有今天這一幕。興許,葉昊早被家僕護衛着離開無雙城了。
歸根到底,是她連累他。
帝誅眼睛盯着黝黑的水勿自說着,從而沒有看到葉昊那片刻迷離的眼神...她竟然在自責?她竟然把這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姬丹夏,眼前這一幕。是真的你嗎?還是,你依舊在玩心計。就像當初選駙馬那日般。
“丹夏,我不怪你。”他素來只說需要他說的話。不過那句,不怪她,倒是真心。
確實,他不怪她,就算她不是陰差陽錯的選了他,他也會想辦法讓她選他的。他與她之間,這場孽緣早己註定。就連花滿樓那綺麗的一幕,也是早晚會發生的。
不怪……
一句不怪,險些逼出了丹夏的淚。丹夏一邊暗罵自己沒用。一邊把整個身子緩緩偎進葉昊懷裡。黝黑的水散發着腐臭味道。可丹夏此時卻很感激這水的顏色。如果在清水中。這主動投懷送抱的事,打死她她也做不出。只有在這裡。她自己看不到,便掩耳盜鈴的當沒有發生。
兩人身子相貼。她身子冷的像冰,他卻是暖的。
當冷與熱陡然碰觸,丹夏身子一抖,隨後身子被男人更用力的攬進懷中。“傻瓜。你即無怨,我當無悔。”
無怨無悔......丹夏笑了。
在這四周浮着死耗子,腳底不知道踩着什麼死骨頭的臭水坑裡,笑了。
“你若不悔,我便無怨。”丹夏輕聲道。隨後感覺自己的身子被男人攬的更緊,緊接着,雙腿竟然被男人抱着離了水底。下一刻,男人的脣輕輕印上她的脣。原來,葉昊將她整個人攬進了懷裡,用他的體重支持着她的。
這樣,水只淹到她前胸。
這男人嘴上不說,可細小的動作中。卻滿是對她的呵護,兩脣相交,丹夏的臉轟的一下紅了,好在這裡水黑,連帶着周圍都一片暗色。
她臉紅的滴血。在葉昊眼中,也不過是稍有了點血色。
滿意的離開丹夏的脣。感受到手下女人肌膚漸漸回暖。葉昊不露聲色的將手掌貼緊丹夏後背。運功爲丹夏驅寒……四下恢復寂靜。偶爾有活物從二人身邊遊過。因爲被男人擁在懷裡,丹夏竟然沒感覺到害怕。
“葉昊,剛纔父皇找我。說北夜錦己經攻破無雙城門。”葉昊手一頓,隨後若無其事的應道。“是嗎?”“恩,你說難道那北夜錦長着翅膀嗎?“或許……”“難道他是妖怪不成。”“有可能……”水牢中腥臭無邊。丹夏與葉昊一問一應,任時間在平淡的溫情中緩緩流逝。
……
當夜,牢頭終於良心發現。給他們送了點吃的過來,雖然只是幹饅頭就清水。丹夏己經感覺很幸福了。當然,如果不是身處污水中,她會覺得更幸福的。
不知是不是牢頭覺得他們二人沒有越獄的能力。竟然沒用鐵索拴他們,在牢頭的目光‘關愛’下,他們竟然還被破例准許離開那污水吃幾口乾糧。丹夏不由得懷疑是不是無雙城已經安全了,所以苑帝打算放她與葉昊一馬。
事實是……
此時,無雙城卻是一片人間地獄。入夜後,城內突然起火。很快火海蔓延成一片。火光中:哭泣聲,呼救聲,辱罵聲響起一片。
隱約可見各路人馬刀劍相接,卻無人顧及那沖天大火。火光映襯着冷刀,血紅將黑夜渲染……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又將有多少人失去父母妻兒?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
苑國皇宮。
苑帝將一干妃嬪召集到龍棲宮,苑帝與往日那般。一身明黃高居坐上。殿下,一衆女子匍匐在地上哭天抹淚。離苑帝最近的,是皇后與四妃。
她們年長的三十幾歲,年紀最小的甚至只比丹夏大上兩歲。皇后今年三十有二,生的珠圓玉潤,一雙勾人的丹鳳眼此時再也盪漾不出迷人的豔光。再也擺不出母儀天下的威儀……“陛下,不能給諸姐妹一個活命的機會嗎?”
無雙城破,苑皇宮危。他的女人。就算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中。“皇后啊,你與朕夫妻一場,朕便送你具全屍。白凌一條或是鳩酒一杯,自己選吧。天亮後,你們如果還沒有上路,自有侍衛幫你們……”苑帝冷聲說完。殿下諸人一片惶恐求饒之聲。
有的女人被選進了宮。自始至終,都沒見過苑帝一面。今天,卻要殉葬,怎麼心甘?
於是,跪在殿尾的幾個女子互看一眼,然後同時起身向殿外跑去。
刀入肉,血噴濺,無聲無息間。幾個女人己身首異處。這一幕,嚇得其餘的女人當時便兩眼一閉,暈了過去,苑帝可不管她們是真暈還是假暈,一揮手。內侍上前。手捧白凌,鳩酒……
兩條死路,無可逃。
這一夜,血染龍棲宮。這個幾百年來只供皇帝專享的高貴宮殿。頃刻間,佈滿死亡的陰霾。苑國自皇后始至貴人終,共有一百五十八人。一夜間,皆歿於此...
看着面前吊在白凌下。勿自輕晃的皇后與四妃的屍身……苑帝冷冷的笑了。
一切,都將被打破。
一切,也會重生。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劃破天際,苑皇宮那巍峨的宮門轟然倒地……整個戰鬥過程中。除了守城將軍吳勇戰死外。其餘諸臣或龜縮在家中,或第一時間向離皇子表衷心。
苑國這些大臣,本就是盤散沙。連這些本應身先士卒的朝臣們都附首稱臣。那些百姓。自然順應天意。乖乖尊北夜錦爲主……一天一夜,無雙失,皇宮破。
此時,水牢中。
開門的聲響驚醒了丹夏。丹夏茫然的四下望去,眼見黑水中離自己僅半臂的高瘦身影,心才緩緩放下。似乎感受到丹夏的不安,葉昊緩緩握住丹夏的手,收緊;牢門大開。
牢頭領着一個男子進來。那個男子丹夏不陌生。便是曾經爲自己診脈的被葉昊喚作小林子的男子。
林鳳舉快速進來,頜首行禮。自始至終,對丹夏置若罔聞。“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