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242】就在這時，身旁一陣隱約的動靜。隨後是苑帝驚詫的喊聲。
“你沒死？”因爲聲音太過驚詫，隱約有些刺耳。
“你這死人都能復生，朕怎麼會這麼不濟，先你而死。”這個聲音的出現，讓丹夏慌亂的心漸漸平復，竟然是北夜灝……她以爲，他己死去。
她感覺到他將自己輕輕放倒在地，然後一步步，走向苑帝，丹夏的心不由得再次提起。她想提醒他，苑帝鬼計多端，想要叮囑他，小心些。可是她依舊無法出聲。
隨後，耳邊響起苑帝氣極敗壞的咒罵聲，隨後是長劍出鞘的聲音，緊接着，丹夏覺得自己彷彿被捲進風口，只覺得耳邊一陣陣劍氣呼嘯。
不知過了多久，世界再次變得一片平靜。丹夏的心再次高高提起……“剛纔沒死又如何，不過是早一些遲不些罷了。北夜灝，你雖用內息支撐數日，己是氣數將盡，怎能是本王的對手。本王便助你一臂之力，送你去黃泉見丹夏。
丹夏也會因此念着本王的好，畢竟那丫頭喜歡你，可喜歡的緊。”苑帝冷笑着說完，丹夏便感覺一股劍氣向自己這個方向呼嘯而來。她知道，定是北夜灝有所不及，被他打翻在地，此時，他正執劍刺來，若這劍刺中，北夜灝必死。
老天既然給了她一個希望，她便不會眼睜睜看着希望變成失望。
不知哪裡來的力量，丹夏豁然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的一瞬，只見苑帝的長劍己至北夜灝近前，瞬間，便狠狠刺進北夜灝的身體。北夜灝身子極盡所能的偏了偏，雖然躲過心房位置，卻依舊被苑帝的長劍刺的身子一僵。他似是極痛，又似是痛的失了感覺，在這個緊要關頭，他竟然側身看向她。
他淺淺的目光正對上丹夏的眼睛。
他的目光中有笑意一閃而過，隨後，他的眸子緩緩閉上。
不……
丹夏的心底哀嚎。心底有無盡的戾氣陡然上涌。丹夏雙手支地，身子竟然如離弦的箭，迅速射向苑帝，苑帝因爲親手了結了北夜灝，正一臉喜悅，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內息向他襲來，本能的抽劍回刺，丹夏眼看着刺進北夜灝體內的長劍被抽出，北夜灝身子一陣躊躇，眼睜霎時血紅一片。
苑帝滿臉驚詫，他沒想到自己以爲死了的兩個人，竟然都沒有死。
北夜灝先前出手與他對峙，他還尚能理解，畢竟他算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與他過招時，卻也只剩一口力氣。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丹夏突然出手，掌風竟然這樣凌厲。隱有毀天滅地之勢。
苑帝的劍直直刺向丹夏，丹夏不躲不閃，用一隻手緊緊攥住了苑帝的劍身。
眼看着手掌被劍刃割破，血如小河般淌下。
苑帝冷笑。
“不自量力……與你母親一樣，你知道嗎？二十年前，你母親便像你一樣，不管不顧的撲上來，本王也是這樣，像結果北夜灝那樣，一劍結果了她。”乍聽苑帝說起了往事，丹夏腳下的步子頓了頓，苑帝以爲丹夏氣力不繼，緩緩放下心來。繼續道：“二十一年前，本王出遊，看中了你母親，不想你母親卻與我那個沒用的三弟暗通款曲，最後竟然還有了你。本王怎能甘心，便用本王那三弟的命，迫你母親留在宮中，生下你後，你母親本欲自盡，本王又用你的命脅迫於她……
那個賤人，本王真心待她，她卻一心想着本王那個沒用的三弟，知道本王處死了那個窩囊男人，竟然想與本王拼命，最後死在本王劍下，實屬罪有應得。不想二十年後，你也是一樣的下場，丹夏，父王疼你一場，你爲什麼讓父王失望。如果你狠下心來，聽公孫桀的話，與你皇兄聯手，我們父女何至走到這一步……”苑帝似滿心感慨，卻沒發現丹夏的目光越來越冷。
冷的簡直如冬月那飄落的雪……
“原來，竟是如此。”輕輕說完，丹夏手上突然發力。竟生生將苑帝那把世上難得的利器擰成了麻花，苑帝一驚，欲棄劍。丹夏早有防備，將內息導入劍身，那劍瞬間升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將苑帝的手吸在劍柄上。苑帝大急。“丹夏，父王待你不薄，眼下北夜灝己死，諾大的九淵羣龍無主，眼下正上在好機會，父皇助你登上皇位，以後這整個九淵大陸便是你的了。夏兒……”
丹夏表情未動，苑帝的臉漸漸變得一片頹敗。在苑帝喚過那聲夏兒後。丹夏手一抖。
瞬間，苑帝如被人抽去了筋骨，軟軟倒地。一縷血絲，順着他的脣角淌下。他的眼神有些渙散，眼中帶着不甘與豔羨。
“夏兒，你終於……練成了……”而丹夏的目光早己移開。
她不想再看到他了，她己催動內息，將他五臟肺腑震碎，並斷了他全身筋脈。他己瀕死……苑帝終於閉上了眼睛，這一次，丹夏確定親手殺了他。
是的，她終於練成了那門功夫，那門需幾經生死才能功成的功夫。可那又如何，這從來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
丹夏一步步走向北夜灝。明明離他只有三五步的距離，可她好像走了一輩子。她很怕，從沒這麼怕過。哪怕上一世被槍擊中胸膛，看着血從心房流出，也沒有這麼怕過。
她甚至覺得，沒了他。整個世界都變得可有可無了……
她緩緩的蹲下身子，眼淚吧嗒吧嗒滴落。她不敢碰他，怕他的身子己經冰冷，她自欺欺人，她告訴自己，不碰他，他便好好的活着。
他好傻，他們被困這幾天，她總覺得口中有溫熱的味道。原來，竟是他割破手腕，用血來維護着她的性命。他怎麼能，如果不是剛剛不經意看到他腕上的傷，她依舊被蒙在谷裡。
他難道不知道，他若死。她活着也如死了。
他難道不知道，他若不在了，她活着不如死了。
北夜灝，你怎麼那麼傻。丹夏哭的像個孩子，她從未這樣放縱過自己，可今天，她不想活的那麼清楚，不想明白。如果這樣可以讓北夜灝一直在，她便一直便在孩子，她便永遠這麼守着他。
因爲心殤，在苑帝與北夜灝最後對決之際，她終於衝破了水雲間最後一層的屏障。可那又如何，沒有他，一切都變得沒了意義。
她甚至覺得，不如死在苑帝劍下。
想到劍，丹夏顫抖的起身，踉蹌着拾起北夜灝的劍，他的劍寬而厚，就像他的人，明明看着冷颼颼的，可卻能像個火爐般溫暖她的心。
丹夏木然的將劍拎在手裡，然後怔怔的移向自己的脖子。
她笑了，看着北夜灝，她笑了。
其實沒什麼的，他走了，她追便是了。不管走到哪裡，她都會追隨而去，天上，人間，黃泉，地府……一個人很孤單，她不要他一個人。
這時的丹夏，腦子裡是一團漿糊，只靠本能驅使着她，那便是不能讓北夜灝一個人孤單的上路。
就在劍刃抵着脖子，她手上加力之時。
一個聲音彷彿從天而降。
“姬主子，陛下還有救……”
***三個月後，離皇宮。
服侍北夜灝喝完藥，丹夏爲他掩了掩被角，才緩緩起身。過去的三個月，如置煉獄。那天，她自以爲替他報了仇，便要追隨他而去之際，林鳳舉狄暉等人終於找到了她們。
林鳳舉用秋寒月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九轉回丹保住了北夜灝的命。
原來丹夏離開晗城之後，秋寒月便覺得心裡不踏實，隱約覺得會出事。便傳命張馳，讓他翻箱倒櫃的尋找九轉回心丹的配方，配方最終沒找到，張馳卻翻出最後一顆九轉回心丹。秋寒月拿到手後，便將其放到了林鳳舉處，畢竟林鳳舉是郎中，什麼時候需要服用這顆珍貴的丹丸，他拿捏的最好。
最終，這顆丹丸救了北夜灝的命。
北夜灝的命雖然保住了，傷卻甚重。在平城足足休養了兩個月，纔在丹夏小心呵護下，回到無垠。百官自是夾道歡迎。
李太后聽聞‘喜訊’再次‘病倒’……
灝帝反京之日，文妃散步時不小心動了胎氣……
林司丞上表，以人老體弱爲由辭官……
一系列變故突降，北夜灝本打算親自解決，可丹夏看他走三步頓一頓，說一句話咳許久，最後一發威，灝帝不得不乖乖養病。至於朝政……便由丹夏與北夜揚商量着決定。
太后病了，看。
文妃小產了，養。
林司丞辭官了，準。
朝上諸臣看這架式，決定暫時選擇閉嘴。畢竟皇帝病着，此時鬧，對他們沒有好處。對於這位新妃，據說看過的人都說長的與養病中的姝妃一般無二，可皇帝下的封妃諭旨卻言她是……晗女帝。
晗國新女帝他們是曉得的。據說這位女帝身份成迷，因戰功卓絕，被晗軍奉爲明主，又因治國有方，被百姓擁戴爲王，離國現在己雄霸一方，只晗國未化入離國版圖，若晗女帝下嫁灝帝。這天下，豈不盡歸一家。
大家這樣一想，覺得這位新妃雷利風行些是應該的，畢竟人家也是皇帝嗎？差別只在人家是女人。
可女人也能頂半邊天啊。
於是，朝堂上下，空前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