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中之計2】
三個字,輕輕的三個字,讓來人笑形瞭如花顏。做爲秋寒月,他的笑是放縱的,他的情是火熱的,他的姿態是隨意的,他的性子是張揚的。簡直與北夜軒南轅北轍。丹夏有時會想,這樣對比強烈的兩個性子,這人是怎麼瞞過天下人的。
以前聽人說,最好的演員,不是在演戲,而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用生命化做那賢王的一言一行,一顰一語。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秋寒月眸子閃亮,因爲凡夏那句‘你來了’,這表示她知他會來,表示她在等他。
“恩,來晚了,讓丹夏久候。”幾個字,平淡的幾個字,丹夏卻心如潮涌。他的語氣怎麼可以那麼平常,她即知他會來,北夜灝便也會猜到,此時的琉璃宮可謂是銅牆鐵壁,可他卻來了,而且來的這樣快。
“身子如何?”
“好。”
“什麼時候離開?”男人也不多話,直奔主題。
“隨時。”
秋寒月再次笑了,他知道此時的丹夏並未愛上他,可誰敢保證欣賞不能變成心動呢。
他一身擔子己拋,最不缺的便是時間與耐心,而這偏偏是他這四弟或缺的,呃……或許現在叫四弟己不合適,畢竟他們壓根不是兄弟不是嗎?
“三日後,子時至,我來接你。”
丹夏點頭,秋寒月身子一縱,影子般再次消失在屋中。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功夫,饒是琉璃宮外銅牆鐵壁依舊擋不住他的步伐……那些隱在暗處的高手只覺得眼前一絲柔風過。一眨眼的功夫,秋寒月己掠過數丈……
同一時間……
鳳和宮。皇后上官嫣冉的寢宮。上官嫣冉的好心情隨着姬丹夏被貶北夜灝沉迷政事而漸漸變成失落。她以爲,在讓他看透姬丹夏的狠心後,他會回心轉意。
那個林柔依自做聰明,敗在姬丹夏的手上,那是她笨。
她一點也不同情她,相反,她很感激姬丹夏將林柔依剷除。明明她是皇后,那林柔依卻仗着她爹是司丞而在後宮做威做福。虛知過猶不及,水滿而溢,早晚,她會嚐到由高到底跌落的滋味的。
她纔不會傻傻的出手。這不,姬丹夏幫了她的大忙。
看來,老天還是站在她這邊,就在姬丹夏備受恩寵之時,卻讓她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她竟然用皇嗣爲餌,雖剷除了林柔依,卻失了皇嗣,雖然那個孩子註定不能降生。要這樣狠心的女人,怎配得阿四如此偏寵。於是,她趁夜求見。將此事告訴阿四,當然,她沒有說那孩子註定不能降生。
她只是說爲了剷除林柔依,她竟然不惜傷害他與她的孩子。
阿四聽後,臉色登時白了,除後招來那天爲姬丹夏診病的御醫。一番問詢,阿四再次露面時,俊臉己毫無血色。她心中一喜,看來那幾位御醫很識時務,知道該怎麼回答。
隨後,姬丹夏獲罪,被貶。
阿四氣極,連林鳳舉都給關進了典獄司大牢,這正合她心意。現在風頭正旺,待過些時候,她再去見一見林鳳舉。曉以大義,她便不信整個離國,天下社稷,在林鳳舉心中便抵不過一個姬丹夏。
阿四是明君,不能被一個妖女所惑。
實在不行,她還有辦法讓他不能開口。
至於夜色,他對她有情,必不會落井下石。上官嫣冉思來想去,覺得此事做的天衣無縫,可是阿四爲何不來看她。他己看清了那女人的真面目,爲何依舊不來看她。
難道……他還惦記着那個女人。
這時,輕輕的叩門聲起。
上官嫣冉斂神,輕聲道:“進來。”隨後,殿門被推開,一個穿着太監服侍,卻蒙着面的瘦弱男子走進。“娘娘,奴才己將一切安排妥當。請娘娘放心。”
上官嫣冉點頭,是時候要做些什麼了。不能任由阿四繼續沉淪下去。
“勿必一擊成功。”她冷冷交代道。
“娘娘放心,奴才爲那人準備的可是好料。只一盅,便能毒死三隻老虎,何況一個女人。”那聲音帶着淡淡的笑。那人的目光看向上官嫣冉時,極力掩藏着熱度。
上官嫣冉點頭。
“如此最好,你且下去,以後不要輕意來此……”
“……是。”那人最終退下,可腳步慢的彷彿在原地挪地,上官嫣冉也不惱,任他看着。那人身影消失後,上官嫣冉才一聲冷哼。
一個太監,竟然對她起了愛慕心思。如果不是看他還有幾分用處,她豈能容他這般放肆。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這期間,丹夏盼着北夜灝能出現,她想在離開之前,好好看看他。可天意從來弄人。她沒盼來北夜灝,在三日後的傍晚,倒盼來他的心腹……衛逸。
衛逸手執拂塵,身後跟着兩個年幼的小太監。他們二人,手上各有一個托盤,盤上置着青玉杯。“姬姑娘……”丹夏擡頭,看向三人,隨後目光落在那青玉杯上。有那麼一瞬,她覺得眼前一片迷茫。
隨後,她笑了,笑容那麼美,那麼豔,卻又那麼苦。
北夜灝,你終於決定放手了嗎?卻是用這種方法……
“衛公公,你來了。”
衛逸點點頭,“姑娘,請用吧。”
“他呢?”
“姑娘問陛下吧,陛下今夜歇在鳳和殿。此時正與皇后娘娘把酒言歡。”衛逸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冷,見面前素衣的女子神情似乎毫無意外,甚至面對自己手上的鳩酒亦毫無恐懼的表情時,眉頭聳了聳。
還是得快些啊。
“姑娘請上路吧,陛下讓奴才轉告姑娘,這離國萬頃江山需要他,離國萬千百姓需要他,與這些比起來,姑娘不過是螻蟻。
陛下己不想再因姑娘而做讓天下人失望之事。陛下乃是名君。名君不可沉迷女色。姑娘,一路走好。如有來生,莫要投生帝王家。”說完,衛逸展開雙臂,將手中裝有青玉杯的托盤舉高。那上面,琥珀色的液體在青玉杯中微蕩。
一圈圈的漣漪,一圈圈的波瀾,一圈圈,迷了她的眼,糊了她的心。
丹夏自嘲一笑,伸出纖手。緩緩的執起青玉杯。杯中那似酒非酒,似茶非茶的液體隨着她的動作盪漾着。她看不清他的心,他也不想讓她看清,就像這酒……明明是透亮的,卻泛着死寂的暗光,明明是琉璃色的,卻泛着黑色漣漪。
一如,他的心。
仰頭,飲下。苦澀味道在脣中蔓延。
酒兒,你若有靈,便給丹夏一個自由吧。身被禁錮,靈魂需要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