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征程4
【222】征程4灝帝二年,註定是個多事的年景。
加羅皇帝以離國商賈擅入加羅邊境爲由,調兵遣將,終於在灝帝二年仲夏,發動了戰爭。離國上下,一時間惶恐之音。內亂剛平,外憂又至。有的文人甚至寫文章抨擊這些皆因灝帝而起。如果不是先皇將帝位傳給灝帝,原太子與錦王便不會做亂,也不會有商賈冒險闖進加羅境內,這種捕風捉影的文章自然被一通臭罵。可罵歸罵,百姓心中確實有所懷疑。難道這一切,皆因灝帝而起。
民間一片沸騰,朝堂上亦不會平靜。
有數位老臣以內亂剛平,離國需要修養生息爲由,主張議合。其中林相首當其衝。
離國明熙殿……
“陛下,老臣願赴加羅,與加羅國主商討議合之事。求陛下恩准。”林相話音才落下,殿上便有數名朝臣一同拜首支持。北夜灝坐在龍椅上,明黃的龍袍在陽光下,顯得一片斑駁,這大黃的顏色,現在並未讓這個年輕的皇帝顯得親切,反而讓諸臣生出一股膽顫心驚之感。
他們都小看了這位皇帝。這位不顯山不露水,一出手便將儲君之位得到手的皇帝。
剛登基時,對於原太子與錦王的叛亂,大多朝臣抱着隔山觀虎鬥的心思,左右都是離國皇子,誰當皇帝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區別,只要他們官位仍在便好。於是對於北夜灝的親征之舉,許多朝臣並不看好。
甚至有朝臣打算趁灝帝離京之時做些小動作,以防若錦王與原太了勝,自己可以有立足之地。卻都被那看似風流的揚王看在眼中,還未等他們做出什麼,府邸己被大批侍衛圍住,這個風流皇子也不說什麼,只是一臉笑意的說他們年紀老了,怕他們出門被車撞,被狗咬,於是好心派出侍衛保護。
他們還能說什麼,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這個一無是處的風流皇子,竟然藏得這樣深。
隨後,有消息傳來,灝帝大敗叛軍。原太子命喪當場,錦王被擒,最終發配邊境。那時候,他們不由得慶幸,還好自己沒機會做什麼。
雖然灝帝回京後,將那有動作的數人連降三級,便至少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這一變故,讓一些老臣不由得感嘆,屬於先帝的年代己過去,未來,是屬於這位新帝的。
年輕,狠戾,絕情,果敢。
只是在與加羅開戰之事上,他們還是不由得躊躇。不少老臣覺得應該聽取林相的意見,畢竟離國內戰消耗過大,此時應該休養生息,待三年五載之後,再與加羅一決高下。
只是,皇帝似乎並不打算這樣做,林相話出一番議和的話之後,皇帝並未理睬。便任由林相半截入土的身子跪在殿下。
議和!
北夜灝冷笑,不,他不會議和。此時內憂己除,到了解決外患之時,郝連城趁火打劫,若不是考慮當時環境,他早己取了他性命。
他親征之時,阿場己肅清朝野,他們兄弟二人即使不說,也自有默契。朝堂之上,哪是忠,哪是奸,哪個溜鬚拍馬,他己清楚。一時三刻不動他們,只是因爲朝堂上需要這些,水至清則無魚,一個好皇帝,即能用賢,當然也能用奸,用讒。清理了他們,還會有無數奸臣讒臣補上,他何苦那般勞民傷財。
只要能爲離國出力,是可用之才,予他們些小利又如何。
至於林相,看着殿下跪着的垂暮老人,北夜灝冷冷一笑。他端的好心思,去議和?議的結果一定是數名皇室貴女,幾萬雪花白銀。
那樣的議法,換隻狗去,都能勝任。
只是,這一次,他不打算退。
郝連城即欺他無乏分身,他便讓他知道,他離國即便內亂才平,亦能將他加羅收入掌中。
殿上一時無語,皇帝明顯不悅,林相久跪不起。諸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言。這時,北夜揚大咧咧的出列,看了看林相,一聲訕笑。
“揚王爺,爲何而笑?”皇帝久未搭理,他也不好自己起身,此時北夜揚出來,林相以爲這位風流王爺難得好心爲他解圍,不由的出聲問道。
北夜揚清了清喉嚨。
“陛下,臣弟認爲林相所言……狗屁不通。”嗡……北夜揚一句話,殿上當下一片議論之聲。林相當下掛不住面子,冷下臉來。“殿下爲何出此侮辱之言?我離國纔剛撥亂反正,此時正是該休養之時,若此時與加羅開戰,頗多不妥。難道王爺覺得我們應該與離國大打一揚,爭個高下?”
“正是。皇兄,臣弟雖然沒有親赴濮陽戰場,可也知道郝連城背信棄義,他曾找皇兄商討相助之事,皇兄亦許諾了他好處,他亦答應相幫。
可到最後,卻反水投誠,如果不是皇兄用兵如神,又有祖宗庇佑,此時恐怕我離國上下依舊一片戰火。試問諸位,郝連城那樣的人品,我們還要去與他商討議和之事,與和黃鼠狼商量不再吃雞有何區別?”諸臣都清楚,郝連城是加羅皇帝內定的儲君人選,這樣的人品,確實難以讓人信服。北夜揚說的事,他們雖然有所聞,卻並不知道具體細節,現在北夜揚一說,不少贊同議和的朝臣不由得在底下竊竊私語。
林相身子一僵。想再說些什麼,可擡起頭,迎上新帝微涼的目光,最終沒有出口。
看來,他與太后的計劃不得不改變一下了。
北夜揚很擅長煽動諸臣情緒,隨後又列舉了幾件郝連城的不仁不義之舉。直說的諸臣集體跺腳罵其無賴,這才做罷,與加羅開戰之事算是議過。北夜灝命狄暉之父狄秋仁爲徵東大元帥,安曦和爲副帥,半月後誓師,迎戰郝連城。
隨後,衛逸宣佈散朝,又私下招安曦和幾人到天和殿偏殿議事。
天和殿是北夜灝的寢宮,最後時間,他都住在這裡,偶爾去諸妃寢宮走走過場,最終還是會迴天和殿安寢,李太后說了幾次,見北夜灝每每點頭,可依舊故我,便不再說了,只是依舊會三不五時的招女子入宮,明義上是陪太后散心,實則是變相的替皇帝選女人,太后若看中,便會留此女在宮中小住數日,隨後搬入玉瀨苑,等待北夜灝臨幸。
這是‘母子’二人間的默契,一個滿口以‘爲皇室開枝散葉’爲名,招女人入宮。一個以朝政忙碌爲由,任那些女人在宮中年老一日日老去。
女了不得干政是離國曆代的祖宗法典。李太后雖滿腹野心,卻不得不按步就班。只是,招進數個女子皇帝都不理睬後,她將北夜灝喚到寢宮。最終,北夜灝答應,將林相的另一名女兒收入宮中,此女名林文依,入宮後,直接住進了林柔依曾住過的寧和宮,封位文妃。
據說這位文妃身子嬌弱,進宮後便大病一場,後宮諸人不由得嘆這位林千金命不好,有這樣強勢的孃家後臺,還得太后親口誇‘嫺靜,堪爲貴妃’。想來入宮若得皇寵,在後宮中,無人敢與其爭鋒。就連上官皇后,也要看她幾分臉色。
可是,這文妃竟然一病數日。
皇帝似乎也忘記了有這位文妃,依舊每日明熙殿,天和殿,二點一線。
半月後,大軍在城外誓師,北夜灝親臨,一杯水酒,爲狄老將軍壯行,狄秋仁雖是北夜灝的親舅,卻是憑着軍功而一步步升爲將軍,對這位侄子,他自幼喜歡,現在侄子成了皇帝,而且有加敗加羅的野心,他自然義不容辭。
朗聲吼了句,不破加羅,終不回後。大隊人馬開拔。
看着塵土飛場,漸漸遠去的離國將士,北夜灝有些失神……
他不知爲何會想起丹夏,隨後他告訴自己,丹夏憎恨郝連城,他現在做的事,也算爲丹夏出口惡氣,只是,丹夏,你在哪裡?知道離國要與加羅開戰,你會做何感想?
如果他親征,她還會像上次那樣,因爲擔憂他,而不顧危機,隻身來見嗎?
有些夢,他不敢做,如果做了,醒後心疼的似刀割。
可他又想做一個有她的美夢,可是,爲何每每,她從不入他夢鄉。
是否,她己忘記他。
是否,她己如她所言,找到了她嚮往的生活。此時,正依偎在秋寒夜或雲涯身邊,一起看着北雁南歸。
這些,他都不敢想,可此情此景,卻讓他的思緒漸漸徜徉……
丹夏,丹夏,火紅的夏日,不再有她,他的人生,變得一片灰暗。
甚至連爲何要打敗加羅,他也分不清了。是想要做那九五至尊,將天下收歸囊中,還是隻是想爲她,做些什麼……哪怕她並不在意。
“陛下,日頭大了,該回宮了。”一旁,衛逸看着年輕皇帝一臉晦暗不明,壯着膽子說道。
北夜灝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天邊。果然有一隊南歸的北雁……
北雁尚知南歸,姬丹夏,你便這麼心狠,一去不返了嗎?
***離軍出征之際,正是阿蒙草原戰火紛飛之時。
因爲戰火,那些打算回阿蒙草原放牧的牧民不得不轉道,向離國北疆大片草場而去,兩國雖然不算交惡,卻也爭端不斷,晗國牧民一入北疆,便被離國守軍用武力驅逐,可牧民以放牧爲生,不讓他們放牧,不如取了他們性命,於是,牧民與北疆的衝突不斷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