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雪,怎,怎麼是你?”馬建中驚訝道。
林雪身穿一套黑色緊身衣,包裹着玲瓏有致的身材與夜色融合在一起,烏黑長髮高高盤起,露出修長優美的脖頸,以及尖尖的下巴,月光灑下,似乎能看到耳垂,脖頸這些裸露在外的皮膚透明地泛着星光,透着冷豔與高貴。
當然了,馬建中此刻感覺到的只有冷,因爲,林雪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一雙眼睛清冷地,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彷彿自己就是人家爪下的獵物,別想蹦躂,否則,脖子上的冰冷之物,就會毫不猶豫地切割下去,從上面那人的眼中,可以看出,這不是危言聳聽,彷彿是做慣了的,嫺熟,沒有任何的慌亂之色。
只聽上面那人,不含情緒地擠出兩個字,“是我。”
馬建中又是驚,又是疑惑不解,從頭想到腳,他也沒想出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過她,前段時間的江南之行,一路上相處還甚是融洽,這纔回來幾天,怎麼就要刀鋒相對了呢?
當然,要是嚴格說起來,他們也不是一切坦然,就比如他母親製造的偶遇,撮合他們,不過,這也不至於要如此吧,不高興,不樂意,說開就行了,他們家又不是糾纏不放的人家。
馬建中略微垂眼,“刀,刀劍無眼,能,能不能拿開?有話好說。”
“這樣很好,等我問完了話,自會放了你。”
馬建中吞嚥了下口水,試圖保持鎮定,“你,你問?”
“你喜歡我?”
四個字,以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從林雪口中流淌而出,一個女孩子問出這話,絲毫不帶任何的感情起伏,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是因爲林雪的性格直爽,還是趁着夜色沒有羞怯尷尬之心。
反正是馬建中聽了,傻愣了片刻,然後就是冷汗直滴,太出乎意料了,太震驚了,大半夜的拿着刀子,居然問的是這句話,情勢和語言完全不符嗎?
馬建中下意識地瞄了林雪一眼,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她問這句話的目的,結果讓他很失望,從一開始到現在,人家根本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來。
難不成真的是厭惡自己,來警告自己少打她的主意?
想到這兒,馬建中升起一股逆反的心理,是,他是喜歡她,雖然不知道有多深,但他已弄清楚,他這的確是喜歡了,怎麼着吧,對方若是不喜,有所暗示下,他就會把這份還沒來得及滋生的喜歡給掐死在萌芽狀態,不讓對方知曉。
男人嗎?都是有着尊嚴的,至於以這種方式委比嗎?喜歡人又不犯法,拿着刀架到脖子上逼迫,這分明就是對男人的一種羞辱。
馬建中火大,呼吸急促,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直視着林雪的目光,以你愛咋地咋地的口氣生硬地說:“對,我是喜歡你,可這是我自己的私事,我不覺得有什麼錯,若是之前給你造成什麼困擾,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你完全沒必要大張旗鼓的拿着刀子逼迫,只要一句話就行了,殺雞焉用牛刀。”
說完後,纔想起來最後那句,是多麼地不妥,居然將自己比喻成了畜生,懊惱地咬了下牙,他孃的,都給氣糊塗了。
而林雪卻似乎莞爾笑了。
馬建中瞪了眼,頭扭到了一邊,可接下來林雪的話,卻又讓他瞬間轉回了頭,震驚地看着她。
“我沒說你有什麼錯,相反,我很樂見其成。”
“你這是什麼意思?”馬建中掃了眼脖子裡還橫着的匕首不由得問。
林雪不傻,相反人很聰明,否則,估計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經過這麼長的時間的接觸,怎麼可能察覺不出馬建中和他母親的意圖。
上次江南遊玩的巧遇,在馬建中母親的眼裡,一切都萬無一失,看不出什麼破綻來,堪稱完美,可在林雪這種專業級別的人眼裡,卻是拙劣粗糙的很,看上幾眼,問上幾句話,就能看破其中的貓膩,只是裝作不知而已。
看周圍的長輩都在支持,她自然不會蠢到去點破,那樣的話,攤子就不好收了。
可蘇青的一番話卻讓她反思頗多,想了好久。
難道真就這麼一個人孤獨一生?若是這樣,那母親以及周圍關心她的人該是多麼的掛念?
還有就是,蘇青說的應該不錯,她這是膽小的表現,連嘗試都不敢的人,而強大的人是不懼任何突變的。
當然,你要說早年受過太多的苦難就能忍受孤寂,那你就大錯特錯了,越是承受太多苦難的人,越是渴望溫暖,渴望真心對待。
只是他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已經無力再承受一次,若是再來一次,很有可能就站不起來了,所以,在面對再一次選擇的關口,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敢往下跳的,林雪就是如此。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交往,以結婚爲前提的交往,若沒有其他的變故,感情穩定了就可以結婚。”
“交往?結,結婚?”
馬建中完全是雲山霧罩了,睜大眼睛看着上方的林雪,身上的睡衣早已被汗踏溼,經外面不小的夜風一吹,那些汗水幾乎激在了皮膚上,渾身一陣冷颼颼,正如他此刻的心情,忽冷忽熱,忽上忽下,好在他年輕,小心臟彈力強抗折騰,若換做是老人,估計此刻已經是不堪承受了。
“對,結婚,我這人懶得很,不喜歡玩那些感情遊戲。”林雪點頭,補充了句。
馬建中腹誹,你不喜歡,難道我喜歡嗎?觀察她的表情,發現她說的話應該不是在耍他,而且,以他對她的瞭解,她也不會做出那樣無聊的事情,於是,心下鬆了口氣,心情平復了些,緩緩地伸手,試圖推開橫在脖子上的刀。
“既然都談到結婚了,這,這匕首,是不是太那個?”以這種方,談婚論嫁,估計都堪稱世間一大奇聞了。
“不急。”林雪淡淡道。
馬建中急欲抓狂了,你不急我急啊。
那匕首一刻不撤離他的脖子,他就沒有安全感,不過,現如今在人家手裡,完全失去了話語權,心裡激動於她答應交往之餘,卻有些陰暗地想着,以後怎麼樣來報今天之仇。
“以後,若是感情不在了,還請你明白地告訴我,我們好聚好散,不要給我搞什麼烏七八黑的東西,我這人的眼睛裡最是見不得那些齷齪的東西,我怕我到時候一個沒控制住,匕首就刺進你的脖子裡,那時就不好了,你說呢?”
說這話時,那明晃晃的匕首,還來回晃了晃,貼着皮膚,全身猶如處在冰窖之中。
馬建中一動都不敢動,生怕刀刃不長眼啊,同時,心裡更是苦笑連連,這還沒開始交往呢,就談起了分手之事,這戀愛是長久的節湊嗎?
還有以後是不是經常要受這種武力威脅啊,他悲哀地想收回那句喜歡的話,家庭條件沒人家硬,武力上也沒人家強,也就是說,各方面他都不佔上風,以後在家裡,他有什麼話語權?看來只有被蹂躪的份了。
“我以人格擔保,我馬建中從來就不是那號人,可是,我還沒想好……”我們之間關係,能容我再想想嗎?不過,後面的話還沒等他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那就好,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是質疑你,或者說懷疑你的人格,只是想讓你瞭解一下我的底線。”同時,也有意地展露些她的過去,既然下了決定,就要認真對待,相互瞭解的基礎上,感情纔會有所發展,特意的隱瞞,只會造成假象,在以後爆發,還不如現在就讓對方看清楚。
脖子了的匕首,緊接着撤離,在空中耍了個好看的刀花,被幹淨利落地收了起來,然後,林雪起身,打開了房間內的燈。
室內瞬間的明亮,晃的馬建中一時間失神,彷彿做了一場夢般,全身幾乎都虛脫了,喉嚨嘶啞,乾乾的,很是難受。
林雪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轉身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擱在牀頭櫃上。
“你要是反悔,現在還不晚。”見他坐起,林雪便將水杯遞到他面前。
馬建中本想說我是想反悔了,可在接觸到林雪的眼神時,卻愣是開不了口,此刻的林雪,人雖然清冷了些,可除了讓人感覺到與衆不同的氣質外,絲毫察覺不到剛纔黑暗下的那股煞氣,心裡彷彿有個聲音在一直提醒着他,拒絕了,你就要後悔終生了,只得無聲默認了。
林雪的臉上這才展現出笑容,“看你聲音都啞了,喝點水吧。”
馬建中沒好氣地狠狠瞪了她一眼,粗魯地接過杯子,灌了一氣,那裡還有優雅的形象,乾脆也破罐子破摔了,一抹袖子,“咱以後能不能別這樣嚇人,成嗎?幸虧我沒有心臟病,要不然,今天就過去了,當然了,再有幾次這樣的,我保證,我離心臟病,神經病也不遠了,你以後就天天陪着個瘋子吧。”
林雪不禁笑出聲來。
“你居然還笑?你看看我這睡衣都溼透了。”馬建中氣急地掀開被子,展露此人的惡行,隨即想到不妥,準備蓋上被子時,卻升起捉弄的心理,乾脆就這敞着了。
可林雪雖然沒談過朋友,男人的身體卻並不是沒看過,絲毫沒有任何的羞怯,大膽地掃了眼牀上某人的身材,忍不住點了點頭,“身材不錯,可見平時沒少鍛鍊。”
“當然不錯了,我每天至少要騰出兩個小時的時間鍛鍊。”
男人嘛?對自己的身材都格外的敏感,就像女人對臉蛋一樣注重,可是,馬建中這話聽起來,就有些傲嬌的感覺了。
而且,對方沒有尷尬,他自己反倒是尷尬上了,蓋也不是,不蓋也不是,同時,男人佔有慾的心裡,也使得他很不是滋味,看林雪這樣子,對男人的身體分明不陌生,可他也知道,自己這心塞的着實沒有理由,可愣是無法阻止。
林雪那邊倒是坦然的很,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又起身倒了一杯水回來,擱在櫃子上,說:“一味地硬性鍛鍊,只能起到強身的作用,養生的作用並不大,而且,你會的那幾下拳腳功夫,只能對付街頭的混混,稍微對上練過的人,就要吃虧了。”
被喜歡的人,說的一無是處,馬建中此時已經不止心塞了,眼睛睜的老大,惡狠狠地瞪着牀邊之人,嫌棄他弱,看不上他,那你就走啊,還坐在這裡幹嘛。
“幹嘛這樣看着我,難道我說的不對?”林雪揚起眉毛。
馬建中咬牙,“你說的很對,可我只能這樣,達不到你的要求,更是不可能有那麼好的身手,你還是趕緊離開吧,我就當今晚做了一場噩夢,醒來就忘了。”
林雪好笑地嘖嘖兩聲,“這麼快就反悔,變的可真快,我不是嫌棄你沒有功力,我只是想你有些自保的能力,我是說要教你一套拳法,不但可以健體,而且可以養生,這可是蘇青外公家的家傳拳法,我這還是請示過蘇青,才能傳授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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