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馬建中的突然出現,使得一場即將迸發的硝煙,悄無聲息地不了了之。
從侯三表面放低的姿態,和絕口不提剛纔之事,可知這馬建中也並不是一個餐館老闆那麼簡單,是啊!從他渾身散發的優雅不凡氣質,就知不是一般家庭培養出來的。
從一開始與他交好,不也是看出來了嗎?
出了縣城,柏油路並不好走,坑坑窪窪,顛簸的厲害,馬建中一邊注意前方的路況,一邊與蘇青聊起了侯三。
“這侯三暗地裡是混黑的,在縣城可是無人不知的土霸王,沒人敢惹,私下裡做的缺德事多了去了,所以,你們以後見了他還是避着些爲好,今天在人前他還算給我面子,不提你們的事,以後雖然會或多或少,顧忌我們的關係,不會明目張膽,但以我對他的瞭解,這人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蘇青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人的狠辣和不擇手段?可也着實沒想到,他竟然猖狂到肆無忌憚,在縣城以王法自居。
“這侯三如此目無法紀,擾亂縣城自安,難道就沒人去管嗎?”蘇青一直不理解,那些當官的難道都看不到嗎?
馬建中冷哼一聲,嗤笑道:“他這些年不但霸佔着運輸路線,還私自違法收費,這些人人皆知,可誰敢去管?他姐夫是縣委書記,以前不服的人不知遞了多少狀子,但都被壓了下來,後來也就不會有人去觸黴頭了。”
“看來,這縣委書記……”蘇青沒有接着說下去,不過,馬建中也聽出了她的話意,也沒說什麼,只是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
道上混的也並不是銅牆鐵壁,不可攻破,以暴制暴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可若是牽扯到掌權人事,那就沒那麼容易了,搞不好會將自己再次送進監獄,因爲有些官員的手段和幕後操作比那些黑道可怕多了,那可是殺人不見血!
即使蘇青他們不去招惹侯三,看這情形侯三也不會放過他們,雙方已經成了死局,只有不死不休,再說光講上輩子的仇恨,她也不會無動於衷。
馬建中一直堅持將蘇青他們送到家門口,並厚着臉皮跟着進了院子,他早就好奇,想來看看了。
紅漆木門,上面還有一對銅環,院牆在林立的房屋之中,算是高大氣派了,蘇青家並沒有他想象中的破舊不堪。
走進院子,院子面積很大,右邊一大片向陽的地方,種着各色蔬菜,看到那些蔬菜,眼神微眯起來,即使他沒種過菜,但是開着餐館,少不得經常與蔬菜打交道,自然能看的出,那些蔬菜的長勢不一般,不是市場上能見到的。
按下心中的好奇,向右手邊看去,那邊種植着一些果樹和花草,還在一邊隔離出一塊葡萄架,架子下面擺放着一張簡單的木桌和幾張凳子,頗有一種文人墨客隱世田園的風格。
這與他所聽說的鄉下人的生活截然不同,可以這麼說,絲毫不比他們家的豪華樓房遜色多少,馬建中心想也唯有這樣的環境,才能養出蘇青一家人清冷淡雅的文人氣質。
房屋是五間高大寬敞的大瓦房,蘇青剛打開堂屋的門,就見屋中竄出一個龐大的銀白之物,迅速撲到蘇青的身上,膩歪個不停。
被這突然的場景刺激到的馬建中,向那銀白之物仔細一打量,好傢伙,居然是一頭銀狼,心中的震驚簡直是無法形容。
蘇青在他心中的上限再次被刷新,居然養狼當寵物,強悍有木有?
那狼膩歪夠了,這才注意到院子中出現的陌生人,幽深的瞳眸盯着他,目光極爲不善,馬建中忍不住後退一步,真怕它下一刻朝他撲來,這塊頭,這凌厲的氣勢,不死也會重傷的啊!
蘇青摸摸某狼柔軟的毛髮,被順毛順舒服的某狼這纔有所收斂,“我救過它,它就一直留在了我們家。不用害怕,它不會主動傷害人的。”
不會主動傷害人?那還是會傷害人嗎。
馬建中似乎覺得這狼對他有種莫名的敵意,看他的目光很是不善。本就對這大傢伙有種懼怕,所以,他儘量遠離它,想着靠近蘇青身邊會比較安全一些,誰知剛一靠近,某狼就對他怒吼一聲,露出鋒利雪白,陰森森的牙齒,威脅恐嚇着他,多虧他心臟承受能力強,擱一般人身上,早就嚇得屁股尿流了。
“大白,不許胡鬧,這是我朋友,給我安分點。”蘇青點着它的額頭訓斥着。
被蘇青訓斥的大白,滿臉的哀怨,眼睛溼漉漉地,像是受了委屈的兔子,用眼神控訴着蘇青。
馬建中在一旁呈石化狀態,心中腹誹,這還是狼嗎?不過轉念想到剛纔它的兇狠,立馬又提高了警惕。
幾次靠近蘇青,都被某狼兇狠惡煞的怒吼,馬建中就是再遲鈍,也該明白了,這貨不喜歡他接近蘇青,這是什麼樣的佔有慾啊?
由於馬建中還要趕回去,並沒有留在蘇青家吃飯,待了一會就走了,儘管被某狼驚嚇了一把,不過走的時候還是滿心雀躍的,因爲蘇青又送了一罈酒,而且還有一些晾乾的野菌,乾果,還有一些他早就眼紅的蔬菜,這些東西可都是稀罕物,不是拿錢就能買到的。
他可是知道,蘇青出手的東西,都不是一般之物,雖然越接觸,對蘇青的神秘感就越強,但是,這些都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他只要用心對待,蘇青自然不會虧待他,好吃好喝的肯定少不了。
馬建中家是一個帶院子的兩層樓房,他將車直接開到院子裡,抱着壇酒走進客廳,他老子正在沙發上坐着看報紙,聽到門響,擡眼看看他,當視線掃到他懷中之物時,立馬不淡定了,起身就要接過來。
“蘇青去店裡了?”
“嗯,帶着她弟弟來複診,我剛把他們送回家回來。”馬建中將酒交給他老子,邊說着邊往外走。
“剛回來,這又要幹嘛去啊?”就聽他老子在後邊追問。
“回來時,蘇青給我裝了不少山貨,還有一些蔬菜,都還在車裡呢。”
“我跟你一起去拿。”將酒放到櫃子裡,就大步走了出去。
馬建中看着他老子內心猴急而又裝鎮靜的樣子,在後邊直翻白眼。
他老子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沒做過飯,沒洗過衣服,沒買過菜,就是人們口中說的那種,醋瓶子倒了都不會扶一下的那種,整天想着的都是自己的工作,現在居然主動幫他拎東西?
他真不知道該感概他老子終於主動了一回?還是該感慨他老子這時的可愛。
由於今天吃驚的事情太多了他都麻木了,甩甩腦袋,與他老子將後車廂的東西全都搬到了客廳。
他老子將桌上的東西來來回回翻了幾遍,方纔擡頭正眼看馬建中,“蘇青這丫頭不錯,很會來事,值得深交,好好打理生意,在錢財上不要虧待人家,別的事情,能幫的也儘量幫着些。”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他老子今天居然破天荒的關心起他的生意來了,往常都是嗤之以鼻,提都不提的,他是不是該感謝蘇青?由於看上了她送的東西,所以捎帶地認同了他的選擇。明明認同了他,怎麼就覺得高心不起來呢。
吃飯的時候,馬建中將下午發生的事情,以及去蘇青家的所見所聞,對他老子說了一遍。
“狼向來高傲狠戾,居然對她服服帖帖,看來這丫頭真是不簡單,不過,也不要過於探究,只要交好就行。”他老子在官場浸潤這麼多年,與人交往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不由得提醒兒子。
“你剛纔說侯三,這人也太囂張了,簡直將法紀踩在腳下,還他就是王法,誰給他這麼大權利?”馬維遠提起侯三就忍不住暴躁不已,怒罵不止。
馬建中放下碗筷,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能有誰?我們的縣委書記大人吧。侯三可是他的得力干將,給他處理一切上不了檯面的事情,我看想要辦他,要等到某人下臺才行。”
馬維遠將碗筷砰地放在桌上,也沒心情吃下去了,“拿着百姓的俸祿,與黑道勾結,天天干些欺壓百姓的事情,這種官員要來何用?”
“現在很多部門依他馬首是瞻,被他搞得烏煙瘴氣,民怨四起,可又無處伸冤,當時我不願按照你的安排,進體制,就是看不慣那些人的嘴臉。”馬建中接着話頭,第一次向他老子說起當初違揹他安排的原因。
馬維遠嘆了口氣,眼神卻出奇的堅定,“看着吧,這些人蹦躂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