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如今您的姑母已經是自身難保了,倒不如把這個秘密告訴皇上,說不定還能讓您在宮裡的日子好過些。”
籬落輕聲勸說着陳煒彤,自打昨日知曉了這個辛密之後,她這個主子便是徹夜不眠,弄得她們這些個做奴才的也跟着一宿未閤眼。
“可是皇帝如何相信我。”
“更何況,哪怕如今姑母失勢,但她要是想要了我的一條性命,還是容易的。”想到太后從前的手段,陳煒彤就忍不住發抖。
見狀,籬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靜靜的陪在一旁。
陳煒彤端了一旁的茶盞,想用微涼的茶水鎮定一下心神,可那茶水一入口,陳煒彤便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啊!”
說話間,陳煒彤就要把手裡的茶盞往地上砸,一旁的籬落趕緊攔了下來。
“主子,現如今不比從前,從內務府拿東西實在是不容易,這一套的茶盞也剩了沒多少個了。”籬落顫着聲勸說。
聞言,陳煒彤倒是難得的收斂了一些,重重的將茶盞放到桌上算是作罷。
隨着茶盞落在桌上發出的一聲脆響,陳煒彤的眼淚也跟着往下落。
她當初可是堂堂陳家千金,不論是入宮前還是入宮後,從未受過這樣的虧待。
怎的陳家就這麼失勢了,太后也跟着沒了權力,最後她也不得皇上寵愛,以至於落得這般悽慘的境地。
“幫我梳洗打扮一番,我要去蓬萊殿,面見皇帝,若是不然,面見那鮫人也好。”
蓬萊殿。
莫離拿着銀剪子,一下一下的修剪着花枝,把蓬萊殿的幾個琺琅花瓶都插好花後,才喊了白梨白蘇爲她淨手。
“主子,那陳婉容已經在外頭跪了好些時日了,還是不見嗎?”白梨輕聲詢問。
一旁的白蘇笑着瞥了白梨一眼,“你怎的就覺着主子會想見那個心思不純的女人。”
聞言,莫離面上露出幾分嘆息,當初她初入宮的時候,倒也覺着這陳煒彤是最難對付的。
卻沒有想到,到了最後才發現,原來最難對付的不是陳煒彤這般把自己的心思全都表露在外的人,而是像徐雯音那般背後捅刀子的。
猶豫一會兒,莫離輕聲開口,“讓她進來吧,我也很是好奇,這麼長時日沒有見面了,她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白梨應聲退下,去傳陳煒彤前來覲見。
“嬪妾參見昭儀娘娘。”陳煒彤的聲音裡有幾分僵硬,行禮的動作看着也有些不自然。
但莫離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之前這陳煒彤,瞧着她的時候是不可能行禮問安的。
如今會這麼做,已經是出乎她的意料了,由此也可以看出,這陳煒彤,是當真有事相求。
“昭儀娘娘,可否讓下人們都退下去,嬪妾今日說的事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莫離面上的神色淡然,她掃了陳煒彤一眼,“既然這消息已經重要得不能讓太多人知曉,你爲何不直接去尋了皇上,反而來尋本宮?”
聞言,那陳煒彤的面色有些難堪,但她也沒有像往日那般,被莫離隨意一句話就激得出言不敬。
“昭儀娘娘,正因爲事關重大,所以嬪妾纔來尋您,這個消息,嬪妾若是直接告知皇上,怕是會丟了一條性命。”
聽了這話,莫離終是點了點頭,示意白蘇和白梨帶着宮人們離開。
待衆人都退下後,陳煒彤這才顫聲開口,“昭儀娘娘,若是嬪妾說,那楚王和如今的驃騎大將軍白裕洺,都是皇上的弟弟,您會怎麼想。”
聞言,莫離面上露出幾分訝異,白珺洺和白裕洺倒是生得相似,但那葉凜風……
想着,莫離的心裡突然有些不安,若是真的這樣論起相貌的相似來說。
葉凜風的鼻子和眼眉,倒是和白珺洺有幾分相似,她從前只當這些個生得好看的男子都是這般模樣,所以也沒有多注意。
“嬪妾那日得了消息,楚王和驃騎大將軍,皆是皇上的親弟弟,同父同母。”
見陳煒彤十分篤定,莫離一時間也驚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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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珺洺和白裕洺在衆人眼裡是楚王的兒子,自幼便是在楚王府長大,只是到了後來,楚王夫婦“戰死”沙場,更爲年幼的白裕洺才被太后接進宮裡去。
而年紀稍大的白珺洺便繼承了楚王之位,在楚王府裡住着,到後來便成了葉凜風最爲忌憚的人。
這三人的關係怎麼看都和親兄弟三個字無關啊!
見莫離面上的狐疑不減,陳煒彤也是有些着急了,她今日告訴莫離此事,便是想尋得莫離的庇護。
若是她把消息都說出來了,莫離不相信,不給予她庇護,而太后又在此時知道她把消息傳了出去,她的性命怕是不保啊!
“當初的辰妃娘娘,如今在行宮休養的辰太妃娘娘,在皇帝之後生了兩位皇子。”
“但八皇子在週歲那年夭折,到了生到九皇子的時候,是一屍兩命,自那以後,六皇子葉凜風便被如今的太后娘娘收養。”
“那夭折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便是楚王白珺洺與驃騎將軍白裕洺。”
陳煒彤娓娓道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驚得莫離心顫。
“若是怨懟辰太妃,太后大可直接殺了這兩個皇子,爲何又要把這兩個皇子的性命留下,交由楚王夫婦教養。”
聞言,陳煒彤搖頭,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但可以相信的是,當初那兩位皇子被狸貓換太子,被放到楚王府養大,是事實!
“這是前些日子,嬪妾的祖母重病,嬪妾回家探望時聽見的消息,當時嬪妾的祖母一直唸叨着自己當年做錯了事情,不應該由着太后娘娘胡來。”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莫離眉頭緊蹙,急急詢問。
聞言,陳煒彤搖頭,“除開嬪妾和嬪妾的爹孃、祖母,還有太后娘娘,應當沒有人知曉。”
“按照太后娘娘那般心狠手辣的性子,定是在這件事做成之後,就把負責的宮女太監們殺了滅口了。”
聽到這兒,莫離只覺得心下一陣發寒,因爲按照太后的性子,一個向來殺伐果斷的女人,要是要處置自己厭惡的皇子,殺了便是。
怎麼會容忍那兩個皇子活下來,到了最後,她甚至還把其中一個放到自己身邊長大。
難不成,這些年來,葉凜風和白珺洺只見出現的種種對立和矛盾,也脫不開太后的手筆?
想到這兒,莫離只覺得心裡更加的慌亂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這件事,先查清楚一些,你看看能不能蒐羅到當初和這件事有關的一些證據。”
“若是你可以拿到證據,本宮一定會想盡辦法,護你的平安和周全,往後就算你沒有得到皇帝的盛寵,內務府也會盡心盡力的伺候你,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
聞言,陳煒彤面上露出了趕緊的神色,她恭恭敬敬的朝着莫離行了禮。
“可否請昭儀娘娘,往我那靈月閣放些侍從或是暗衛,畢竟萬一太后聽到了風聲,發覺嬪妾在查此事,怕是免不了要教訓嬪妾。”
莫離點頭,喊了白梨進殿,把這件事吩咐給了白梨。
畢竟這陳煒彤說的這些話,不像是隨意編纂,畢竟誰有這個膽量,敢編纂這種大事
所以保住這陳煒彤的性命,還是很關鍵的一件事,若是保不住,這個驚天的秘密怕是就沒有公佈於天下的一天了。
縣主府。
葉蕙珏小心活動着自己的手腕,幸虧她尋來的大夫醫術不是一般的高明,不然她這右手,怕是連動都動不了了。
只是如今這手筋雖然是接上了,但是稍微拿些有重量的東西都會發疼,平日裡也很容易就顫抖不已。
看着自己那原本纖細的手,如今皓腕上出現了一道如此明顯的疤痕,葉蕙珏就覺得心裡滿是怨恨。
若非那莫離,她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境地!
“主子,那大夫說了,只要您啊,好好的養着,過個一年半載,肯定就能恢復如常。”付梓輕聲勸說。
可這話聽到葉蕙珏耳朵裡,卻沒有半點安慰的作用,因爲她比誰都要清楚。
當時莫離那一劍,是十分狠戾的把皮肉筋脈都割開了,雖說傷口不見得多大,但傷口卻深可見骨。
這樣的傷,怎麼可能恢復如常!
縱然能動,但手腕上那醜陋的疤痕,怕是此生都無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