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纔剛落下,一個穿着一身藍衣、有着一頭濃密秀美的棕褐色長髮的頎長身影,赫然出現在眼前,滿面的怒容,強大的氣場,似乎夾雜着衝破天地的力量。
“你……”赫子銘木然的看着面前這個高冷孤傲的藍衣男子,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他還真是父皇的好忠臣,武陟的第一神捕,爬山虎一樣的跟着我、一刻也不鬆懈啊……
姚博瑋此時正長身玉立於良妃面前,比平常的清冷孤煞還要寒上好幾分,都可以算的上是殺氣騰騰了,兇狠的瞪着良妃,可偏過頭,看到正處在危險境況的子銘公主,一下又是滿滿的自責、心疼、緊張,以及無比的不安跟擔憂。
赫子銘對上他那專注而且深刻的眼神,想起來,之前良妃說的話,慌忙別過臉去,當着你的傾慕者的面,還這麼看我,姚博瑋,你真的是要將我往死路上逼啊。
而赫子銘現在的這個舉動,在姚博瑋看來,卻像是她在惱恨自己救護不及時,害得她置身於險境之中,連多看一眼自己,都極不情願。
姚博瑋心下一慌,開口道:“對不起,子銘公主殿下,是博瑋來晚了。”
“……”赫子銘一時更加無言,乾脆就閉上了雙眼,生怕自己一下發了脾氣,就掉下去了,爲了這不相干的人丟了性命,可真是太不值當了,自己可好沒有見到安奇哥哥呢,不想死。
姚博瑋見到赫子銘被吊在樹上、如附針氈的樣子,心急如焚,便想趕緊一躍而起,解下吊在樹枝上的繩索,將赫子銘給放下來。她在那上面,應該很不好受,她這一路上,應當吃了不少苦,而自己卻很無能,一直都沒有找到她,害她挨餓受凍不說,還幾次三番遭綁遭劫,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卻又沒有守護好她,讓她陷入又一個危機。自己真的是太無能了,讓自己喜歡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受苦,自己真不是個男人!
“你給我站住!”良妃一聲厲喝,“姚都督,難道你想看着子銘公主這麼一個妙人,就這樣掉下懸崖嗎?”
良妃的手上,緊緊的握着的,是繩索的另一頭,只要姚博瑋再往前挪一步,她便會毫不猶豫的放開手,那麼赫子銘就毫無懸念的墜落,跌下萬丈懸崖,而此刻,姚博瑋跟赫子銘之間所相隔的距離也甚遠。除非姚博瑋是大羅神仙,不然,他是不可能救得下赫子銘的。
姚博瑋估算了一下,眸光落在了良妃手中的繩子之上,更冷了幾分,面色也更厲了,字字如刀,看向良妃:“把她放下來,我饒你一死。不然,我管你是不是萬曆國皇帝他的女人還是老孃。”
良妃卻好像、絲毫沒有把姚博瑋剛纔的這句充滿威脅意味的話給聽進去,只是癡癡的凝望着他,幽幽的說道:“姚大哥,爲什麼你來了萬曆,也不肯來見我。”
“少跟我套近乎,誰是你的姚
大哥。”姚博瑋冷哼了一聲。
“姚大哥,你終於肯來見我了,雖然你是爲了這個賤女人,纔不得已來見我的,可是能見到你,我還是很開心。”良妃的神色變化很大,但看向姚博瑋的眼眸中,除了癡戀,還是癡迷。
“你再出言不遜,我便讓你再也不能說話。”姚博瑋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他不容許任何人侮辱她的子銘公主,對,任何人!
聽到他這般兇狠的話,良妃倒也不以爲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臆想與回憶之中,狀似不可自拔一般。
“姚大哥,你看這裡是不是很像千羽山的冰山林,一樣的白雪皚皚,一樣的冰花綻放。你還記得嗎,那裡是我們曾經一起練劍的地方,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練完劍,轉身對我微微一笑的樣子,你極少笑,笑起來的時候,卻是格外的驚豔,一下就能刻進我的心底。然後,師傅卻總是說我偷懶,偏護着你,誰讓你的劍,耍的比我好,練劍背心法,也比我要認真許多。”
臥槽,果然是認識已久,看起來,還是師出同門,我赫子銘行得正、坐得端,怎麼就碰上了這兩個祖宗啊,講道理,就算你們是在打情罵俏,也請不要帶上我好嗎?
本公主跟姚博瑋不熟,這個良妃,自己更是完全不認識啊!
只不過,這個良妃對姚博瑋的癡心,那可真是感天動地,居然爲了他,生生造了這麼大一片冰山林出來,夏天的時候,總還是要融化掉的吧,冬天再打造出來,如此的勞民傷財,就只是爲了成全她的一片癡心。這個良妃,還真是執着的可怕。
突然覺得自愧不如,自己雖然可以爲了安奇哥哥,不要臉不要命不要尊嚴,但好歹安奇哥哥看見自己,不會是姚博瑋這樣的邊恐嚇邊厭惡,順帶關心着她最討厭的女人來刺激她。
姚博瑋聽了她這句話,卻微微皺起了眉,看着這張陌生的臉,有些意外的說道:“你是……簡瑤瑤?”
聽見這句話的良妃,一下喜上眉梢,眼眸也突然變得晶亮亮的,“姚大哥,你竟還記得我?!沒錯,我是瑤瑤,我是的!”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碰自己的臉,卻想起了什麼,頹然放下:“只是,我進宮已久,頂着這一張假臉太久了,容貌早就已經定了型,無法再回去了,再不能以真面目示你了。”
臥槽,她果然不是真正的良妃,那她還敢假裝懷孕,膽子可真是大,赫子銘腹誹了一句,姚博瑋看向她,問道:“那你爲什麼要混進萬曆的皇宮中去?還成了四妃之一的良妃?”
“因爲,你當年一走了之,我便失去了你的消息,師傅也說你該有你自己的路要去多歷練,讓我不要去打擾。而後來知道你的消息,你已經成了武陟國的水陸都督,可是武陟你其實很受掣肘,丞相一直打壓,而陛下(武陟國皇帝)雖然很信任
你,但是,明着卻也沒有給你重用。我擔心你,也很想見到你,原本是想混進武陟的後宮去,努力的通過選秀,就算再不濟,憑藉瑤瑤並不輸於人的長相,也能被許配給一個世家公子。
這樣或許會有機會,能夠再一次見到你。但是,那一年,太子赫子嘉年及弱冠,掌權理政,本來陛下是打算選秀女的,我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打通了關節,準備參加選秀。可是,誰知道,嬌蠻任性自私的子銘公主,卻在這個時候,偷跑,爲了不讓陛下(武陟國皇帝)察覺,還謊稱自己是這一屆的秀女。
後來,她成功的跑到了萬曆去見她心愛的男人,她是成功了,可陛下卻是勃然大怒,子銘公主扯謊報出的那個秀女,當場就活活被打死了。而那一屆的所有的秀女,全部都遭了殃,包括我。如果我不是走了狗屎運,之前救過微服私訪的陛下一命,我現在估計跟她們一樣,是個幾級殘廢,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頭了。所以,我就去了萬曆,說不定,以後上官小王爺回武陟國的時候,我也能跟着回去,那我們也能再見面。
只是,命運弄人,上官小王爺他基本都是閉門謝客狀態,我走投無路,想要進宮的心思就更是無比的迫切了,這人生地不熟的,上了當,被人拐賣了。一戶人家買了我,我莫名的當了奴,每天經受着非人的待遇,但是命運卻再一次給了我契機。正面臨皇后喪期結束,太后娘娘想要衝喜,在城中挑選大戶的女兒,剛剛好,就選到我所在的這一家。而他們的女兒,已經跟別家的公子私定了終身,不想進宮,我就主動提出我去,所以,我換掉了一張臉,進了宮,熬到了今天,成爲了四妃之一。聽說姚大哥你來了萬曆,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你,可你,明明受了傷,還不肯要我的藥,還拒絕見我。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個人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話畢,簡瑤瑤滿臉都是悽苦之色,自揭傷疤,不論是誰,應該都不會好受。
異國他鄉,堅守隱忍,只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見到自己心愛的男子,哪怕只是一面。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愛?這又是怎樣的一種癡?
想到這裡,赫子銘不禁有些動容,但是,簡瑤瑤的下一句話,就徹底的粉碎了赫子銘的這一絲好感。
她怒視自己,毫不客氣的開口道:“若非子銘公主當日出逃,我又怎麼會要去萬曆,要經受之後的這些?而姚大哥你,竟然就對她動了心,怎麼可以!爲什麼偏偏要是她!”
……
你苦,你癡,你瘋狂,你怎樣都好,能不能不要扯上我,女人的通病,就是在得不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會遷怒男人心中的女人。這個簡瑤瑤,看樣子對姚博瑋已經癡戀成狂了。
赫子銘默默的想着,吐了吐舌頭,好像這種錯誤,自己也犯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