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後宮爭勢
綠萼雖每日只在宮中養病,卻是對於宮中發生的種種事情瞭如只掌。每天還是將綠萼的情況報於太后知道。綠萼見着身子好多了,心裡卻依舊病者,這麼久,皇上一次都沒有來探望她,以至於她都在想,以前與皇上之間的脈脈溫情都是假的。
但她卻又不相信,或着說她不願意去相信,這個男人對她不曾用過半點心,就如當初,不到最後一步,她一直選擇相信他一樣,只是最終看到那血淋淋的現實以後,她的心,卻是那般的痛,那般的痛。
在冷宮呆的據實百無聊賴,綠萼突然來了興致,想做些以前常吃的糕點,便吩咐了彩喬和聽雨準備材料。聽雨又拿了杏仁來,說是屋子裡燥,加點杏仁去去火。當下,主僕幾人便開始做起糕點來,活了面,細細唸了餡子,又在上面灑了果仁。坐好了望着糕點卻只是發呆,這以前卻是她與酈昭儀還有一半奴才們一起做的,一屋子人沒大沒小的,甚是熱鬧。雖然彩喬聽雨也是做得興致頗高,可不知爲何,綠萼還是覺得沒了以前的那種感情,也許是心靜不同了吧,那個時候自己與酈昭儀都還沒太多的心思,只是把這後宮當成了一個棲身的地方而已。現在,她們卻都要在這裡開始廝殺,爲着各種各樣的原因,各種各樣的事情,直至把權力牢牢地抓住,緊緊握在手裡也不肯罷休。
綠萼見着盤子裡的點心,突然就試了興致。淡淡地說:“彩喬,聽雨,這些點心就賞了你們了。”聽雨見她形容不對,只是點點頭,便撤了盤子。彩喬猶豫着,還是開了口道:“娘娘,可曾記得,那日給太子接風洗塵,竟然在御花園遇到太子的事情嗎?”綠萼奇怪她爲何突然說起這事兒,當下變點點頭道:“本宮當時卻是沒想到竟然能遇到太子。只是當日,你去了何處?爲何沒有跟着本宮身後?”
彩喬便答道:“當日奴婢本來是跟着娘娘身後的,但蓉兒突然叫住奴婢,說是皇后娘娘傳召。奴婢本想說與娘娘之後再去,可是娘娘當時正逗着蕊公主,蓉兒又催的緊,只好跟着去了。”“之後呢?”“之後便是皇后說奴婢伺候着娘娘辛苦了,賞了奴婢一個玉鐲子就讓奴婢下去。只是蓉兒在一旁說,鳳棲宮設宴,人手不夠,秋了皇后娘娘,讓奴婢幫她一會兒。奴婢無法,只得與她一起張羅。待終於可以離開,卻看到娘娘與太子一起從御花園裡出來,身邊亦沒跟着一個半個的奴才。就知不妙。”
聽雨在旁邊聽了半天,才道:“皇后娘娘怕是不知道娘娘的行蹤吧。娘娘出門之後,可曾在路上遇到過什麼人?”彩喬接着道:“這事奴婢後來也想了想,那天娘娘去的早,一時興致纔會在御花園裡賞花的。但是奴婢依稀記得似乎見過酈昭儀的婢女匆匆路過。不多時,奴婢就被皇后娘娘叫了去了。”綠萼不禁心裡一震,難道是她,酈昭儀麼?
但聽雨卻接過話道:“那也不一定就是酈昭儀,這後宮的奴婢並不是都跟主子同心同德的。”彩喬回道:“這我也知道,可是第二天,奴婢奉着娘娘的意去看望太子的時候,路上也是遇到了酈昭儀,當時她還問了奴婢匆匆忙忙的去哪裡.。”奴婢只說奉娘娘的命,出宮看望太子。待剛回到宮門,便被侍衛押着去見了皇上,皇上只問奴婢去哪裡,奴婢想着娘娘與太子都是湄清國的人,有些來往,並沒什麼大不了的,便照直說了。但皇上卻不信,更是掌了奴婢的嘴,但奴婢只是說娘娘差奴婢只是去看望太子而已。皇上本來押着奴婢想與娘娘對質的,但娘娘當時不在宮裡,後來回來了,皇上卻什麼都沒問就走了。更新最快,最好的燃文123閱讀網彩喬說着說着便哭了出來,這麼長時間所有人都覺得是她告密,身子連綠萼也是這麼想,如今終於能說出事實,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綠萼知道她不可能再騙自己,回想,那天擺宴之後,酈昭儀叫住自己,似乎有話要說,但自己並未在意,想來,那個時候酈昭儀心裡似乎有心事一般,見着她的目光裡,竟含着歉意。心裡已有了計較,只是卻仍然不知自己與酈昭儀何時變成這樣了,非要指對方於死地不可。綠萼淡淡地嘆了口氣道:“算了。不管原因如何,本宮還是到了冷宮。只是,彩喬,本宮一直以爲你是個老練的人,沒想到…….“便不多說了。
彩喬自然趕緊叩首道:“奴婢知錯,是奴婢辦事不力,請娘娘責罰。”綠萼擺手道:“算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本宮現在要想的是以後,只是彩喬,希望你以後行事能多用些心。”彩喬應了。綠萼有些累了,彩喬服侍她躺好,聽雨也出去了。每天這個時候她都要回太后那裡去。等聽雨走了,綠萼才冷冷地問彩喬道:“彩喬,你是二皇子安插進來的人吧?”彩喬一聽,心裡暗暗吃驚,面上卻仍然不動聲色地問:“娘娘是說湄清國的二皇子嗎?彩喬從未見過二皇子。”綠萼聽了反而一笑,淡淡地說:“彩喬,本宮等聽雨走了之後,才問你,你應該自己心裡有數。倘若讓太后或者皇上知道,後宮混進了湄清國的奸細,你說皇上或者太后會如何處置這個奸細呢??”
彩喬知自己已經瞞不住了,只好跪下叩首道:“娘娘明鑑,請娘娘饒命。”綠萼見她扣的額頭都紅了,才攔下她道:“起來吧。”彩喬見她的臉色並不是生氣或者惱怒,纔不再叩首,但仍跪在綠萼的面前,她知道綠萼在等她自己說,思量了下,便開口道:“奴婢卻是二皇子安插進來的。但卻不是爲了對付娘娘或者皇上,只是想讓皇上對太子也失了信心,他日二皇子登基的時候,至少唐皇不會反對。”
綠萼看她微微一笑道:“只是,你並沒有完成你的任務,因爲你喜歡太子是吧?”彩喬震驚地看着綠萼,她一直將心思藏的很深,兒綠萼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卻不知她的心思竟這般細密。於是只紅着臉不說話。綠萼淡淡一笑道:“彩喬,如果本宮讓你出宮,以後跟着太子你可願意?”彩喬恍惚地看着綠萼,不知她是在試探自己,還是在說真的。綠萼卻沒了耐心,道:“你若願意,待本宮出了冷宮,自會跟皇上求情,定然放你出去。如若不願,本宮這裡卻也再容不下你。”
彩喬深深叩頭道:“奴婢願意。”綠萼這才笑道:“起來吧。以後做事可要小心,本宮不用提醒,想必你也知道,這以後,你卻不是再爲本宮辦事,只是爲了你自己,爲了你想要的生活辦事。”彩喬明瞭地說:“彩喬明白。”沒了發誓,沒了多的語言,反而讓露綠萼放下心來。說了這許多話,綠萼倒是真的累了,不多時,便睡着了。
酈昭儀來的時候,綠萼人卻是剛剛睡着沒多久,輕聲問彩喬:“珍貴嬪睡了多久了?”彩喬回道:“才睡下。病剛剛好,身子還虛着,受不得累。”酈昭儀便道:“那明天再來看姐姐吧。”此時,綠萼聽見聲音,卻已醒了,但卻不想睜開眼睛,仍舊裝睡。她也不知是不是因着以前的情分,是不是還懷念着剛入宮的時候,只是現在自己不想面對她,怕面對着她的時候,會忍不住問她:“明月,你爲何要這麼做?”她曾經真的把她當成過朋友的,這樣的辜負,難道只是爲了在這宮裡的權勢嘛?還是這宮裡當真是沒有一點真情,因爲在這裡的真情廉價的已經換不來任何東西?誰當真誰就是傻子?
冬天還是漸漸來了。李誠然雖然還是雨露均沾,但每天都會到莞嬪那裡看看她,有的時候僅僅是抱着她睡覺,莞嬪依舊每天睡的時候多,醒的時候少,以至於皇上也取消她說一個大懶蟲懷了個小懶鬼。皇上、太后的賞賜已經讓其他妃子眼紅不已。爲了避免她因此傷身,皇上甚至搬旨,說莞嬪需要養胎,後宮各人不得騷擾。
相較於莞嬪的萬般受寵,同時懷孕的雪嬪卻冷清的多,只有皇后時不時的關照她,皇上卻是連去都不再去她這裡。她也明知,皇后還在照顧着她,僅僅是因爲這她肚子裡的孩子,但皇上是真的厭惡她了吧。雪嬪不知是不是因爲懷孕的關係,最近甚是傷感。正低頭拭淚,就聽見小太監宣道:“皇上駕到!”
雪嬪很是吃驚,她還以爲皇上再不會來她這裡了呢,當下便在到門口迎接道:“臣嬪給皇上請安。”李誠然扶起她,比起莞嬪的紅潤,她卻是憔悴了不少,消瘦了不少。心裡也不免有些疼,輕聲地問:“可是吃的不好,怎麼如此清減了。”雪嬪忍着眼淚,回道:“臣嬪害喜的嚴重,吃了沒多久就都吐了出來,想是如此纔回有些瘦了。”李誠然卻知她說的不是心裡話,拉着她,扶着她的秀髮,淡淡地問:“雪兒是不是怪朕的無情?”
雪嬪忙說不敢。皇上似乎沒聽見一般,只自己接着說道:“雪兒。朕對你還是有情分的。只是,你竟然不相信朕能護着你,護得了自己的骨肉。”雪嬪輕輕地說:“臣嬪從來沒懷疑過,臣嬪知道皇上能保護好臣嬪。”皇上這纔不解地問:“可是,雪兒,你爲何非要將孩子過繼給皇后?你可知,以後,孩兒便只能叫你雪嬪,而不能喊你母妃,你可知道?”
雪嬪底下頭,細細地說:“臣嬪知道。”“那你還要如此做?”皇上不想聽到她的拒絕,而這也是給雪嬪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安然活在後宮的機會。但雪嬪卻仍是低着頭,輕輕地道:“雪兒,怕自己沒有福分撫養皇上的骨肉。皇后賢良淑德,臣嬪是心甘情願的。”皇上再不忍着自己的怒氣,他聽到了自己最不想聽到的結果。那麼,就意味着莫氏家族的勢力,並不僅僅是表面上的那些。若是處理不好,甚至有可能反噬,自己的皇位肯能就會易主。想到這裡,李誠然便不再多留,只是淡淡地說:“那,雪兒,你就自己保重吧。”
雪嬪知道皇上這話的意思,自己講永遠失去再次受寵的機會,甚至,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保住未得可知。
苦笑了下,雪嬪卻不得不開始小心,想了想,便坐轎道了鳳棲宮,她需要的是皇后的照顧,畢竟這不再是一個人,或者是她們兩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係着兩個家族能否繼續存在的事兒。
皇后見她來了,臉上只有淡淡的笑意,拉着她的手坐下道:“雪妹妹怎不在自己宮裡好好歇着,卻在這大雪天來本宮這裡。”雪嬪低頭輕聲道:“好幾日不見着皇后娘娘,着實想念,所以便直接來了,還望皇后娘娘莫怪雪嬪唐突。”皇后狀似大度地笑道:“怎麼會,要不是本宮要處理着後宮的大大小小的事兒,本宮定會天天去看望妹妹的。”
是看望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吧,雪嬪聽到這話,忍不住開始心裡冷笑,但面上仍然乖巧地說:“皇后這麼忙,還記掛着臣嬪,臣嬪,真是萬分感動。”皇后知道她不會只來看望自己這麼簡單,不知她這纔來是爲着什麼,當下她不說,她便不問。雪嬪嘆了口氣,才說:“今兒皇后來看臣嬪 了、”皇后說道:“這是好事啊,妹妹怎麼還悶悶不樂的。”雪嬪裝作剛要開口,卻又四處看看。皇后知道她想只說給自己聽,便揮退了滿屋子的奴才。待奴才都退的乾淨了,雪嬪才冷冷地說道:“皇后娘娘,臣嬪今天來,是求皇后保護的。”
皇后卻不動聲色地看着她,果然是有求於己。只是沒想到,她一開口竟然是因爲這個原因。半晌纔開口道:‘雪妹妹這話卻是從何說起,這後宮中,可是有人要害你不誠?“
雪嬪卻搖搖頭道:“要害的不是臣嬪,臣嬪得命還沒那麼值錢,要害的是臣嬪肚子裡的孩子!”
皇后也只是略有興味地問:“可知是何人要害你的孩子?”
雪嬪絕望一笑,冷冷地說:“皇上。”
皇后一拍桌子道:“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也竟然能說的出來!你最好把這話收回去,本宮也自當沒聽過。”雪嬪卻只是冷笑說:“皇后,你當真還不知道我是誰麼?”皇后聞言定睛細細打量了雪嬪,這眉目如畫,一雙漂亮的眼睛裡,滿含的卻是諷刺,甚至還有深深的絕望。想了半天,卻也沒有絲毫頭緒。
雪嬪知道她猜不出來,當下冷冷地說:“皇后娘娘可還記得定國夫人的話?”聽雪嬪這麼一說,皇后卻是突然記起上次與定國夫人曾經談過的話,“我們的富貴尊榮都是建立在我們莫家的尊貴之上的,如果沒有了貴爲高門貴閥的莫家,在這個深宮裡,你又沒有子息,就算是再得寵,再尊貴,不過是無根的浮萍,隨時都有可能被突兀的風暴吹向不知道哪裡去,所以萬事要以家族爲重啊!”
“原本棋子就是越多越好,後宮百花齊放最好,一枝獨秀才是大忌啊。你若是能生下一個嫡子,那這些丫頭們自是隨你打發,若是不能,還是要在自家的骨血裡收養一個纔是。”當時,大姐卻是提出讓自己的親侄女入宮侍奉皇上,只是自己一直推脫着,本想就這樣算了,沒想到家族裡還是實行了,而且還沒有告訴她。皇后冷笑一聲道:“我還想,如何一個如此受寵的人兒,竟然願意將孩子過繼給本宮呢,卻原來是這般情況。”
雪嬪知她想起來了,卻也冷冷地說道:“臣嬪可非莫家之人。”皇后道:“我知你不是莫家的人,若是莫家的人,本宮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爲了你,就讓爹多年佈下的棋子顯露出來,值得麼?”
雪嬪卻諷刺地說:“皇后娘娘,可真是折煞雪嬪了。這所以的一切,卻只是爲了皇后的後位。若不是皇后自己無能,保不住自己的後位,雪嬪也不至於非要進宮不可。”她本身父親的掌上明珠,甚至之前,父親都應允了讓她自己找夫君。卻僅僅因爲皇后,與皇上之間鬧的不可開交,這纔不得已讓她入了宮。臨走的時候,父親只是看着她,說:“雪兒,爹對不起你。”她起初卻是也想不通,若莫家這麼眷戀權勢,那麼還不如干脆反了就是。又何苦苦苦掙扎,但慢慢入了宮,她才得知,皇上並不是個昏庸的君主。更何況,莫家如若反了,邊說逆賊,道德上站不住腳,除去了亡命之徒,怕是沒多少人會支持的。但如若她進宮,懷了孩子之後,便過繼給皇后,至少皇上會對莫家的真正勢力有所察覺,皇后的後位便能暫時保住了。
皇后氣得銀牙直咬,一直當雪嬪是個有意向自己靠攏的笨女人,卻不知原來她的身後竟然有着這般背景。想自己辛辛苦苦爲了莫氏家族,現在反而被自己的親人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