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無妨,不管是如何得來的,總之那塊地現在屬於你,是吧?”胤祥搖晃着手中的筆桿子,笑着求證道。
“是。”科爾坤老實點頭。
“你在盛京也有田莊吧,雖不知具體有多少,但爺記得每年盛京那邊都有車隊來京送出息,大車小車裝得滿滿的,各種毛皮菜蔬牲畜糧食穀物,應有盡有,對不對?”胤祥又問。
科爾坤沒想到胤祥堂堂一個阿哥竟坐下來耐心的和他計算這等細枝末節的小事兒,他趕緊解釋“爺,那些物件能值幾個銀子,府中開銷如此之大,根本就不頂事兒。”
“甭管頂事不頂事,你只說是,還是不是?”胤祥看向科爾坤,漆黑的眼眸裡帶笑,瞧着很是和氣。
和氣?分明就是來者不善,科爾坤暗生警惕,遲疑的點了點頭,道“是。”
“聽聞你在京中有幾間鋪子,皆在繁華熱鬧地帶,是不是?”
“是。”
“不說其他,光說這些田莊鋪子,每年的盈利加起來得好幾千兩吧?而且你名下的幾間鋪子所佔地段好,光是那幾間鋪子每年的盈利也不止幾千兩吧?”胤祥道。
“十三爺,您有所不知……”
“不,爺知道,知道的很清楚。”胤祥張口打斷了科爾坤的辯解,他把手中的毛筆放下,端起茶碗飲了一口潤喉,而後才繼續道“你也知道,爺和四哥名下都有一些產業,爺名下有幾間鋪子恰好和你名下的那幾間挨着,爺去查賬的時候見你那鋪子裡的客人絡繹不絕,爺親眼所見,你別說那些鋪子都是虧本,爺不信。”
胤祥說完這話,把手中的茶碗放下,微笑注視着科爾坤,道“你若堅持說那幾間鋪子一直在虧損,那爺也沒辦法,畢竟爺沒見着賬本,嘴巴又長在你身上。不過一直虧損的鋪子,你留着何用?你府上每年的開銷如此之大,本來日子就過的緊巴巴了,偏偏還要擠出來銀子去養那幾個虧損的鋪子,這樣豈不是讓日子過的更艱難?”
“不如你把那幾間虧損的鋪子轉讓給爺得了,看在你爲大清操勞了一輩子的份上,爺定會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價錢,如何?”
胤祥話接話,根本不給科爾坤解釋的機會,把他所有的後話都給堵死了,科爾坤張張嘴,眼裡的驚詫之色一閃而過,他以前倒是小瞧了這位十三爺,辦事老練的根本不像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比他這種活了幾十年連眼睫毛都是空的老狐狸也不差什麼。
“十三爺說笑了,賣鋪子無異於殺雞取卵,那幾間鋪子雖然老是虧損,但奴才也不打算賣,好好經營的話,說不定哪天就賺了。”科爾坤搖頭,滴水不漏。
胤祥聞言暗罵了句厚臉皮的老狐狸,道“你還真是奇怪,明明日子過的緊巴巴,每年卻還拼命省下銀子去補貼幾間虧損的鋪子,以爺看,其實那些鋪子根本不虧損吧?爺可是親眼所見客人如潮的。”
“客人是很多,但不是每個客人都會購買東西,只看不買,所以那些鋪子才一直處於虧損狀態。”
科爾坤和胤祥扯皮,睜着眼睛說瞎話,坐在一旁的胤禛聽的不耐煩了,他本來性子就急,人又耿直,見科爾坤欠債不還各種推三阻四,心頭的怒火燒的旺旺的,雖然來之前胤祥曾叮囑他只需旁觀就好,但此刻他是真的忍不住了,把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到茶几上,“砰”的一聲有茶水濺出,胤禛冷冷道“科爾坤,欠銀子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如今你各種歪纏什麼意思?”
“不是奴才歪纏,是奴才真的沒銀子啊。”科爾坤苦着臉說道,他是大阿哥的老丈人,和胤礽索額圖等人爭鬥多年,他怎會懼怕小小的胤禛,其實他一直沒把這個不顯山不露水性情還有些急躁的四爺放在眼裡過好嗎。
“沒銀子,當爺眼瞎嗎?別說十三弟剛纔提的那些,就是下面的官員每年送你的孝敬,就不下數十萬兩吧?當初你困難時皇阿瑪允你從國庫借銀度過難關,而現在國庫空虛你卻有銀子也不還,你這是什麼意思?”胤禛冷着臉呵斥。
“四爺,您這話從何而來?”科爾坤睜大眼睛,喊冤道“什麼叫‘下面官員每年送的孝敬就不下數十萬兩’?四爺,您從哪兒聽說的這事?奴才爲大清爲皇上操勞一輩子,勤勤懇懇,兢兢業業,謹慎小心,不敢有半點疏漏之處,這收幾十萬銀的事兒,奴才從沒幹過,四爺,您雖是皇子阿哥,但也不能隨口給奴才編造罪名啊。”
一下子收幾十萬他還真沒幹過,但幾年下來林林總總的加一起,倒是有幾十萬,不過他不信胤禛有他受賄的證據,要是有證據的話胤禛胤祥早跑到康熙跟前告狀去了,哪裡還會和他坐在這兒耍嘴皮子。
他底氣,足得很。
“你!”胤禛氣的夠嗆,他還真是沒有證據,剛纔那番話只不過是猜測,他身爲四阿哥,和大阿哥太子比起來稱不得位高權重,但每年還是有不少人爭相巴結他,單論銀子的話,若是他肯收每年也能收個十萬八萬兩,以己度人,他不信巴結科爾坤的人會比巴結他的少,就算是少,也少不了多少,畢竟科爾坤是大阿哥的老丈人,一品大員,比起他這個手中並無實權的四爺差不得多少。
“哎,四哥,四哥,你先冷靜,冷靜。”眼看胤禛要暴走,胤祥趕緊出聲安撫,對付科爾坤這種老狐狸,不能動氣,要沉穩,笑眯眯的,一旦動怒,那說話就會不經大腦,離落敗就不遠了。
“科爾坤,你怎麼說話的?竟也質問四哥?”安撫完胤禛,胤祥又板起臉來訓斥科爾坤,胤禛是郡王,科爾坤剛纔質問胤禛,是大不敬。
科爾坤見胤禛有些亂了方寸,心中不住冷笑,此時聽聞胤祥這話,口裡解釋道“奴才也是一時心急,畢竟這事關奴才的清譽名聲,四爺,奴才剛纔多有冒犯,還望四爺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