糉子香,香廚房。艾葉香,香滿堂。桃枝插在大門上,出門一望麥兒黃。
端午節到了,四爺這不,得了半天閒,一大早去了宮裡,忙了半天,中午就被康熙恩准放了回來。
他這一忙,差不多也十來天了,後院都沒踏足,只是往蘭琴和福晉那裡傳過幾次話。
李側福晉知道了蘭琴也得了四爺的惦記,心裡那個不舒服,恨恨地自己院子裡摔了茶杯。但是四爺不來她這兒,任憑她再不舒服,也沒辦法。
“主子,聽門房處的動靜,主子爺回來了。今天端午節,是不是像往年一樣,福晉那邊會有家宴。”香巧令小丫頭收拾了摔在地上的茶杯,扶着李氏坐了下來。
“即便見着四爺又如何,那個狐媚子也不是在,爺現在只惦記着她。”李氏自從四爺從莊子上回來,就沒見過四爺的面兒。唯有三阿哥,每過五天就回她這裡住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去前院。
“現在那鈕氏儼然獨寵的架勢,連她的額娘都進來兩回了。主子,咱們何不乘着這端午節,去福晉以及各位格格那裡走動走動,表表心。這後宅裡,不光您不高興她,其他人然道就高興?”香巧拿着貴妃香扇在李氏背後慢慢搖着。
以前主子得寵的時候,他們這些丫鬟也在這府裡頭很有臉面,哪一齣不是巴結着。現在,她去要今天的冰敬,居然被費庸那個死太監擋了回來,說什麼主子爺的還沒用,福晉也還沒發話,這冰目前還存着,等那兩位發話了才能分發下去。以前只要到了端午,主子的冰不是早早就送來了嗎。即便福晉不高興,但主子爺不說話,就沒人敢嚼舌頭。
“哼,我纔不去巴結她呢!鈕氏獨寵,她恐怕比我還擔心。那丫頭才十三四的年紀,後面要是接連生幾個,她就才坐不住了。”李氏早與福晉交惡,見面不過維持着基本的禮儀,私下早就把對方看作死敵了。而且,她的二阿哥是怎麼早夭的,與那個女人肯定有關係。雖然到目前爲止,李氏還沒找到有利的證據,但是憑着女人的直覺,二阿哥的死絕對是人爲的。這不滿週歲的孩子,最是嬌弱,只要窗戶沒關好,便會遭涼、生病、發燒,一條小命就那麼沒了。
正說話間,福晉處的一個小太監傳話:今天晚上,主子爺和福晉在正院擺一座端午節家宴,各處主子格格,並着阿哥格格們都去。
這話傳到南小院時,蘭琴正在和念雪他們幾個往院子各處的門把手上插艾葉,汪嬤嬤也正在準備蘭琴一早吩咐的包糉子的材料。
“格格,這糉子,膳房自會準備,您何必花這個心思?”環碧忍不住說。
“這你就不懂了,格格那是爲了表表心。剛剛不是說了,福晉要辦端午家宴麼,咱們格格把自己的糉子煮好了,送過去,那就是幫忙的意思;再個也是格格跟各處的主子格格們示個好唄。老夫人不是剛剛來過嘛!”惜茶一邊插艾葉,一邊說。
“你倒越來越聰明瞭。”蘭琴笑着看了一眼惜茶。其實蘭琴是自己饞了,想着也沒啥事情,就應應景兒,包點糉子唄。她也知道,惜茶所說的也沒錯,如果真能起到這個作用,那姐也不反感。
好吧,姐這算是在爭寵麼!反正,四爺這些天忙得腳不沾地的,估計在宮裡頭也吃不好,還是包點糉子給他送過去,即便晚上回來了,也可以先墊巴墊巴。
“你們等會跟我一起包,我來教教你們什麼叫做‘一口糉’!”蘭琴來到狗屋前,把門打開了,福寶一下子就撲到她的懷裡,用舌頭舔着她的臉嘴。
“啥是‘一口糉’?”紫染問。
“就是一口一個呀,也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就是小小糉子。我們多準備點餡兒,儘量豐富點,口味多點兒。”蘭琴發覺四爺偏愛甜口兒,但也喜歡皮蛋苦味的,不怎麼喜歡油膩葷腥的味兒,就讓汪嬤嬤讓牛寶泉準備了十幾種餡兒。
“奴婢家鄉有鹹糉,也有甜糉,不過都是這麼大的。”環碧比劃着,看那大小跟一個饅頭差不多大小。
“你的家鄉是不是江浙?”蘭琴坐在鞦韆裡,叉開腿兒,讓福寶在她的雙腿間鑽來鑽去。
“奴婢是秀州人。‘江浙’是什麼地方?”環碧自然是不知道“江浙”是什麼地方了。
“估計也是那一塊兒的。”蘭琴彎腰抱起福寶蕩起了鞦韆。
“格格,都準備好了,咱們現在開始包嗎?”汪嬤嬤走出門房屋來,對蘭琴說道。
“開包!”蘭琴一聲令下,院子裡頭的幾個人紛紛拿出小杌子圍坐在大院裡開始包糉子。
一時之間,這南小院子充滿着濃濃的端午的熱鬧氣氛。蘭琴也跟着他們坐着包,她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帶着她去外婆家的情景。外婆是嘉興人,特別會包糉子,爲了照顧林夢瑤,特意將糉子包得小小的,好讓她捏在手裡吃。什麼甜棗的、紅豆的、豆沙的、綠豆的、蛋黃的、蓮蓉的、八寶的、果脯的、鮮肉的,甚至還有榴蓮的。每一次,林夢瑤都開開心心吃它一個飽兒。
“哇,這麼多糉葉和糯米,我們要包多少呀?”環碧彎嘴笑着說。
“到時候你吃的時候就不嫌多了,格格,您去屋裡歇個晌吧,我們來包就是了。我去把老牛頭和他的徒弟也叫來。”念雪撇了一眼環碧,說道。
“沒關係,我喜歡和大夥一起包。老牛頭他們還是不叫了,他年紀大了,每天還有做我們這個院子裡這麼多人的吃食,讓他們歇歇。”蘭琴現在每天點的膳,牛寶泉都能做得比她想要的還要好三分,便對這個五十多的老頭喜歡起來。
已到申時了,糉子已經包好了,汪嬤嬤和李叔保已經擡着一大桶糉子去廚房煮去了。要說這南小院的廚房,是四爺特地令人改建的,就在門房拐角的雜物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