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強撐着精神與那車伕說了一句雍王府的地址,便與弘晝倒在車廂裡睡着了。馬車伕一聽這地址,心裡一驚,又見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都不俗,便知道這是貴人呀。
馬車伕收拾好心情,掄起皮鞭啪地一聲,抽打在了馬兒身上。馬兒吃痛,立刻提起馬蹄子,往上踢騰了幾下,又搖擺了幾下馬脖子。黑黑的馬鬃被摔了起來,然後便撒開馬蹄子,奔跑了起來。
馬車伕生得濃眉大眼,五大三粗,臉上都是被風雨侵蝕的褶子,年紀其實也不是很老了,總不過三十。他熟練地駕着馬車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那廂,福晉與弘時等一行人在潭拓寺用完了素齋飯之後,便打道回府了。回去後,弘時便去了伊爾根氏那邊,烏拉那拉淑珍與雪櫻一塊兒跟着福晉去了正院。
待去掉了身上繁重的首飾,換了家常衣服後,福晉這才感到舒服了一些。看着兩個外甥女矗立在自己面前,一個已經是弘時的側室,另一個則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正是最嬌美的時刻。
“都坐下吧。你們姐妹倆如今都在這裡,我且正好與你們說說話吧。”福晉端着青花瓷杯對兩人道。
待兩人坐下後,福晉瞄了幾眼淑珍,道:“今日伊爾根氏怎麼了?”
淑珍見福晉一下子問出來,還以爲她沒有察覺什麼,沒想到一直忍着不說,到現在還是問出來了。
“她好像知道了侄女是在糊弄她,也難得,居然被她看出來了?”淑珍道,眼裡放射出一股不屑道。
雪櫻端着自己的粉彩瓷杯喝着茶,對淑珍的話熟視無睹,好似根本就沒聽見。
“我不是讓你好好伺奉她嗎,怎麼這麼快就讓她看出來了?”福晉不悅地道。
“姑母,那伊爾根氏也不是什麼聰明人,侄女覺得讓她知道了,反而更好,只要我在二爺面前保持現在的樣子,再加上阿瑪,二爺說不定會逐漸厭了她的。”淑珍自得地說道。
福晉瞥了她一眼,右手摸着左手上的護甲,道:“弘時的性子,你摸準了?”
對於這個自己養了十幾年的養子,福晉還是瞭解的,所以對淑珍道:“小心使得萬年船,莫要掉以輕心。弘時的性子陰晴不定。”
淑珍忙點點頭道:“多謝姑母提點,侄女會小心的。”
“你那邊如何了?雪櫻?今天去抽了姻緣籤,上面怎麼說?”福晉雖然與淑珍在說話,可是一直留意着雪櫻的舉動,但見她一直不說話,便主動挑話。
“姑母,侄女沒有去抽那個姻緣籤。既然侄女認定了人,何必再去抽籤。不過是騙一些香油錢而已。”雪櫻道,她剛剛其實在心裡思量着要不要將弘晝和弘曆出現在那裡的事情告訴她。
淑珍聽到這裡,心裡不禁起了疑竇,她並不知道雪櫻與福晉的打算,此刻聽她這麼說,立刻就好奇了。
“不知妹妹要嫁給誰?”淑珍道。
雪櫻看了她一眼道:“反正不是二表哥,姐姐只管放心。姐姐還是快些回去,不然二表哥若是去尋姐姐,可怎麼辦?”
淑珍氣得恨不得罵一句,但礙於福晉在場,只好忍了心裡這口氣,便對福晉道:“姑母,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侄女便回去了?”
“嗯,你先回去吧。記住,不要在弘時面前露出什麼尾巴。伊爾根氏即便知道什麼,她若是抓不到什麼把柄,也不能證明什麼的!”福晉囑咐道。
待淑珍走了之後,雪櫻這才慢慢開口道:“今日弘晝來了,就在那間所謂的抽姻緣籤的屋子裡。”
福晉一驚,連忙問道:“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應該是想與侄女兒說定親的話,不過我沒讓他說下去。”雪櫻道,“只要一日不給他明確答覆,他便一日不會死心。只有這樣,侄女兒纔有機會見弘曆。”
福晉讚許地點點頭道:“如何離間富察明玉和弘曆的親事,你可想好了?”
雪櫻微微愣了一會兒,搖搖頭道:“如今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如何離間?不知阿瑪如何打算的?”
福晉道:“雅爾檀的馬場不繼續舉辦了嗎?只有去那邊,你們纔有機會見面。光是待在這府裡頭,其實也沒有任何見面的機會。”
雪櫻道:“我又不是烏西哈,自然指揮不動雅爾檀了。若是想要讓她再開馬場,除非姑母的這位庶女出面兒了。”
福晉皺眉道:“鈕鈷祿氏的女兒,瞧着就不喜歡。不過,她已經及笄了,只怕鈕鈷祿氏正在積極給她相看親事。”
“姑母,不如我去與她們姐妹走動走動?左右都是年紀相仿的人,我若是去跟她們討教女紅,這麼說,也不會拒絕吧。”雪櫻道。
“那個烏西哈好像根本不怎麼會女紅,別楚克好像會一些。你若是去跟烏西哈說女紅,只怕她根本聽也不聽。此女被鈕鈷祿氏教養得沒規矩,簡直有辱皇室的顏面。”福晉道。
雪櫻看了福晉一眼道:“姑母,那我便找她有興趣的去說,我只是擔心鈕鈷祿氏會不準。”
“她應該不會,不過也說不好,你且去試試吧。”福晉道。
雪櫻便將鈕鈷祿氏與烏西哈以及別楚克細細問了問,包括她們的性格愛好等,幸好福晉一直有派人監察南小院,基本也能說得**不離十。
聽完福晉的描述後,雪櫻扶着婢女阿蘿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間。她覺得像鈕鈷祿氏那樣的人如何能得到一貫以嚴謹冷酷聞名的雍親王的青睞?
“格格,奴婢伺候您歇下?”阿蘿見雪櫻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便這樣道。
“阿蘿,我之前看的那些書可有帶進來?”雪櫻問道。
“帶了。格格吩咐了的,奴婢都收羅了起來,一塊兒帶進來的。”阿蘿不明白雪櫻問那些東西做啥。
“都清點出來。這位四格格喜歡看一些雜書,那我便去與她聊。倒是跟我一樣,頂頂討厭那些東西。”雪櫻勾起一抹淺笑道。
“是呀,您看的那些,老爺和夫人可都是不讓的。您這還偷偷令奴婢帶進來。”阿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