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秋芸坐下用膳,素枝已經用好了,她見秋芸坐在那裡一聲不響地進食,便問道:“你剛剛做什麼夢了?”
秋芸停了一下,搖搖頭道:“做了一個噩夢而已,姐姐快先去伺候娘娘吧。娘娘午歇起來,是要換衣服的。”
素枝見她不肯說,只好道:“那你快吃吧,我只是見你嚇得很,多問一句罷了。”
待素枝走後,秋芸卻怎麼也吃不下去了,她放下手裡的筷子,想起夢中的那個場景。
秋芸並非一個平民女子,她姓富察氏,可是如今,她卻並不敢跟任何人提起這個姓氏。因爲富察阿爾貢因爲哄擡糧價,助紂爲虐,被皇上殺了頭,滿門抄家,十五歲以上男丁全部斬首,老弱婦孺也全部被髮配苦寒之地爲奴。
一時之間,曾經出過帝師的富察家敗落了,只是有一個女子躲了過去,她便是今日的秋芸。秋芸乃富察阿爾貢一個小妾所出,因爲她的額娘被富察夫人忌憚,因此他們母女很早就被送到鄉下去了,一直便這樣住下去了,以至於富察阿爾貢都快要忘記了還有她這樣一個女兒。
直到富察家大禍臨近,富察阿爾貢將一封信交給了一個老管家,令他帶着這份信去找鄉下的這位富察小姐,信中到底說了什麼,也只有秋芸一人知道。
“阿瑪,你生前冷落我和額娘,死後卻留下這樣的一個大擔子,你叫女兒如何自處?”秋芸自言自語道,她眼裡閃爍着一絲自嘲,可是更多的還是悲傷。
那廂,耿氏歇好了午,便扶着丫鬟的手去榮怡院的前面的小花壇裡散步。
“秋芸呢?”耿氏走出來,看到花草,便想起那個丫頭。
“稟娘娘,秋芸今日看起來有點不舒服,奴婢過來伺候的時候,她還在用膳。”素枝連忙在一旁說道。
耿氏不由得皺了皺眉,她雖然喜歡秋芸這個丫頭,可是並不代表着她能容忍下人的不用心,這個時候秋芸不應該在房裡,而應該在這裡出現的。
“素枝,你去看看,她怎麼了?”耿氏吩咐道。
素枝曲曲膝,連忙轉身往怡榮院的後罩房去了。那裡是伺候耿氏的下人們所居住的地方。
素枝回到房裡,卻沒有找到秋芸,她又去隔壁房間看看,仍舊沒有人。
待她空手而回,去稟報耿氏的時候,發現秋芸正陪着耿氏在看一株培植得極好的芍藥花。
“娘娘,剛剛奴婢就是去咱們府裡的花房了,這盆花,奴婢培植了很久,就是想着它能開出這般樣子的時候,拿出來獻給娘娘看看。”秋芸乖巧地道。
在被她阿瑪富察阿爾貢送到鄉下去的時候,她與她的額娘就是靠搭理各種花草度日的。那裡的奴才知道她們母女不受寵愛,便刻意地剋扣她們的各種用度,簡直過得不如奴才。
不過秋芸和她娘倒是會一手很好的修剪花木的本事,爲此才慢慢在鄉下別莊上過穩了生活。她本以爲自己和額娘就這樣永遠在那裡過下去,直到有一日富察阿爾貢的貼身老管家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