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口，站着幾個打手。
裡面隱隱傳來說話聲。
我一看就知道，青雲堂的重要人物來看曉波。
瞧見了我，那幾個打手臉色驟變，眼神很複雜。
忌憚，仇恨，畏懼。
有個打手站出來，勉強鼓起勇氣，說道，“棟少，我們蛇哥在裡面……”
“知道了。”我淡定點頭。
他是想阻攔，卻沒那個膽子。
果然，那幾個打手沒敢動彈，讓我擰開門口進去。
房間里拉着窗簾，光線黯淡。
淡淡的花香瀰漫着，曉波正倚着牀頭，跟阿蛇聊天。
兩人似乎有說有笑，聊得還不錯。
“阿棟！”“棟少！”
他們都朝我打招呼。
我看着阿蛇，發現他臉上雲淡風輕，完全瞧不出喜怒。
貌似這段日子裡，阿蛇也受到了磨練。
我笑了笑，問道，“曉波感覺如何？”
“還行吧，就是每天給傷口消炎換紗布，這個麻煩一點。”曉波說。
當時他被衛凱打得那麼慘，全身上下幾乎都是創口，能恢復到現在這狀況，已經不錯了。
我坐在牀沿，仔細的打量着他。
曉波的精氣神，確實比以前好得多。
“曉波，你有棟少這樣的鐵桿兄弟，真是令人羨慕。”阿蛇感嘆道，“我身邊，就沒什麼得力的幫手。”
我都懶得理他。
這人不懷好意，坑了曉波，虧他還有臉來探視。
“蛇哥不必擔心，”曉波卻說，“社團裡也是人才濟濟，慢慢選幾個忠心可靠的弟兄，人心齊了，纔不怕東昇和四海。”
“比較難一點，”阿蛇搖了搖頭，“自從凱少掛掉後，上官藍茜又不在，東昇那邊倒是消停了一些。只是那個四海會，被金家操控着，現在胃口很大。光是上一週，就吞併了我們罩着的三個場子。”
我不動聲色。
阿蛇說的應該是實情。
金家的野心不小，甚至打算一統全省社團，有這樣的舉動很正常。
“是嗎？可惜我受傷了，不能爲社團出力。”曉波一聽，頓時激動起來。
阿蛇笑了，“沒事，兄弟你慢慢養傷，傷好之後還有硬仗要打。只要幹掉了東昇和四海，龍城就是我們的天下。”
聽到這話，我心裡冷笑。
這個阿蛇還挺會忽悠的，仍舊想拿曉波當槍使，順帶拖我下水。
曉波受難，除掉了衛凱，估計阿蛇自鳴得意，覺得有必要再來一次。
“嗯，跟着蛇哥混有肉吃！”曉波說道。
阿蛇很滿意，慢慢的站起來，突然象是想起了什麼，轉過臉來對着我。
“棟少，幸虧你回來了，我這裡還有一份厚禮要送給你。”阿蛇皮笑肉不笑。
我沒吭聲，想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阿蛇拍了拍手掌，片刻之後就有人敲門，送來了一個抽屜狀的食盒。
曉波也很好奇，目光移過去觀察着。
“請笑納。”阿蛇接過食盒，雙手呈到我面前。
我不怕他搞鬼，就接了過來。
入手感覺冰涼，還挺沉的，輕輕的晃了晃，竟有冰塊在互相撞擊。
好象是冰鎮的東西。
可我分明嗅到了一絲絲血腥氣息。
“不想打開看一看嗎？”阿蛇陰笑。
我掀開盒蓋，卻看到了幾片比巴掌大兩倍的肉片。
肉的外皮呈黑色，還帶着不少一指長的鬃毛。
瞬息之間，我反應過來。
這是馬肉！
搞不好就是浩南哥最鍾愛的座騎，叫做“黑將”的那匹純血駿馬。
曉波也不傻，當時臉色就變了。
浩南哥正在蹲號子，阿蛇這個代理人，卻把老大的馬給殺了，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樣，這份禮物喜歡嗎？”阿蛇很得意。
我微微皺眉，“你殺了‘黑將’？浩南哥說，這匹馬是歐羅巴那邊的純血品種，價值接近百萬。”
“沒錯，”阿蛇笑道，“養這玩意太費事，我也不喜歡它的嘶叫聲。現在‘青雲堂’我最大，我想殺就殺嘍。”
他這是話中有話，隱隱的威脅我和曉波。
我呵呵道，“蛇哥好大的威風。”
“不敢，”阿蛇笑得更陰沉，“以後社團由我來話事，還請棟少多多關照。”
“放心，只要你還認樊浩嵐是大哥，我就會關照你。”我回敬了一句。
“那就祝咱們合作愉快。”阿蛇打了個響指，轉身走了。
走的時候，他關上了門口，守在門外的打手們，也陸續跟隨他離開。
我豎着耳朵，確定遠近無人，這才把那個盛有馬肉的食盒放下。
“狼子野心。”我搖了搖頭，“實力不夠，只好耍陰謀詭計，遲早玩死他自己。”
曉波也點了點頭，“我剛纔也是哄他開心，這種老大不值得追隨。”
我笑了笑，“咱們多年兄弟，我當然懂你，從小你就比我精明，更會保護自己。”
曉波壓低了聲音，問，“阿棟，你回來後有什麼打算？”
我思忖道，“江湖多風波，再看看吧。命只有一條，何必爲別人打生打死。”
“也對。”曉波同意，又問，“你打算如何處置阿蛇？”
我說，“殺他太簡單，跟踩死一隻螞蟻差不多。可我擔心，幹掉了他，青雲堂會亂一陣，搞不好就此覆滅，浪費了浩南哥多年的苦心經營。”
“確實。”曉波也無奈。
跟他聊了一會兒，我又去了一趟王家的山莊。
暮色籠罩。
院落裡，樊鵬和樊雲都跟着王老爺子練拳腳。
見狀，我頓時鬆了口氣，也非常的羨慕。
要知道，王老爺子也沒這樣，手把手的教我，只是指點了我一些疑難問題。
他們也算因禍得福。
指不定，日後的成就還在我之上。
看了一會兒，我心裡也癢癢的，到院子裡的另一個角落開始站樁，練習八卦掌和虎形。
練完之後，我跟王老爺子聊了幾句，又返回市區。
當我踏入公寓門口，已經是凌晨。
屋裡開着暖氣，趙雪抱着筆記本電腦，坐在客廳等我。
“雪姐，這麼晚還不休息？明天不用上課了？”我詫異道。
趙雪朝我招了招手，“你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瞧她如此鄭重，我也不敢怠慢，立即換了棉拖跑過去。
“坐下吧。”趙雪拍了拍身旁的座墊。
“咋了？想給我做思想工作？”我故意逗她。
趙雪說，“別墅那邊一直在重新裝修，進度過半了。不過，我發現了另一件事。”
“什麼事？”我心中一動。
趙雪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們隔壁居然是蘇媚那隻騷狐狸，你怎麼解釋？”
我頓時尷尬壞了。
“蘇媚是我乾姐姐，當時去買房子，她恰好也跟着……”我吞吞吐吐的說。
趙雪冷笑，“以她的收入，她買得起別墅？我看是你大包大攬，一起搞定了吧？”
我不敢說話。
趙雪伸出春蔥般的手指，使勁的掐我。
“壞蛋！你對我三心二意就算了，還給騷狐狸買房！你到底想幹什麼？”趙雪氣得快哭了。
“沒那麼嚴重，”我趕緊抱住她，“如果我心裡沒有你，那我回來幹什麼？別墅打了五折的，沒花多少錢，到時我乾媽也會過來住，就當作孝敬老人家了。”
“騙子！”趙雪不信，更使勁的掐我。
如果不是我忍功了得，早就爆發了。
“別鬧了，沒多大的事情，”我在她額上親了一口，“洗洗睡吧，你在我心裡始終是排在第一位的。”
“好，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趙雪反手抱住了我。
我就知道，她不捨得離開我。
好不容易，把她哄到了臥室，我用手機給蘇媚悄悄發消息。
這段時間，她一直沒聯繫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