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拉着手,邊走別閒聊,不知不覺中來到沈家作坊,儘管此時是冬天,戶外的溫度比較低,但是這絲毫影響不了工人辦事的效率,兩人在作坊外站定,看着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工人們。
擡眼看着這件偌大的作坊,她初來沈家的時候曾跟在墨彥身後在這作坊中待過幾天,最後自己對這些枯燥無味的東西實在是提不起興趣,於是就不了了之了,想到當初墨彥被自己氣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清寧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墨軒側頭看向掩嘴輕笑的女子,不禁有些疑惑,眉眼帶着寵溺的笑,“怎麼突然傻笑起來?”
清寧笑的神秘,並沒有打算解答墨軒的疑惑,笑臉一揚,微微一哼:“纔不告訴你呢!”
墨軒不懷好意的湊到清寧耳側,手不規矩的在掌下溫熱的嬌軀上移動,說出的話很是邪魅:“不說是嗎?”男子的聲音越來越邪惡。
察覺到在腰間搗蛋的那隻手,清寧的身子本能的一僵,連帶着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
男人的聲音越發的欠揍,聽的清寧牙癢癢,“寧兒還不說嗎?”
清寧已經忍不住了,若不是礙於這麼多工人在場,早已笑了起來,男子的手盡是在她敏感的地方撓她癢癢,這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覺真是很難受。
忙忙碌碌的工人,已經有人暗地裡打量他們了,察覺到工人異樣的陽光,清寧深怕墨軒再做出什麼過分的動作,不禁軟了下來,側開身子,“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嘛。”
墨軒的笑容中帶着某種得逞的意味,讓清寧看了心中一火,奈何這男人皮太厚了,自己可不跟他一樣,最後清寧不得不敗下陣來,悶悶道:“我在想以前墨彥被我氣得差點吐血的樣子。”邊說邊暗地裡打量墨軒的神色。
墨軒依舊笑意盈盈,絲毫沒有異樣,清寧暗地裡拍了拍胸口,長長的出了口氣。
墨彥剛從作坊裡走出來,便看到哥哥與清寧站在作坊前,女子臉上隱忍着笑,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含羞帶嗔的看着哥哥,而哥哥臉上是痞痞的笑意。這一幕不得不讓他的心頭“咯噔”一下,頃刻間腦中一片空白,胸口也悶的慌。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裡?這實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自她與哥哥回來之後,他們就沒怎麼碰過面,就是僅有的幾次碰到了,她也只是瞬間低下頭,好似什麼都沒看到一般,迅速的從自己身邊走過,一直都知道她在刻意的避着自己,也知道兩人見面尷尬,所以墨彥都是時時刻刻小心自己,不讓自己與之碰面,以免引來不必要的尷尬。
而今天她居然出現在作坊前,這不得不讓他欣喜異常,然而那瞬間升起的喜悅頃刻間又被熄滅了,他們如此親暱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墨彥的眼。
深深吸了口氣,墨彥佯裝若無其事的走下臺階,對着墨軒招呼道:“哥,你怎麼來了?”
聽到有人喊自己,墨軒不得不收回自己那隻不規矩的手,臉上的不正經也悉數消失,換而代之的是平常慣有的溫和笑。
清寧看到墨彥真迎面走來,不得不擠出一個看似尋常的笑。
墨彥走到清寧與墨軒身邊,平靜的叫了聲:“哥,你怎麼忽然來這裡了?”說完,目光轉移到清寧身上,“怎麼大嫂也來了?”
清寧面帶微笑的點點頭,剛要開口,墨軒卻先開了口:“今天左右無事,所以就在府中走走,這不來看看你,這些天忙的也看不到你人影。”
清寧沒來由的長長疏了口氣,也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墨軒這麼回答,她無形中感到送了一口
氣。
聽墨軒這麼一說,墨彥笑的勉強,目光總是不經意間看向清寧。
清寧忽略那眼神中暗含的複雜情感,佯裝若無其事的笑顏以對。
墨軒自然也看出弟弟的不自然,於是轉移了話題,“你呀,把那些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給我,自己關在畫室裡什麼事都不管。”墨軒的話中並無半邊責怪的意思,就想平常兄弟間開玩笑。
聽到哥哥的抱怨,墨彥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對墨軒扯出一個討好的笑:“哥,你也知道,我不擅長處理那些事的。”
墨彥話未說完,就被墨軒打斷,對於弟弟說的話,墨軒是極不贊同,你不擅長處理,那他就擅長了?
“你不擅長那我就擅長了?沒天面對那些個奸商,說話繞來繞去,弄的我一個頭兩個大,說話稍不注意就被人鑽空子,難道這就是我應付來的?”墨軒毫不客氣的數落道。
面對哥哥的數落,墨彥只得笑着沉默不語,他就是應付不來這些才交給哥哥處理的,別看哥哥平時一副懶散的樣子,其實他骨子裡是什麼樣的,墨彥一清二楚,這個哥哥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溫和無害,若是熱鬧了他,那些人可是有好果子吃的,想到這些,墨彥不由的看向墨軒,繼續陪笑臉:“哥,你也是沈家的一份子,爲沈家出力是應該的呀,況且,你還是沈家長子呢,這些本來就是交給的,我現在這麼做也只是把原本屬於你的還給你,再說了,這些天你不是遊刃有餘嗎?我可是聽好多人說,沈家大公子手段是多麼多麼的狠戾……”
眼見弟弟還喋喋不休的,墨軒不禁皺眉沉聲打斷了他的話,狠狠的捶了一拳在他肩頭,力道雖大,但也不至於打痛墨彥,墨軒好笑道:“好小子,最近說話的功夫漸長了啊!”
墨彥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對於哥哥那不知是誇獎還是諷刺的話不可置否。
看到兩兄弟相處的如此融洽,絲毫沒有因爲那件事所影響,清寧不得不暗地裡感到高興。
兩兄弟的話題不知不覺就來到來年開春後燒製“雨過天青”一事上,談到這事,墨軒隱隱還是有些擔心,不由得開口問道:“墨彥,燒製‘雨過天青’你有多少的把握?”
對於墨軒的擔憂,墨彥付之一笑,自信十足的安慰哥哥,道:“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成功的,雖然說不可能一次性成功,但是我堅信,一定會在一年的時間內燒製出來。”
對於弟弟信心十足的樣子,墨軒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憂,於是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目光轉移到其他地方。
看出了丈夫的擔憂,清寧無言的伸手撫在男子的肩頭,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擔憂,察覺到肩頭溫熱柔軟的手,墨軒順勢回過頭來,朝清寧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伸手覆上女子的手,輕輕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擔心。
墨彥忽然感到一陣酸澀,強忍着轉移了視線,心中五味雜陳,好不難受。墨彥隨後找了個藉口離開了,墨軒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示意弟弟去忙,並囑咐他不要太勞累,注意休息。
墨彥臉上的倦色,他看在眼裡,整天在畫室和作坊兩處跑,每道工序都要親自把關,其中的辛苦勞累可想而知,可是墨彥卻絲毫沒有怨言,反而樂在其中。
眼見着不久就要開春了,一開春勢必會有一場春雨下下來,墨彥這麼趕時間,想必是不想錯過那第一場春雨吧。
又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墨彥擡起頭目視前方,手裡緊緊握着清寧的小手,眼裡有說不出的哀愁,雖然墨彥一而再再而三的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成功,但是他還是無法放心,畢竟那是
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清寧將墨軒的唉聲嘆氣悉數看在眼裡,不由得幾步走到墨軒面前停住了腳步,擔憂的問道:“怎麼了?”
驀然的停住腳步,讓墨軒及時駐足,擡頭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清寧,墨軒擠出一個淡淡笑,朝清寧搖搖頭:“沒什麼。”
誰知清寧並不是那麼好矇混過關的,不依不饒的問道:“你騙我,你一定有什麼心事,在來作坊的一路上,你的眉頭都是緊鎖的,特別是和墨彥談完那番話後,你的嘆氣聲不斷,你還說沒什麼?”清寧頓了頓,忽然之間好似想起了什麼,繼續道:“你是不是在擔心燒製‘雨過天青’的事?”
一語說中心事,墨軒也不再隱瞞,深沉的面孔看着清寧,點點頭,緊鎖的眉頭始終沒有鬆緩。
見自己猜中男人的心事,清寧不由得貼心的安慰道:“墨彥都說了一年內肯定會成功,你就不要太擔心了,我們應該相信他不是嗎?雖然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但是,事在人爲,墨彥對制瓷那麼感興趣,又研究的那麼透徹,他說可以就可以,我們應該相信他!”
清寧眼中是堅定的信任,饒是面上如此,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說這番話純粹是爲了安慰自己的丈夫,她的心裡也很懷疑,畢竟那不是一般的東西,對於墨彥究竟能不能在規定的時間裡燒製出“雨過天青”她也沒個底,但是未來一切都是個變數,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奇蹟的東西存在,萬一真的被墨彥燒製出來呢?所以,他們不應該這麼消極,不是嗎?
不忍讓妻子陪着自己一起愁眉苦臉,墨軒面上盪開一個溫和的笑,伸手揉揉女子的發頂,墨軒寵溺道:“好了,我知道,你說的對,我們應該相信墨彥一定會成功!”
“嗯!”清寧重重的點頭,堅定道:“一定可以的,沈家一定會在你們倆兄弟手裡復興的!”
清寧的話,使得墨軒忍不住笑了起來,先前的煩惱暫時被拋卻腦後,“你還真是會討人開心,在我倆兄弟手裡復興?要是真這樣,那我是不是應該寫一本家族記事,把我光榮的事情全部寫在上面,然後供奉在祠堂裡,讓後世子孫引以爲傲啊?”
原本是一句笑話,誰知清寧真的側頭認真的思索起來,“若是如此,也未嘗不可呀!”
清寧的回答讓墨軒哭笑不得,自己只是隨口說說,她還當真了,真不知道她腦子裡想些什麼。
親暱的敲了一下清寧的頭,力道極輕不是溫和,饒是如此,也惹來女子的不滿,清寧捂着先前被敲的地方,一臉哀怨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嗔道:“好疼啊,你幹嘛打我?”
那委屈兮兮的樣子,讓墨軒真的差點誤以爲自己真的敲疼她了,然而清寧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狡黠卻出賣了她。
墨軒好笑的點點清寧被凍的紅通通的鼻子,笑道:“我看你裝模作樣的功夫也漸長了呀。”
清寧也不謙虛,一挺胸自豪道:“那是,名師出高徒嘛!”
對於妻子口中的這位“名師”墨軒倒是很好奇,他幾乎咬牙切齒的想問,到底是誰把他純純的妻子給教壞了,從一隻單純可愛的小白兔變成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看到墨軒那試探性的語氣,清寧嗤之以鼻,眼睛微眯,目光毫不客氣的將墨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那意思好像在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墨軒本就是聰明之人,清寧的眼神早已暗示出那位“名師”是誰了,墨軒不由得暗暗叫苦,感情罪魁禍首還是自己呀,是自己把純純的小白兔變成一隻善於僞裝的狡猾狐狸,若真是這樣,那他還是自食惡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