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盛夏剛要跑出網吧,網吧門口坐在沙發上的兩個青年突然站了起來,伸手把我倆攔住。
“別跑啊,跑什麼啊?”其中一個人陰惻惻地笑。
這兩個也是和黃毛一夥的!
看來這回是要栽在這裡了!我心想。
我把盛夏拉到自己的身後,慢慢往一邊退去,盛夏緊緊拽着我的胳膊,寸步沒有離開我。
都怪我,我萬萬沒有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樣,我倒是不要緊,但是我現在擔心的是我身後的盛夏,是我連累了人家。
“怎麼了?不跑啦?我還以爲你挺能耐的呢。”寸頭男已經趕到,正在向我和盛夏徐徐逼近。
坐在吧檯的網管有些不耐煩了,“你們要打出去打,別影響我做生意。”
我心裡一緊,心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如果在網吧裡鬧,強子和胖子還會聽見動靜下來幫我,可是一旦出了這個網吧的門可就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
“放心吧老陳,規矩我懂。”寸頭男回答,又看向我,“走吧!出去咱們把事兒解決一下!”
寸頭男把語調擡得特別高,用一副特別囂張的口吻,彷彿在他眼裡我就是個微不足道的螻蟻。
我緊緊地盯着寸頭男,努力在想着辦法……但是能有什麼辦法?!
“等會兒!!”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我們齊齊朝着聲音的來源望去——居然是樑浩!
樑浩此時穿着一件灰色背心,兩隻腳搭在電腦桌上,但是雙眼卻一直在盯着寸頭男。
我鬆了一口氣,心想終於得救了。
寸頭男大叫,“你是哪根蔥啊?!你叫我等會兒就等會兒?!是不是找揍啊?!”
樑浩突然一手拍在桌子上,怒吼一聲,“你說我是哪根蔥?!”
話音剛落,網吧一樓有一半的人瞬間忽的一下站了起來,並且齊齊冷冷地盯着寸頭男!
我也被嚇了一跳,但仔細一看這羣人,居然大多都是我們七中的學生!
寸頭男顯然沒想到能有這麼多人,驚得磕磕巴巴地問,“你,你是誰?”
站起來的一個戴眼鏡的學生率先回答,“你這孫子是混哪兒的?連浩哥都不認識,你他媽是剛打孃胎裡滾出來的嗎?!”
這個學生一說完,整個網吧響起了嘲諷般的笑聲。
這個學生我認識,是三年八班的楊野。
寸頭男顫顫巍巍地看着樑浩,“浩哥,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放我們一馬成嗎?”那語氣,卑微極了,與之前簡直大相徑庭。
樑浩沒有理會寸頭男,而是看了四周一圈,“兄弟們,遊戲打夠了嗎?要不咱們出去鬧騰鬧騰?”
這羣人一下子就跟甦醒的狼羣一樣炸了窩,紛紛從自己的座位上走了出來,寸頭男和他帶的這幾個人包括黃毛一下子就嚇傻了。我眼睜睜地看着寸頭男和黃毛求饒着被我們學校的學生拉出了網吧。
盛夏看着寸頭男等人被拉了出去,從我身後走了出來,拍了拍小胸脯,“我的媽呀,我還以爲咱倆這回要栽在這兒呢。”
我哭笑不得,“可不是嘛,我都打算以身殉國了。”
盛夏一臉不滿意地用手指頭捅着我的胳膊抱怨說,“你剛纔打那個黃毛幹嘛?你這不是找事兒嘛!”
“誰叫他欺負你,就是不行。”我的語氣堅定。
盛夏低下了頭,好像自言自語似地喃喃,“傻瓜,我又沒怎麼樣……”
二樓的人應該也聽到了動靜,紛紛下來查看情況,強子和胖子也走了下來,看見我和盛夏還在網吧,趕緊跑過來問發生了什麼。
我把剛纔發生的事兒複述了一遍,強子和胖子均倒吸了一口涼氣,都埋怨自己沒有及時趕到。
“本少爺命硬着呢,沒事兒。”我大咧咧地安慰他倆。
這時樑浩抻了個懶腰走了過來,我趕緊向樑浩道謝。
樑浩伸出拳頭輕輕杵了我胸口一下,“都是自家兄弟,別這麼見外。”
樑浩這一句話說的我心裡一暖,這傢伙不知怎的,就是有一種人格魅力,讓人覺得他是個可以值得信賴的朋友。
吧檯的老陳突然開口,“小浩啊,你快去看着點,別再把人家打出事兒了”
樑浩笑了一聲,“放心吧,我這幫哥們下手知道輕重。”
我們五個人一塊兒出了網吧,樑浩還問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我說算了,寸頭男他們應該已經很慘了,沒有必要再過去了。
樑浩看了看我身旁的盛夏,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我懂你,是不方便是吧,加油啊!”
我滿臉黑線地看着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樑浩笑了笑,顯然不太相信,便跟我們道別了。
盛夏一臉茫然,“你倆剛纔說的什麼意思?”
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看了盛夏一眼,“這是男人之間的對話。”
盛夏聽了我的回答,差點兒吐了。
我:“……”
強子和胖子見也不會再有什麼事兒了,又要回去打遊戲,我踢了他倆一人一腳,便讓他倆滾蛋了。
盛夏家離這兒還很遠,打算打車回去,我把她送到道口,攔了一輛出租車。
盛夏打開了車門,忽然回頭叫住我。
“焦陽。”
“嗯?”我停在原地。
盛夏側着臉甜美地對我一笑。
“謝謝。”
伴着即將消逝的夕陽餘暉,昏黃的光線灑在盛夏可愛笑容的側臉上,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覺這個女孩兒是那麼的完美無暇,雖然和她相處的這些日子她經常把我噎得說不出來話,偶爾智商還不上線,但她的笑就是那麼的純粹,那麼的乾淨,給人一種無比舒適的感覺,彷彿不管多麼糟糕的心情,只要這個女孩兒的嫣然一笑,世界就會重新亮起來。
等到許多年後的某一天我再回味起這個十四歲少女天真爛漫的笑靨,我想,天使也不過如此吧。
我愣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擺擺手,“下週見。”
“下週見。”
盛夏坐上了車,離開。
看着出租車逐漸淡出我的視野,我摸着自己的後腦勺,突然有些納悶,“盛夏剛纔謝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