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焦陽,“驕”陽似火的那個焦陽,十五歲,是果舒七中一個剛剛升入初三的學生。
那麼我的故事,也從初三這一年開始說起吧。
初三開學報到的那天晚上,班主任老朱把一個女生帶進了我們班。
女生大概一米六的個頭,白白淨淨的,有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雙特別靈動的大眼睛和男孩子氣的齊耳髮型。
女生介紹說她的名字叫盛夏,是從十六中轉過來的學生。
由於全班只有我一個人旁邊的座位是空出來的(我原來的同桌初一的時候就輟學不念了),但是我這一桌是靠牆的最後一排,而且還正好挨着班級後門,老朱應該是詢問了盛夏坐在我那裡可以嘛。盛夏似乎也並不在意自己坐在哪裡,於是經過一番安排後,稀裡糊塗的,她就成爲了我的新一任同桌。
盛夏坐在裡面的座位,開始從書包裡取書,然後往書桌堂裡倒騰。
我眼巴巴地看着她裝書,正準備先開口來一個自我介紹呢,前桌的小眼兒許志強轉過頭來,笑嘻嘻地看着盛夏問,“那個,你是叫盛夏吧?”
盛夏停下手裡的動作,好奇地同樣看着許志強。
“對啊,怎麼了?”
許志強無奈地搖了搖頭,“唉!以後你倆就是咱們班裡‘最熱’的兩個人啦!”
許志強的話讓盛夏一臉迷茫。雖然我和他的關係向來特別好,可是我也不知道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許志強的同桌胖子李壯也回過頭來,用手來回抻着自己的衣領灌着小風,一臉抱怨地說,“你說你倆,一個焦陽,一個盛夏,是想熱死誰啊?這大夏天的,坐你倆前面真是要了命了!”
我一聽才明白過味兒來,沒好氣地回答,“烤死你得了!正好給你減減脂!”
許志強和李壯最後是帶着一副“活不長了”的表情轉回去的。
“你叫焦陽啊?”盛夏突然問。
我愣了一下,意識到盛夏是在跟我說話。
“是啊,怎麼了?”我貌似道出了和盛夏之前同樣的疑問。
這是我和盛夏的第一次對話,是她先發起的。
“哦,沒怎麼,就是我以前有個小學同學也叫焦陽。”盛夏解釋。
我一聽,感覺還蠻巧的。
“這麼巧,他現在在哪兒啊?”我多嘴問了一句。
盛夏突然就換了一副傷感的表情,“後來他得尿毒症死了……”
“……”
我嘴真欠。
過了一會兒,盛夏把書包倒騰了個乾淨,長呼一口氣,順便瞥了瞥正趴在桌子上看《意林》的我。
“這麼不務正業啊。”
我擡頭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的和她解釋,“這怎麼能叫不務正業呢!我這是在陶冶我的文學素養。初二的時候我還把這裡的一段話用在作文上,得了一回年級範文呢!”
盛夏彷彿被我用來掩飾懶惰的說辭打動了,點了點頭:“說得好像也有點兒道理。”
於是,盛夏從書桌堂裡掏出了一本《讀者》,也像我一樣有滋有味地看了起來。
我看着這一幕一臉黑線,心裡想着帶壞孩子不是我的錯。
晚上放學,盛夏從口袋裡拿出一塊兒牛奶糖遞給了我,說是做爲一起做同桌的見面禮,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摸着這貌似快被熱化了的奶糖欲哭無淚。
強子和胖子本來還要找我去打檯球的,我告訴他倆,“我爸今晚在家,就不去了。”
他們倆也知道我家裡的情況,便很通情達理的放我走了。
我爸今天特地告訴我今晚會等我回家,所以我也不會讓我爸等太晚,放了學就直接奔了回去。
回到家裡,我爸便對着我一陣噓寒問暖——開學感覺怎麼樣啊?作業都按時交了嗎?強子眼睛還那麼小啊?李壯瘦沒瘦點兒啊?云云。
我爸難得在家,問我的問題我都一一答了回去。我還告訴他今天我班新來了一個女生,還做了我的同桌。
我爸也很高興,說有了同桌以後就可以在學習上共勉了。我一邊認可着我爸的說法,一邊回想着我和盛夏一塊兒看雜誌的場景。
“陽陽啊,這一年再努努力,我覺得你的成績還有很大進步空間,要是勁兒用到了還是可以上一中的。當然,只要你努力了沒考上也沒關係,爸爸自費也會把你送上去的!”我爸開始給我灌輸心靈雞湯。
我拍了拍胸脯,跟我爸保證,“放心吧爸,我一定能考上!”
我爸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們學校初三的應屆畢業生有五百多人,根據每年的升學率,除了有二三十人會考入一中奧賽班外,大約還會有一百人左右統招考入一中。而我現在的成績在二百和三百名之間,所以想要統招考上一中必須要進入前一百五十名才行。
我心中暗自給自己定下目標。
回到臥室,我從校服褲兜裡掏出盛夏給的那塊兒熱化了的奶糖,突然不自覺地笑了笑,便把它放在了書桌的抽屜裡。
初三生活,就這樣悄然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