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不勝酒力的顧憶深卻突然破天荒地喝了足足有一瓶威士忌,酒杯離手的瞬間整個人半趴在前臺的高腳轉椅上沒了聲色。
“憶深少爺。”江淼淼有些擔心地搖醒顧憶深。
“宮瀨,你調的酒不錯。”
顧憶深接過宮瀨寺燈事先就調好的半杯雞尾酒再次地一飲而盡,然後突然站了起來。
現在的他,沒有心思再停留在這個霓虹燈光的煙霧繚繞的舞廳,繁雜的搖滾音樂在飛速地遠離他的耳朵,走出舞廳後,被五顏六色激光投射在地上的他,留下了頎長又難以懸河的黑色剪影。
宮瀨寺燈摸了摸腦門,謙誠爽朗地呵呵笑出聲,“哪裡的話,謝謝憶深君你的誇獎,長時間不練,倒也生疏了不少。”
顧憶深卻是意味深長的淡看他一眼,“我下次有空再來,先告辭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褲袋傳來手機振動的同時,電話鈴聲也響了起來,顧憶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停下腳步接了電話,不久後淡淡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淼淼,二哥今天晚上提前回來,你立刻去機場接他。”顧憶深掛斷電話後,立刻吩咐江淼淼。
“是。”江淼淼點了點頭,先一步離開。
顧氏兩兄弟連回國都要扎堆地選在相近的這幾天,這下孤寂了幾年的T市裡又要掀起一陣不小的浪潮了。
尤其是宋淺淺所在的瑞藝傳媒,一定又要不惜餘力大肆報導這個性格截然相反、作風大不相似的兩兄弟的一些八卦緋聞了。
另一頭,陸子芽正爲顧憶深和方秦不在感到鬆了一口氣,可以自由在家裡好好休息時,已經順便洗了第一個澡出來,不久後聽到門外有敲門的聲音。
但是很快就停下。
“顧總。”
聽出是韓辛禾的聲音,原本想開門,但轉念一想,這麼晚了,她怎麼會來?
原本不想開門,但是韓辛禾既然已經來了,就不得不做好接受被她炮轟的準備,尤其是她現在住的這種地方,如果不是有什麼要事,她不會冒然過來吧。
陸子芽擰開門,還沒見到人影便先行問了一句,“辛禾,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說完後,環顧四周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人,只有一陣涼颼颼的風颳到耳朵裡。
“原來是幻聽。”陸子芽無奈地拍了拍腦門。
下一秒,手機鈴聲突然響了,陸子芽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去拿手機。
“陸小姐,我是Sekaper前臺女招待,顧總在我們Sekaper喝醉了,一直嚷着要見您,麻煩你過來一趟,我現在正在Sekaper茶室後的VIP金區包廂18號。”電話裡的人急促地傳出聲音。
陸子芽一開始的確有些吃驚,但聽到裡面有顧憶深說話的聲音時,不得不當真,很快就穿好衣服離開了初夏小區。
十五分鐘後。
陸子芽趕到Sekaper時,迎面走進玻璃大門的同時,卻差點撞上了一個
男人的肩膀,索性陸子芽反應快,疾速後退纔沒有碰到他。
“小姐,原來是你啊,拉斯維加斯的會館見過面,還記得嗎?”宮瀨寺燈原本想去酒窖拿酒,卻不巧看到陸子芽這個似曾相識的面孔,一時間情緒就上來了。
陸子芽仔細打量了面前的這個日本人幾下,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能糊弄地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那天在會館,看見你和一羣黑人商販吵得不可開交,結果你喝得醉醺醺的……那天的事,真是對不起。”那時候對一個喝醉酒的女人大吼大叫,把她打發走後就不知去向,當時以爲她是陪酒的小姐,態度可能比較惡劣,但是現在再見面,看到她的打扮和渾身秀麗脫俗、白淨無瑕的氣質,頓時對這件事愧疚起來。
正當宮瀨寺燈打算繼續盤問下去的時候,方秦看陸子芽被陌生男人圍着發現情況不對,很快衝了進來。
“喂!”方秦大喊了一聲,正想動手的時候,看見這張臉反倒嚇了一跳,“咦?宮瀨先生,怎麼你在這,我是方秦啊。”
那張臉方秦絕對不會認錯,宮瀨寺燈因爲從小就和顧家有往來,所以以前和他的關係還都不錯,這麼多年過去了,以前那個學生氣十足的男生,現在竟然混到拉斯維加斯去了,穿衣品味都上升了一個檔次,“這麼多年過去了,髮型、衣着品味都變了不少啊,帥氣逼人!!這個好,我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方秦,顧憶深呢?他不是在Sekaper喝醉了嗎?人呢?你沒有跟在他身邊?”聽了方秦一連串的囉嗦,陸子芽連忙逼上前打斷他的話。
方秦頓時啞口無言,暗中保護的命令看來露餡了。
“憶深君的小跟班?”聽到顧憶深這三個字,宮瀨寺燈則是很快記了起來這張黑道小弟的臉,不久便又再次將視線定格在陸子芽身上,“不好意思,憶深君剛剛先回去了。”
是嗎?陸子芽無奈極了,來晚了一步,還是被放了鴿子?
“既然大家都認識,不如坐下來喝點什麼?”宮瀨寺燈說着已經吩咐後臺拿來了一瓶葡萄酒和三杯咖啡。
方秦還在爲他這衝動發黴的腦子感到羞愧,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跟陸子芽解釋時,陸子芽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方秦跟了過去,只是一邊猛地拍自己的腦門,很快融進了氣氛裡,宮瀨寺燈點來一些招待用品,方秦則是因爲太飢餓的關係,點了一份雜醬麪坐在宮瀨寺燈的旁邊開始大口大口地吃着。
方秦好奇地看了一眼坐檯上擺着的宮瀨寺燈的雙份名片,有些不解地問道,“這麼說起來,你不是那個美國那個會館的經理人嗎?爲什麼突然回國發展了?”
宮瀨寺燈抿着脣點了點頭,十分愜意,又有意無意間瞟了一眼陸子芽的方向,試探性地說起此番回國的目的,“之前收到Sekaper的邀請,準備放棄拉斯維加斯的高薪,回國幫忙打理Sekaper,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想把拉斯維加斯學的調酒技藝傳到Sekaper去
,這裡給的工資還算不錯,雖然不及拉斯維加斯這邊,能回國見見老朋友也不錯。”
誰知還沒坐熱屁股幾秒,聽到人羣中傳來夏鋒和張淑儀的聲音,陸子芽本是不想很快確認是他們兩個人也並不想再見到他們的,但是在方秦和宮瀨寺燈喝咖啡的過程中,夏鋒和張淑儀卻實實在在地出現了。
“你是Sekaper的經理嗎?”剛開始張淑儀走過來時,因爲陸子芽背對着她的方向坐,並沒有注意到陸子芽的存在,而是視線直接對上了宮瀨寺燈。
“沒錯。”宮瀨寺燈好奇地笑笑,卻注意到陸子芽臉色僵硬不已。
張淑儀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兒子夏乾生辭職前也做了一個多月,能不能拜託你結清那一個月的工資給我們,白天一直找你們負責人都不在,只有趁晚上過來了。”
“二位請坐。”
宮瀨寺燈只是笑了笑,終於開口喝了一口咖啡,再擡眼的時候,一場針尖對麥芒的戲碼在面前上演,好不熱鬧。
對面的張淑儀拉着夏鋒剛要坐下,卻破天荒地看見陸子芽的臉,“陸子芽?”再看看旁邊的方秦和宮瀨寺燈,立刻沒了好臉色,打從心底裡意識到陸子芽果然是那種朝三暮四隻會欺騙夏乾生的下賤女人,連Sekaper的經理還有那種像黑道大哥的人都勾搭上了。
張淑儀也不給好臉色,轉而又對宮瀨寺燈恭敬地笑了笑,“經理,我們乾生……”
“乾生君的事好說。”
“那工資的事……”張荷娟激動地兩眼放光,難怪從一開始這個男人看她的眼光都很奇怪。
宮瀨寺燈的試探得到了迴應,連忙點了點頭,將嘴角的咖啡漬用白紙擦乾淨,一邊又親自爲兩個人倒了葡萄酒 ,“我和他交情不錯,那一個月的工資本來打算給他,但是因爲還差一個禮拜滿一個月,所以被他拒絕了。”
陸子芽讓出座位,站了起來,“既然你們有要事要談,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後,啞然間苦笑,喉嚨像哼了一塊魚骨頭一樣難受,方秦見狀,心裡一着急,嘴裡的咖啡一不留神就嚥了下去,嗆了好大一口。
“不送。”張淑儀很不客氣地道。
“你就是乾生君苦苦追了十年的那個女孩?陸子芽……”宮瀨寺燈原本好奇心就重,看來這三個人的火藥味,大概也猜出了一點眉目,加上之前她一來就直接問顧憶深在哪,她就是陸子芽沒跑了。
陸子芽也不搪塞,默認了下來,“沒錯。”
“你還有臉說出來,你不知道這幾年我們乾生是怎麼過的嗎?趕緊給我走。”話語落罷,沒等陸子芽走幾步,看到陸子芽的背影,夏鋒的臉色已經變了,像見到許久不見的仇人、掃把星,原本還微微揚起的嘴,被他黝黑的膚色這麼一囊括,立馬變成了一塊硬梆梆的輪胎。
“那我先告辭了。”陸子芽最後一次回禮,說完後也不給宮瀨寺燈挽留的機會,腳步飛快地離開了Sekaper,而方秦也很快跟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