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阿姨家裡白吃白住,總想做點什麼。”夏晚把桶放進浴室,然後出來。
陸子芽笑了笑,也沒說什麼,三個人圍在一桌子吃飯。
家裡的傭人,但凡是顧家以前的,都差遣出去了,換成了顧憶深替她安排的人,飲食起居也好有個照應。
“媽,明天我就要走了。”南笙吃過飯後,留住了陸子芽,沒有讓她去廚房,而且吩咐傭人收拾所有的事情。
警告那些傭人,以後絕對不能讓陸子芽做這些髒活累活,要是她的身體出了差錯,唯她們是問。
“南笙……”陸子芽心頭一陣刺痛,覺得沒辦法呼吸了似的,早知道會這麼一天,可是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明知道,卻還是明知故問,“你、你這是要去哪兒……”
“學校幫我安排了和那些教授見面,我今天要去!學校做告別演講,明天的專車接送,所以今天晚上就不回來了。”南笙咬緊牙關,一字一句的說完。
在看到陸子芽臉色難堪,眼角泛着淚光時,他忍不住低低呼了聲:“對不起……媽……是我不孝。”
“不不……不,你是媽最驕傲的兒子,爲了你自己的夢想和目標,好好努力,這不是好事嗎?”陸子芽破涕爲笑,想着兒子一個接一個的離開自己,數不清是第幾次忍不住在這些孩子面前痛哭出聲了。
“媽……送你去吧。”好不容易抽泣聲停止了,陸子芽凝望着南笙的眸子,小聲的說着,“最後一天……行嗎?”
“不了。”他忍痛拒絕。
爲了避免陸子芽再次見到那種離別的場面,南笙不會讓她來的,就是這樣,昨晚纔想最後看看她。
陸子芽欲言又止,眼睛不停的眨着,南笙卻是移開目光,走到了夏晚面前,鄭重其事的望着她,“夏晚姐,你在家裡也住了一段時間,以後我不在,能不能麻煩你,代替我和大哥,好好的照顧媽?”
他突然的彎下腰,十分嚴肅的請求夏晚,夏晚嚇了一跳,在顧家的確待了許久,陸子芽的爲人,她也慢慢的習慣了,比自己的親生父母好太多,有時候,夏晚也這麼想過,於是點了點頭:“我早就把阿姨當成媽媽來看待了,放心,我會的。”
“謝謝。”南笙擡起頭。
母子倆在沙發上坐着談了一會兒心,南笙說,去了那邊,有時間就會打電話過來報平安,逢年過節,也會回來。
陸子芽沒有說一句話,總是用嗯、哦等等來回應,許多話,到嘴邊總是說不出口,南笙看在眼裡,在陸子芽脣上親吻,這是他從來沒有做過的:“媽,我愛你……”
南笙知道她這幾年一個人煎熬有多辛苦,現在他和南哲都不在,希望陸子芽可以出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不用再顧慮那麼多,如果可以,和顧奕珩解除婚姻關係也行。
陸子芽抿脣笑了笑,和顧奕珩的這個婚她是不會離的,沒有婚姻關係做前提,兩個孩子的未來就會受到威脅和干擾。
可最後,還是南笙明白她的心啊……
“媽,校長還等着我,我先過去了……”南笙最後望了一眼陸子芽,忍痛絕開了目光。
他鬆開媽媽的手,起身往前走着,卻是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地上的影子,映襯着他頎長的身影,沉重的步伐。
彷彿在說,“媽,對不起……”“媽,等我回來……”
兒子,媽媽也愛你……
遠處的影子,終是帶着簡單的行李上了車,陸子芽收回目光,沒有刻意追過去,她明白兒子的心意,如果她冒然跟過去,只怕到時候南笙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那次南哲走了,到現在沒有一個準消息,學校是貴族、私立的,比較偏僻,沒有特殊允許,是不準私自和家屬通電話的。
夏晚看着陸子芽埋下頭,捂着嘴痛苦出聲的樣子,心裡竟然有一絲的心痛,就像她想念南哲那樣:“阿姨……”
“晚晚,你也走吧。”陸子芽靜定,抹乾眼淚,語重心長的看向她。
“爲什麼?”夏晚驚呆。
陸子芽不緩不慢的解釋道,“你在公司表現的很好,我答應過的事,會做到的,拿着那筆錢,到外面找個安全的地方住,就不必陪着我這個大人了,你有自己的空間,我的身體,會拖累你的。”
她隨之從房裡拿出支票本,不能動用顧氏的資金,她取出這些年自己睜的一大筆錢,寫下一個數字,交給夏晚。
金額多到足夠夏晚買房買車,而且這也是她應得的,在顧氏,忍着大小姐脾氣,忍氣吞聲學習這個、學習那個,被頤指氣使也沒有半點氣餒,非常的難能可貴。
夏晚的確想搬出去,可一個單身女孩,總覺得缺點什麼:“以後還能回來看看阿姨嗎?”
“當然。”陸子芽平靜的道:“我們每天都能在公司見面,這不是挺好的嗎?”
“在找到房子前,我多陪您幾天吧。”夏晚伏在她膝蓋上,已經收斂了很多嬌縱的脾性。
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夏晚這幾天竟然跟着她學習做菜,一個女孩子,笨手笨腳的,又擺脫不了矯情的老毛病,最後弄了個菜湯也能燒焦。
不久之後,陸子芽差人幫她找到了不錯的別墅住,環境不錯,也把家裡的一個傭人指派過去照顧她,這樣一來,以後家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爲了填補這段空缺,陸子芽重新開始接案子,因爲身體的緣故,只用電話聯繫,也刻意多加強了在顧氏的工作。
一來二去,可以打發空閒時間,年紀大了,就愛犯困,沒事做的時候,養花養草,在荷塘看鯉魚也能打發時間。
最開心的,莫過於,南笙每個星期會打一次電話過來,而夏晚,在外面玩瘋了,就愛買些補品過來孝敬她。
讓她這個空巢老人心裡多多少少不那麼孤單。
傭人最後把這件事告訴了顧憶深,顧憶深緊趕慢趕的從月城趕回來。
在這之前,已經讓顧晴蘭過去照看她的身子一段時間,陸子芽遇事就愛忍着,病了也不愛去醫院了,覺得治不好了。
顧芬芳和鄭寒又都老的老了,從醫院退休下來,過上了一段普通平淡的二人生活,很少在顧家。
陸子芽聽說程曼徽這兩天一直臥病在牀,面色發白,就搬過去老宅照
顧她,這些年,程曼徽也挺不容易的,顧奕珩這副德行,她沒有被氣死,還忙前忙後的,以前的恩恩怨怨,如果程曼徽不刻意放大,作爲一個病患,陸子芽可以暫時放下去照顧。
咳咳咳。
陸子芽抽出空,自己做了營養湯送過去,一進門,是林希的哭訴聲:“婆婆,我來看你了。”
程曼徽的身體已經僵硬,不能動彈,只能把頭轉向陸子芽那邊,語音也沙啞了許多:“自從兩個孫子走了以後,你就總是來看我,覺得我這個老人半隻腳踏進棺材了,刻意來可憐我吧……”
“婆婆,這麼多年了,我安安分分待在顧家養育兩個孩子,但是顧奕珩呢?他照樣死性不改,拈花惹草,現在都幾年沒回來過了,您病了,他不來看,但是我怎麼對您的,這顧家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哪怕一開始你不想見我,後來不是照樣也接受了嗎?”
“東西放下吧。”程曼徽有點說不出話來了,就讓林希代替她回話,“明天我有話跟你說……”
待了一段時間,陸子芽便回去了。
老宅還是老宅,可程曼徽的心情已經變了。
晚上,陸子芽褪衣就寢,不眠夜,總是靜得出奇。
往常有南笙在牀邊講笑話,有南哲時不時來個大驚喜,現在什麼都沒了。
她想過聯繫江淼淼,可是他們似乎並不在騰隆,就像失去了音訊的人,找也找不到,問韓月,更是不太清楚。
漸漸的入了夢境,抱着雙肩,似乎身上有些發冷,總能聞到空氣裡有一絲絲的血腥味。
感覺到身上一股溫暖的力道時,陸子芽睡夢驚醒,看到頭頂上壓着一個人。
剛想驚呼出聲,卻臨耳聽到江淼淼的聲音。
江淼淼這夜是摟着她入睡的,他褪了衣裳,溫度滾燙的可以融化整顆心臟。
陸子芽迅速拉開了牀燈,緊緊捂着身邊的男人,他手臂刺痛,一看,是染血的繃帶:“怎麼身上流血了?”
這不是一次兩次,每次來見她,總能弄得滿身傷痕:“又被韓慕天的人弄傷了?”
“顧奕珩。”江淼淼在她耳邊輕淬道。
“怎麼回事?”陸子芽連忙打坐而起,江淼淼的手臂被推了下,又疼了,她忙俯下去輕撫。
“別說話!”江淼淼別了一根手指在她嘴脣上,又湊在她耳邊:“這些年你受苦了,以後我只有晚上才能偷偷過來這邊,讓我抱着你睡一會兒……”
“嗯。”陸子芽點了點頭,真的不再說話。
可是他的呼吸聲攪弄着她的心,整夜更是無法入睡,像個孩子似的,猛地鑽進他懷裡。
她沒敢問顧憶深的情況,起碼知道顧憶深是尊重她的,長時間忍住悸動不越界,最後選擇讓江淼淼過來,這就是承諾。
陸子芽心中感激不盡。
而此刻,顧憶深就在大廳外。
這個宅子淒涼無比,他從不想過來的,這裡有當初被顧奕珩欺辱時不好的回憶。
這種約法三章,顧奕珩爲引他出山,選擇不回新宅,給陸子芽平靜的生活,顧憶深只能欲擒故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