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是真的,身體難過也是真的,”簡云溪頓了頓,轉頭看沈閒,“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我沒有任何打算,”沈閒輕聲道:“治好云然,就是我現在唯一的打算。”
簡云溪無話可說。
車開出了很久,簡云溪才補充性
的問,“那雲亭呢?”
沈閒頭靠在車窗上,雙眸緊閉,似乎睡着了。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
“雲亭!雲亭!”
黛黛從樓上跑下來,拿着手機,擠眉弄眼,“我爸的視訊,我爸!”
“……嗯?哦。”雲亭站在牀前,被黛黛叫的半天才回過神。
黛黛把手從攝像頭前移開,露出了電話那一端,一箇中年外國人的臉。
“教授。”雲亭看着他,輕聲道。
“雲亭,你姑姑怎麼樣了?”
“確認是基因方面的問題,暫時沒有危險。”
“基因……”沉吟了一下,緩聲道:“基因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測的東西,太複雜,也太不定……沈閒怎麼說?”
忽然被人提起了沈閒,雲亭頓了一下,然後又淡然的笑着,“前輩他需要時間來研究。”
“嗯,沈閒就是沈閒,如果是別人,這樣疾病就根本不會再去想治癒,因爲別人是找不到治療方法的。”
“前輩……會有辦法,”雲亭聲音沉着,“一定會有辦法。”
“黛黛呢?”
“在我身邊。”
“黛黛這個孩子,從小就不聽話,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請你家人多擔待……”
“爸!”黛黛搶過電話,笑得一臉虛假,“我會聽話的,好了,掛了啊。”
“黛黛……”
“拜拜。”
切斷了電話,黛黛送了口氣,看雲亭,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要是讓你假裝我男朋友,我爸纔不會輕易放過我,更別提讓我出國了。”
“沒事。”拿回自己的電話,雲亭回答的心不在焉。
“我要是說別人是我男朋友,他肯定不滿意,也只有你了,他的得意學生……雲亭,等我玩夠了就說我們兩個分手了,保證不拖累你。”
黛黛笑眯眯的說。
雲亭卻沉默了。
片刻後,看向黛黛,“你說,你喜歡我。”
“……啊,對啊,我喜歡你。”黛黛很坦誠,“我不是早就和你告白過了嗎,喜歡你呀。”
畢竟是外國人,對感情的表達沒什麼可藏着的,喜歡,就是喜歡。
“你喜歡我,也希望,我同樣喜歡你嗎?”雲亭繼續問。
這個問題直接讓黛黛笑了,“當然了,喜歡你,肯定希望得到迴應,不過,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一開始我就沒覺得自己能得到什麼迴應。”
雲亭輕出一口氣,問:“不喜歡你,你難受嗎?”
“還好吧,”黛黛托腮,滿不在乎的說,“早知道你不喜歡我,時間久了,沒什麼難受不難受的,能做朋友也不錯,至少可以陪在你身邊,可能是一個心結,等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或者我找到自己喜歡的人,這個結就可以解開了。”
“……找到我喜歡的,或者……他喜歡的……人。”
“誰?”黛黛看雲亭。
雲亭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不願意傷害一個人,要怎麼才能讓他好過一點。”
“那我勸你還是別想了,”黛黛毫不留情打擊他,“你這個人啊,你從來都不擅長這些,只會用理性的方式去思考,很多時候也許你自己不想,但總會造成別人的傷害……喜歡你,其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聽了黛黛的話,雲亭自己都覺得沒辦法反駁。
他確實不擅長感情處理。
所有的事情,都用理性分析。
黛黛是個無慮活潑的女孩子,也就算了,但……沈閒……
也是個無解的命題。
……
“咳咳……咳……”
實驗室裡,已經連續兩天都是沈閒不間斷的咳嗽聲。
在實驗臺前做了分析,沈閒單手掩脣,不住的咳嗽,脣上沒有血色,臉頰卻紅的不正常。
他連續燒了三天了,到現在還沒完全退燒。
“這個是做了假設性實驗的報告,要搗毀現有的基因鏈重寫不容易,你看一下。”
簡云溪把報告遞給他。
沈閒接過來是不小心碰到了簡云溪的手指,簡云溪一蹙眉,看他,“你還在高燒?”
“嗯,快退了。”沈閒漫不經心的回答,目光落在報告上。
簡云溪心裡輕嘆,看沈閒時眼中多了一絲憐憫。
沈閒也沒辦法,他體質特殊,是天生的抗藥體,這種體質好,能抵禦大部分的病毒,也不好,會連藥物一起免疫。
所以沈閒要是生病,那是真的沒轍了,藥石無靈。
“……雲亭,已經三天沒來了。”簡云溪說。
“我的治療方案還沒定下來,他來做什麼?”沈閒拿起筆,把報告上的部分數據抄錄下來,留作備用。
簡云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覺得沈閒是在折磨自己,在用折磨自己的方式來抗拒雲亭。
可就算知道也沒辦法。
沈閒這個人,向來如此。
簡云溪還打算再說些什麼,沈閒卻站起身,扶着桌子,咳了幾聲後,往實驗室裡面走,“……數據分析先這樣,我要試試用物理性辦法重組基因,如果成功的話,云然還有希望得救。”
“你還撐得住嗎?”
“撐不住,也得撐。”
沈閒留下一句話,推開了隔離室的門。
也就在這個時候,實驗室大門被打開,雲亭的聲音傳來,“前輩。”
沈閒推門的動作一頓,轉過身,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看雲亭,“有事?”
太冷淡,也太平靜。
雲亭看着沈閒,蹙眉道:“你的病還沒好?”
“快了。”沈閒淡淡的回答完,繼續反問,“有事?”
雲亭沒說話,只一雙眼睛看着沈閒,看他過去清雋的身體,看他離健康越來越遠的臉色……
簡云溪察言觀色,什麼都沒說,就先一步走了。
實驗室裡安靜異常。
沈閒的眼睛裡太平靜,平靜的就像……什麼都沒有一樣。
雲亭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瞭解沈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