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茗安排完人,重新鋪開了地圖,標示着幾個點,“孔家搜出的希望不大,這裡倒是關鍵。”
葉落茗指的是臨近碼頭的倉庫。
唐子衣拿出一把槍,咔嚓一聲上了子彈,紅脣揚起冷笑,“找找不就知道了,雁過留影,孔家走私文物這麼多年,想不留下蛛絲馬跡是不可能的。”
當倉庫的大門被打開時,眼前是一整排的集裝箱。
上面寫着出口國和規格,唐子衣隨手撕下上面一張紙,“紅酒?”
說完,又冷冷的揚脣,“這麼多紅酒就裝在集裝箱裡,不需要恆溫,做生意做到這種地步是隻爲了賠錢嗎?”
紅酒的保存需要嚴格的溫度限制,集裝箱裡的溫度可不是恆溫,就這樣出口國外,被退貨那是妥妥的。
葉落茗不懂紅酒,但她很直接下令,“拆!”
很快,幾個集裝箱就被拆開了。
裡面泡沫刨花到處都是,一排排的還真是紅酒。
葉落茗沒失望,目光沿着那一個個集裝箱掃過。
最後視線定格在了最裡面的幾個集裝箱,規格顯然是不同的。
所有的出口途徑裡,不管是陸運還是空運都有很嚴格的檢測,唯獨海運,最容易被鑽空子。
孔家常年做的是文物走私,自然是打通了各個關節,所以……
“把裡面那排小一點的集裝箱擡出來。”
說是小一點,也有五米的寬長,被小心放在了葉落茗面前。
葉落茗伸手正要打開時,門口忽然傳來呵斥,“你們在幹什麼!”
葉落茗一轉頭,就看見孔斂氣急敗壞的走進來,“這裡是我們孔家庫房,你們想幹什麼!”
唐子衣慢慢的走過去,輕飄飄的笑,“你們孔家的庫房就不許搜了?我們拿了搜查令,想看看嗎?”
“我不想看什麼搜查令!”孔斂一雙眼睛都瞪紅了,“我就問你,你有沒有證據!你要是沒有證據,今天誰也不能動這裡一點東西!”
“我當然有證據,”葉落茗看了唐子衣一眼,“把證據給他看。”
唐子衣拿出一個錄音機,按下其中一個按鍵。
錄音機裡立刻傳出了孔斂的聲音,“這次的位置一定要給我定對!你一個個都說自己是盜墓高手,要是再找不到古墓,馬上給我滾回b城!”
緊接着裡面傳出了一個猥瑣的聲音,“三爺兒,不是哥兒幾個找不準,你也知道,幹咱們這行講究一個運氣,你要是一開始說了是急活兒,我們也不能接啊,和孔家合作這麼長時間,我們什麼時候掉過鏈子。”
孔斂冷聲道:“這次的貨早有買家定了,歐洲那邊也有人接手,現在就差貨沒齊,我可告訴你們幾個,要是耽誤了這次的貨,誰也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咔嚓。
唐子衣按下了按鍵,笑盈盈的看孔奕,“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孔奕臉色也變了。
這種錄音……
這種錄音竟然……
“現在請你離開這裡,否則,我們只能按妨礙執行公務處理,請你也跟我們回警局了。”葉落茗說完,果斷道:“開箱!”
“不——”孔斂大叫,卻無法阻止別人。
集裝箱被立刻打開。
泡沫刨花中不再是紅酒,而是一件件穿越了千年時光殘留下的精美文物。
歷經戰火,踏過風雲,在地下長眠了一朝一代。
那是見證歷史的信物。
是中國千年文化的積累。
孔奕看着被葉落茗找出來的東西,頓時便癱坐在地上。
唐子衣則是笑眯眯的揚脣,“看來,你就算不妨礙執法也要和我們回警局了。”
孔奕雙目空洞,不知所措。
葉落茗帶着繳獲的文物和孔奕回了警局,接下來便是孔禮。
但她還不急,孔禮執掌孔家這麼多年,如果想抓他要再動動腦子。
然而,孔奕孔芷被抓,孔家走私文物的大罪已經是板上釘釘。
唐子衣一點也沒客氣,把消息直接放給了媒體。
名門孔家的事情立刻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全城。
孔禮當機立斷,關閉了孔家所有拍賣公司,將事情冷處理,但他同時也一通電話打了出去。
深色的窗簾遮住了外面的陽光和喧鬧,孔禮閉着眼睛坐在沙發上,手裡的電話被人接通,“孔家完了。”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沒有什麼驚訝的,而是淡淡道:“葉落茗不是普通人,她要查,什麼事都能查出來。”
孔禮自嘲的笑出聲,“您誇獎她,可您也要知道,她的非凡是折損了我整個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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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緊閉的眼睫在輕顫,“我二弟我妹妹被抓進了警局,我三弟死在了c城,您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我能阻止的都已經阻止了,葉落茗背後有深藏不露的勢力,孔家已經保不住了。”淡淡的聲音透着冷意。
孔禮深吸一口氣,“好,我可以擔下一切,但我要您保住我們三兄妹的命。”
走私文物,私藏毒品,盜掘古墓,謀殺幼童。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案子,誰能脫得了干係。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我答應。”
得到了這句回答,孔禮總算能睜開雙眼,“您爲什麼不殺了她們?”
在孔家被查封時他就已經提出了這個建議。
殺了葉落茗和唐子衣一了百了,根本不會再生出這麼多事來。
殺掉葉落茗和唐子衣對電話另一端的人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可他沒有答應,直到孔家以這樣的速度被葉落茗逼入死路。
電話那邊的人從來不會回答別人問題,他得到了孔禮的承諾,便掛斷了電話。
耳邊傳來了嘟嘟的聲音,孔禮慘淡的一笑,孔家風光的時候是何等風光,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站起身,走到了玻璃展櫃前,撫摸裡面潤滑的瓷器古玩。
人生多短暫,六十年,七十年,甚至八十九十……
可人還是會死。
真正永恆的見證時間的古玩,那麼安靜的,不染塵世地看着他們喜喜悲悲。
就這麼,看着。
孔禮抓起一個瓷瓶,狠狠摔在地上。
人都沒有了,還要這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