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急診室是不能有家屬進入,但葉落茗硬是要跟進去,也沒人敢攔着,只能讓她進去了。
急診室裡,調集了婦產科最好的醫生,一邊檢查,一邊開始輸液輸氧,過了一會兒,唐子衣醒過來,慢慢轉頭看見了葉落茗,虛弱的笑了一下,“你來的總是那麼及時……”
“你閉嘴!”葉落茗火冒三丈,“你現在是身體你自己不知道嗎?搞成這樣,你,你不要命了!”
唐子衣笑了一下,“我現在最珍惜的就是自己這條命……”
葉落茗也急的不行,“什麼事情至於讓你跑出來,不爲自己想,你也要爲孩子想啊。”
唐子衣笑容泛着絕望,“裴鳳桐是龍盟的人。”
“!”葉落茗一愣,“你,你知道了?”
唐子衣閉上眼,點了點頭。
葉落茗抿了抿脣,“那你這個孩子……還要嗎?”
“要,”唐子衣睜開眼,“孩子是我的孩子,和他沒有關係,這個孩子我一定要。”
葉落茗也不知道說什麼,照說唐子衣要這個孩子,那是最好的事情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但她看着唐子衣的樣子,心裡總是不忍。
醫生把檢查的器械收起來,有些爲難的看着葉落茗,“請您和我出來一下。”
葉落茗一頓,“我?”
醫生點點頭,正要起身,唐子衣卻忽然開口,“有什麼事可以說,我受得住。”
醫生也很無奈,看了看葉落茗,又看了看唐子衣,遲疑道,“你這個孩子,沒有胎心。”
“!”葉落茗一驚,“你說什麼!”
就連唐子衣也怔住了,一雙赤紅的眼睛看向醫生,“你……說我的孩子沒有胎心?”
“是,”醫生也嘆氣,“你這個孩子已經快三個月了,但是沒有胎心,很抱歉。”
“怎麼可能!”葉落茗驚聲低喊,“她一直在保胎,那麼辛苦的保胎,怎麼會沒有胎心!”
“確實沒有胎心,”醫生輕嘆,“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要保胎,但你這個孩子很早以前就停止發育了,根本不需要保胎。”
唐子衣被沈閒羞辱,和裴鳳桐決裂,哪怕自己跑出來都是一貫的冷凝,可聽見這句話,眼中的淚水就這麼流了下來,一雙眼睛看着上空,慢慢失去了焦距。
葉落茗也是急得不行,“這不可能,她按時來這裡做產檢,如果早就沒有胎心,爲什麼現在才檢查出來,你再仔細看看,再看看吧。”
醫生翻了一下記錄,也很奇怪,“可我沒發現她來做產檢的記錄,是哪個醫生給你做的檢查?”
唐子衣空洞的看着上方,只是默默的流淚,一句話也沒有說。
葉落茗看着唐子衣,心口也滿是酸楚,但她還是固執的要求醫生,“你再仔細看看,再看看,她這個孩子有的不容易,她……她不能沒有這個孩子。”
醫生被葉落茗抓着,很理解她的情緒,但她也沒辦法,“抱歉。”
“不!不行,你要想辦法!你……你想想辦法,我求你了。”葉落茗從來不說求,可現在卻什麼都不顧。
葉落茗的身份擺在這裡,醫生更苦惱,不敢說別的,只能勸慰,“醫療的手段是有限的,我們只能盡力,但是……真的很抱歉。”
葉落茗抓着醫生的手慢慢鬆開,看着唐子衣,心像一張被揉成團的紙。
唐子衣一直沒說話,但她緩慢地轉過頭,看着醫生,“什麼時候手術?”
孩子停止發育沒有胎心,只能流產引出,她問的很平靜,平靜的不像她。
“越快越好,這孩子對你身體也是一種負擔。”
點了一下頭,唐子衣淡淡的說:“那就現在吧。”
醫生看了看葉落茗,畢竟她最大,如果葉落茗不服這樣的結果,全臨海誰敢給唐子衣流產。
葉落茗看着唐子衣,哪怕心裡再怎麼的疼,再怎麼的酸,也只能屈服,“……去準備吧。”
醫生也鬆了口氣,連忙去準備,檢查室裡只留下了唐子衣和葉落茗。
葉落茗緩緩走過去,坐在了牀邊,“你說過,你現在珍惜自己的命。”
“你以爲我會自殺嗎?”唐子衣聲音輕的幾乎要聽不見了,“我不會的。”
沒有了裴鳳桐,沒有了孩子,她還是唐子衣,她不會輕賤生命,永遠不會。
葉落茗沒說話,這種時候,她什麼也不想說。
片刻後,醫生推開門,“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手術。”
葉落茗站起身,閉上眼點了點頭,讓醫生把牀推出急診室,一路上手術室去。
葉落茗跟在唐子衣身邊,直到手術室門口,忽然拉住了唐子衣的手,“你——”
唐子衣看了她一眼,很平靜很平靜的啓脣,“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我現在剩下的,只有這點自尊了。”
葉落茗咬着下脣,眼睛裡漲滿了水汽,點點頭,“好,我在這裡等你,你不要怕,我不會讓任何人靠近你。”
唐子衣慢慢的,慢慢的,給出了一個讓葉落茗永遠也不能忘記的笑容。
送開了葉落茗的手。
隨着手術室的大門關上,葉落茗控制不住地閉上眼,立刻有溫熱的淚水流了下來。
……
裴鳳桐趕到醫院的時候,只看見了葉落茗站在大廳裡。
人來人往,只有葉落茗一個冷凝的目光。
裴鳳桐急步走過去,“衣衣呢?”
葉落茗沒說話,卻忽然眯起了眼睛,出手對裴鳳桐用了全力。
裴鳳桐能被唐子衣打,卻不意味着他能讓葉落茗隨便打。
在葉落茗出手時,他也立刻防備,接下了葉落茗的攻勢。
葉落茗是恨極了他,下手絲毫不保留,雖然佔盡了上風,卻始終不能重傷他。
醫院大廳本來就人多,這樣兩個人忽然打起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但葉落茗的身份如此,誰也不敢上去阻攔。
裴鳳桐和她纏鬥了一會,再打下去也是這樣,索性就住手,讓葉落茗打在了他身上,往後退了好幾步,俊顏慘白,擡起頭,定定地看着葉落茗,“衣衣呢?”